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县试前夕-《开局被卖,我六元及第,族谱单开》

  “咳咳!”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

  王狗儿手腕一顿,迅速收势,将毛笔藏于袖中。

  转身望去,只见,刘老仆披着外衣,提着一盏昏暗的灯笼,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脸上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

  “狗儿,这么晚了,还在用功?”

  刘老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踱步过来,目光扫过石板上那尚未干透的工整字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消散不见。

  “刘伯。”

  王狗儿垂手而立,恭敬喊道。

  刘老仆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沧桑,说道:

  “狗儿,你是个聪明孩子,肯下苦功,这点老夫看在眼里。”

  “但,有些话,老夫不得不提醒你。”

  “咱们做下人的,本分是伺候好主子。”

  “读书写字,懂得些道理,能帮少爷打理文书,是好事。”

  “可有些念头,不该有的,就不要有。”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王狗儿,明示道:

  “尤其是那科举之路,不是咱们这种人能想的。”

  “律法明明白白写着,贱籍者,不得与考。”

  “这是铁打的规矩,任你才高八斗,也是枉然。”

  王狗儿心中凛然,知道刘老仆是出于好意,也是出于对府里规矩的维护。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微微躬身,说道:

  “谢刘伯提醒,这些……小人知道。”

  “既然知道,又何必做这些无用功?”

  刘老仆指了指石板上那些字,带着一丝惋惜,说道:

  “深更半夜,耗费心神,图什么呢?”

  王狗儿沉默片刻。

  抬起眼,目光平静,早已想好了说辞,解释道:

  “刘伯,多学些东西,总不是坏事。”

  “即便不能科举,将来若能识文断字,做个账房,或者帮少爷,老爷打理些外务,做个得力些的管事,总比一辈子只做些粗使活计强。”

  “小人,只是不想虚度光阴。”

  刘老仆闻言,审视了他片刻。

  见他神色坦然,不似作伪,脸上的严肃这才缓和下来,点头说道:

  “嗯……你这想法,倒是对的,知道上进是好事。”

  “脚踏实地,学好本事,将来在府里谋个前程,这才是正理。”

  “罢了,你既有此心,老夫也不多说了,只是莫要熬坏了身子,明日还要当差。”

  “是。”

  “小人明白,谢刘伯关怀。”

  王狗儿再次躬身。

  刘老仆没有多说,提着灯笼转身离开了。

  王狗儿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这才缓缓直起身,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看了一眼石板上,那即将干涸的墨迹,没有再继续,默默收拾好东西,回到了通铺躺下。

  黑暗中,他的眼神依旧清亮。

  刘老仆的话,虽然给他提了个醒,但,并没有动摇他的决心。

  ……

  第二天清晨。

  仆役膳房里,王狗儿正低头喝着稀粥。

  这时,一个温热的鸡蛋忽然悄悄滚到了他的碗边。

  他抬头,正对上春桃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

  几年过去,春桃也出落得越发水灵,眉眼间多了几分少女的柔媚。

  “狗儿,给你的。”

  “快吃吧,你正长身体呢。”

  春桃眉眼弯弯,关切的说道。

  “谢谢春桃姐。”

  王狗儿道了声谢。

  刚剥开鸡蛋咬了一口,春桃又“哎呀!”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方干净的素色手绢,递了过来,示意他擦擦嘴角,说道:

  “瞧你,吃得这么急,沾到了。”

  “谢,谢谢。”

  王狗儿一怔,接过手绢擦了擦。

  正要递还,春桃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脸上飞起一抹红霞,声音更低了,说道:

  “你留着用吧,我……我那还有。”

  说完,不等王狗儿反应,便转身快步走开了。

  留下王狗儿捏着那方还带着淡淡皂角香,和少女体温的手绢。

  “春桃姐,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王狗儿有些茫然,不过,并未深想其中情愫。

  ……

  吃完早饭。

  来到少爷院子。

  张文渊已经起床,正顶着两个黑眼圈,抱着《论语》在院子里踱步,嘴里念念有词。

  见到王狗儿,立刻像见到救星一样扑过来,抓着他就问道:

  “狗儿!快!‘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这句,除了字面意思,还有什么深意没有?”

  “昨天夫子好像提过一嘴,我没记住!”

  “有。”

  王狗儿闻言,解释了其释义。

  去家塾的路上。

  张文渊一反常态地没有闲聊打闹,而是不停地向王狗儿询问着,各种经义问题。

  虽然依旧记得七零八落,但,那份临时抱佛脚的劲头倒是十足。

  王狗儿则耐心地为他梳理要点,用最浅显的方式解释。

  ……

  学堂里。

  气氛明显比往日紧张肃穆了许多。

  陈夫子今日讲授的内容,完全围绕县试展开,不再局限于蒙学经典,开始涉及更深入的经义阐释和时文政策分析。

  学子们个个正襟危坐,听得极其认真,不时有人举手发问。

  “夫子,‘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此句,若出题论之,当如何破题,方能不偏颇?”

  “夫子,学生愚钝,前日您所讲漕运利弊,若策问及此,当从哪些方面着手论述?”

  提问声此起彼伏,夫子不疾不徐,一一解答。

  张文渊坐在第一排,努力瞪大眼睛听着。

  但,那些相对复杂的义理分析和政策探讨,显然超出了他平日学习的范畴。

  他脸上不时露出茫然困惑的神色,只能拼命在纸上记录,却往往记不及要点。

  王狗儿在廊下将一切尽收眼底,看着少爷那吃力的样子,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

  不过,从他旁观的角度来看。

  夫子所讲的县试内容,虽然涉及面广,但,深度似乎比他预想的要浅一些。

  更多的还是考察对基础经典的熟悉程度和理解,以及八股文的格式规范。

  只是,他知道归知道,自己从未真正动手破题,写过完整的制艺文章,更无人批改指点。

  究竟水平如何,能否达到县试要求,他心里,着实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