第242章 时代下的缩影 4-《新生1970》

  日子在规律的节奏里悄悄滑过,王杰每日教陈小醉读书识字,从《千字文》到简单的书信写法,她笔下的字渐渐有了模样;英语对话也从磕磕绊绊变得流畅,“morning”“thank you”之类的词常挂在嘴边。午后的格斗擒拿练习更是从未间断,她出拳的力道稳了,转身的速度快了,眉宇间那点怯懦彻底被利落取代。

  两个多月倏忽而过,秋风卷着桂花香漫进禅达,时间已到十月。王杰依旧时不时往赵少校那边去,有时是一马车的糙米,有时是几箱消毒水和磺胺粉。赵少校每次都要拉着他说半晌话,说弟兄们的伤口在药膏作用下渐渐收口,说有了遮风的宅院,夜里再不用挨冻。

  “王先生,总受你接济,弟兄们心里都过意不去。”赵少校搓着手,语气里满是感激。

  王杰摆摆手:“都是中国人,说这些见外了。”他看着远处操练的兵丁——虽仍带着疲惫,却比初来时多了些生气,“能让弟兄们缓口气,比什么都强。”

  回去的路上,秋风卷起落叶,王杰望着镇口的方向,心里清楚,随着天气转凉,或许还会有更多人涌来,而他能做的,便是守着这份安稳,再为这些漂泊的人多撑片刻。

  禅达街头,渐渐聚拢起另一群更扎眼的溃兵。王杰在去给赵少校送药品时,远远就瞥见了他们——有穿着破旧军装却沾着泥污的瘦削青年,有叼着烟卷一脸讥诮的北平兵,有嗓门洪亮的东北汉子,还有总把“精英”挂在嘴边、却透着股酸气的军官模样的人。

  是他们。林译、孟烦了、迷龙、小东北……一个个面孔,都带着日后故事里那股子炮灰特有的狼狈与倔强。

  王杰没上前搭话,只远远看着他们在街角争执、推搡,像一群被命运揉皱了的纸人。直到转身离开时,撞见那个瘸着腿、捂着腰的北平兵——孟烦了正靠在墙根咳嗽,额头上渗着冷汗,旧伤显然又犯了。

  王杰停下脚步。他对这个满肚子刻薄、却又藏着点不甘的家伙没什么好感,可转念想起剧情中陈小醉对他的那份牵挂,终究还是顿了顿。

  他走过去,趁孟烦了低头喘息的空当,将一小包磺胺塞进对方口袋,指尖触到他军装下硌人的骨头。孟烦了猛地抬头,眼里满是警惕,王杰却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喂!你谁啊?”孟烦了在身后喊,声音嘶哑。

  王杰没回头,脚步声很快融进了禅达傍晚的喧嚣里。

  日子在规律的节奏里又滑过两个月。王杰每日教陈小醉读书、学英语,傍晚的格斗擒拿练习也从未松懈,她的字越发工整,英语对话愈发流利,身手也更显干练,眉宇间早已没了初见时的怯懦。

  时间转眼到了12月,禅达的风里添了几分寒意。溃兵收容所那边有了大动静——虞啸卿带着队伍进驻,开始整肃军纪、整编队伍,往日里松散的溃兵们被重新拧成一股绳,每日的操练声、口令声远远传来,透着股箭在弦上的紧张。

  王杰站在院子里听着远处的动静,心里清楚,这意味着他们离入缅作战的出发之日,已经不远了。那些曾经在街头巷尾挣扎求生的“炮灰”,即将被推向更残酷的战场,而这场战争的阴影,也正一步步逼近这片暂时还算安稳的土地。

  傍晚的霞光把院子染成暖融融的橘色,陈小醉刚练完一套擒拿动作,正弯腰拾地上的木棍,王杰走了过来,语气比往常沉了些:“小醉,跟你说件事。”

  她直起身,擦了擦手:“哥,咋了?”

  “我得外出一段日子。”王杰看着她,“不会太久,最多十天半月就回来。”

  陈小醉愣了愣,眼里闪过点不舍,却没多问去处,只点头:“嗯,我知道了。”

  “你安心在家等着,这儿很安全。”王杰补充道,“之前帮过那些弟兄,他们都记着情分,知道这宅子是我的,会多照看。不少人也见过你,不会有人来捣乱。”他顿了顿,目光变得严肃,“只是你记着,没事别出门。万一真有不轨的人闯进来——”

  他看了眼屋角那个熟悉的布包,里面放着那把勃朗宁M1910。“别犹豫,直接开枪。”

  陈小醉心里一紧,指尖攥了攥衣角,却还是用力点头:“我记住了,哥。你……你在外头也当心。”

  王杰应了声,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动作自然又轻柔。

  这一路并不太平,沿途可见被丢弃的装备、散落的罐头盒,还有被炸毁的卡车残骸。英军撤退得仓促,不少物资仓库来不及销毁,只在门口堆了些虚掩的障碍物,像被遗弃的孤儿,在夜色里透着荒凉。

  王杰停在一处标着“军械库”的铁皮房前,精神力悄然铺开,瞬间笼罩了整座仓库。他能“看”到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步枪、成箱的子弹,还有几挺蒙着帆布的重机枪。确认周围无人,他指尖微动,仓库里的物资便如流水般消失,涌入随身的空间。从枪支弹药到备用零件,连墙角那箱未开封的军用毛毯都没落下。

  接连走了三座仓库,有堆满罐头和压缩饼干的食品库,也有存放药品和绷带的医疗站。他动作极快,每次停留不过片刻,精神力扫过之处,所有能用的物资都被收得干干净净,只留下空荡荡的库房,仿佛从未有过东西。

  中途遇到一处日军的临时营地,哨兵昏昏欲睡地靠在树干上。王杰绕到营地后方,精神力探入地下的隐蔽工事,发现了几箱未启封的手榴弹和迫击炮炮弹。他没惊动任何人,指尖在空中虚点,那些弹药便悄无声息地进了空间,连泥土都没翻动半分。

  天快亮时,他已收完了方圆数十里内的几处主要仓库。空间里的物资又添了大半,从英军的李-恩菲尔德步枪到日军的三八式,从压缩饼干到磺胺粉,堆得满满当当。

  他的足迹踏过了马来亚的丛林、暹罗(泰国)的边境小镇,也掠过了法属印度支那的港口。英军仓促撤退时遗弃的仓库星罗棋布——有的藏在橡胶园深处,堆满了未加工的橡胶块和精炼油;有的设在废弃的火车站里,成箱的步枪、机枪零件和炮弹码得像小山;还有的隐蔽在河谷边,储存着足够数千人吃半年的罐头、面粉和压缩饼干。

  日军的临时据点也没放过。在槟城郊外,他找到了日军来不及转运的军火库,里面的三八式步枪、九二式重机枪和迫击炮弹,被他悄无声息地收进空间;在湄南河沿岸的营地,那些刚从当地劫掠来的稻米、水果和布匹,也尽数成了囊中之物。甚至连雨林里散落的野生橡胶树、豆蔻园里挂满枝头的果实,只要是有用的,都被他用精神力扫过,尽数收纳。

  半个月里,他像一道无形的影子,在东南亚的土地上穿梭。从城市边缘的大型仓库到丛林深处的秘密据点,累计扫过近百处地方,空间里的物资越堆越满——武器弹药足以武装几个师,橡胶、石油等战略物资堆成了小山,粮食和药品更是多到能支撑长期消耗,连带着不少热带水果和香料,也被他顺手收了些。

  待最后一处日军补给站的物资消失在空间里,王杰才调转方向,朝着禅达的方向疾行。

  当他再次出现在禅达镇口时,已是半月后的傍晚。夕阳正染红天际,镇子的轮廓在暮色里渐渐清晰,他脚步加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该回家了,小醉还在等着。

  王杰推开院门时,正闻到一股饭菜的香气。灶房的门敞着,陈小醉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火光映得她侧脸暖融融的。

  听到动静,她猛地回头,手里的锅铲“当啷”一声掉在锅里。看清门口的人,她眼里瞬间涌满了泪,之前强撑的镇定全散了,几步跑过来,一头扎进王杰怀里,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哥……”

  王杰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能感觉到她身子在微微发抖。“我回来了,”他声音放得柔缓,“让你担心了,没事了。”

  她把脸埋在他胸口,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抱着他,仿佛怕一松手,人又会消失似的。灶房里的饭菜还在咕嘟冒泡,空气里飘着饭菜香,混着这迟来的安稳,让王杰心里也泛起一阵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