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藏书阁火 防火隔离保案卷-《养成一只黑化权臣》

  有了太子那句“保你周全”的承诺,翰林院里的气氛果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以往那些或明或暗的审视、阴阳怪气的嘲讽,渐渐收敛了许多。连之前总找机会刁难他的掌院学士,见了他也会客气地点头示意,不再提陈掌院相关的只言片语。

  但谢珩心中的弦,不仅没松,反而绷得更紧了。太子那句“墨家成员已潜伏在翰林院”的警告,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他心头。他看谁都带着几分审视——那个总爱打听他查案进度的老学究,会不会是墨家的眼线?那个走路悄无声息、从不与人闲聊的掌院秘书,会不会是隐藏的杀手?甚至连每天打扫值房的杂役,弯腰捡纸的动作,在他看来都透着几分可疑。

  他对父亲那些残存的案卷,保护得近乎偏执。这些案卷是查清真相的唯一线索,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他不仅用特制的药水在封条上做了只有自己能看懂的暗记,还趁夜深人静之时,用柠檬汁混合着几种不易褪色的植物汁液,小心翼翼地将案卷中的关键部分誊写备份。

  备份的副本被他藏在好几个绝对隐秘的角落:一份夹在翰林院最古老的一批碑刻拓片夹层里,那些拓片字迹模糊,早已无人问津;一份塞进了自己值房地板下撬开的暗格中,上面铺着厚厚的灰尘,看上去与其他地面别无二致;还有一份用油纸层层包裹,藏在了院中那棵老槐树上一个极其隐蔽的树洞里——那树洞被枯枝和苔藓覆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苏墨见他这番操作,忍不住吐槽:“你这哪是存案卷,简直是在藏传国玉玺!比我武馆的金库藏得还严实!要不要我再给你找个铁盒子,加三道锁?”

  谢珩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些案卷是我爹的命根子,也是我的希望。对手连西域秘宗的杀手都敢派,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小心驶得万年船,多做一手准备总没错。”

  苏墨天天雷打不动地来翰林院“报到”,美其名曰“贴身保护神探大人”,实则在院里东游西逛,活像个无所事事的巡捕。他一会儿凑到老学究身边,假装请教问题,实则观察对方的神色;一会儿跟在杂役身后,看人家打扫卫生,试图找出破绽;甚至对着院里的石狮子嘀咕:“你该不会也是墨家的人变的吧?眼神这么凶。”

  谢珩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却也明白他的好意。有苏墨在身边,至少能让人安心几分。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浓厚的乌云彻底遮住了星月,天地间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打更人悠长的梆子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更添几分诡异。谢珩在值房内,就着昏黄跳动的灯火,再次翻阅父亲那本笔记的抄本。笔记上的字迹有些模糊,还有不少难以索解的符号,他试图将这些符号与近日查到的墨家信息相互印证,希望能找到突破口。

  苏墨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旁边插科打诨,而是隐在值房外的阴影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他的耳朵贴在墙上,眼睛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像最警惕的猎豹,守护着这片刻的宁静。

  突然,一阵尖锐急促到破音的铜锣声,伴随着声嘶力竭、充满惊恐的呼喊,如同平地惊雷,骤然撕裂了夜的死寂!

  “走水了!走水了!藏书阁西侧走水了!快救火啊!!”

  谢珩的心猛地一揪,手中的笔“啪”地掉落在纸上,墨迹瞬间晕染开来,污了一大片!藏书阁西侧!紧邻着的就是存放旧案卷的库房!对方见阴谋屡屡受挫——陷害不成,灭口未遂,连西域秘宗的杀手都折了一个——终于按捺不住,要采用最粗暴也最有效的方式,用大火来毁灭一切证据!

  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了出去,苏墨也如同鬼魅般从暗处掠出,紧随其后。两人刚冲到院中,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藏书阁西侧一角已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木质的窗棂和屋檐,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在黑暗中吐着骇人的烈焰,将周遭映照得一片血红。

  春季天干物燥,夜风一吹,火借风势,以惊人的速度向毗邻的案卷库蔓延!热浪扑面而来,灼得人皮肤发痛,浓烟呛得人直咳嗽,眼泪直流。

  院内闻讯赶来的官吏、杂役乱作一团,如同无头苍蝇。有人吓得往外面跑,有人提着水桶、木盆,盲目地向火焰最盛处泼洒,却收效甚微。水流不仅没能灭火,反而助长了燃烧物的飞溅,再加上众人混乱拥挤,相互阻碍,踩踏碰撞,反而加剧了险情,现场一片失控的恐慌。

  “都给我住手!不要乱!听我指挥!”谢珩临危大喝,声音如同惊雷,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嘈杂和恐慌。他知道,此时必须有人站出来统一指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指向苏墨,沉声道:“苏墨,带几个身强力壮的吏员,立刻清空案卷库与藏书阁之间那条狭窄走廊的所有可燃物!书架、桌椅、废弃纸张、悬挂的字画,全部搬到远处的空旷地带,制造出一条至少五尺宽的绝对隔离带!快!这是阻断火路的关键!”

  “明白!”苏墨应声而去,一把拽过两个愣在原地的吏员,大声喊道,“都愣着干什么?想被烧死吗?跟我搬东西!”

  谢珩也身先士卒,冲向那条连接两栋建筑的木质廊道,奋力将沉重的书架推向远处。书架上的书籍散落一地,他却顾不上捡,只想着尽快清理出隔离带。苏墨等人见状,也立刻跟上,不顾烟熏火燎,合力搬运,汗水瞬间浸透了衣背,脸上沾满了烟灰。有个吏员不小心被掉落的木柴砸到脚,痛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咬着牙继续搬,嘴里喊着:“谢大人都亲自上了,咱不能拖后腿!”

  接着,谢珩又组织剩下的人排成两条长长的队伍,一条从院中水井直接取水传递,一条专门负责将水源源不断、均匀地浇在案卷库的外墙、屋顶和门窗上,全力降温,阻隔热辐射和随风飘来的飞火。

  “大家听着!这叫‘防火隔离带’结合‘重点降温法’!”谢珩一边奋力泼水,一边对身边有些茫然但听话的同僚大声解释,“火要烧得有可燃物,清出空道就断了火路,再给案卷库降温,就能保住里面的案卷!不懂就照做,别耽误事!谁要是敢偷懒,等火灭了,我直接上报太子殿下!”

  这话一出,众人的动作更麻利了。太子的威慑力果然管用,原本还有些懈怠的人,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这套超越时代认知的消防策略,在混乱中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人们有了清晰明确的指令,不再盲目行动,效率大增,恐慌情绪也得到了缓解。烈焰被有效隔离在清理出的空旷地带对面,无法直接蔓延到案卷库。加之案卷库的外墙和屋顶被持续浇湿,温度得以控制,大大降低了被辐射热引燃的风险。

  半个时辰后,在所有人的奋力扑救下,大火终于被逐渐控制并扑灭。藏书阁西侧已经被烧得焦黑,不少珍贵典籍化为灰烬,现场一片狼藉,焦糊味刺鼻。众人惊魂未定,瘫坐在地大口喘息,脸上满是烟灰和疲惫,不少人的衣服都被烧破了口子,手上也添了烫伤的痕迹。

  谢珩也累得够呛,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在脸上冲出一道道黑印,活像个刚从煤窑里出来的矿工。但他顾不上休息,立刻开始勘查起火点。很快,他在藏书阁西侧角落,一个堆放修补书籍用的废纸、松香、桐油等杂物的架子旁,发现了明显的纵火痕迹——一盏常用的油灯被故意砸碎在地,灯油泼洒出来,浸透了周围的废纸和干草,旁边还有残留的、明显是人为点燃的火折子碎屑,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火油味,绝非意外失火所能解释。

  “是人为纵火!”谢珩咬牙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就在这时,苏墨眼尖,发现一个负责夜间看守藏书阁的老杂役,行为鬼祟。那老杂役脸上有新鲜的烟灰痕迹,衣衫不整,鞋子上还沾着灭火时的泥水,正想趁众人疲惫混乱、注意力分散之际,悄悄溜出翰林院后门。

  “想跑?给我站住!”苏墨大喝一声,如同老鹰抓小鸡般,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将老杂役擒住,拖到谢珩面前。老杂役身材瘦小,被苏墨拎在手里,像只无力挣扎的小鸡仔。

  “放开我!我只是路过!”老杂役挣扎着,声音颤抖,眼神躲闪,不敢直视谢珩。

  谢珩盯着他,眼神锐利如刀:“路过?深夜三更,你不在值守岗位,却往后门跑?脸上的烟灰、身上的火油味,你怎么解释?还有,藏书阁的钥匙只有你和掌院学士有,不是你放的火,是谁?”

  一连串的质问,让老杂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将老杂役带到一旁单独审问,起初他还百般抵赖,一口咬定自己只是路过,不小心沾到了烟灰和火油味。但在谢珩“纵火罪等同谋杀,不仅要掉脑袋,还要株连家人”的厉声呵斥,以及苏墨“再不老实就把你扔进火场,让你尝尝被火烧的滋味”的威慑下,老杂役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浑身如筛糠般发抖,终于招认了。

  他是受人指使纵火,目的就是烧毁存放谢父案卷的库房!指使者身份神秘,每次联系都通过深夜塞入其门缝的匿名纸条和预付的银钱,只许以事成后的重金酬劳,却从未露面。老杂役家境贫寒,儿子重病在床,急需用钱,一时糊涂就答应了。

  “又是墨家的手笔!”苏墨怒不可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这群人真阴魂不散,手段越来越下作了!暗杀不行就放火,一点江湖规矩都不讲!下次再让我撞见,直接给他们来套‘红烧套餐’!”

  谢珩盯着那面如土色、眼神惊恐涣散的杂役,冷声问道:“指使你的人,是不是‘墨家’的人?”

  老杂役听到“墨家”二字,浑身剧烈一颤,眼中瞬间充满极致的恐惧,仿佛听到了什么索命魔鬼的名字。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因极度害怕而发不出声音,但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已经无声地给出了答案——就是墨家干的!

  谢珩心中一沉,墨家终于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动手毁证据,可见他们已经急了。但更让他疑惑的是,墨家怎么会如此清楚案卷的存放位置,甚至知道夜间看守藏书阁的只有老杂役一人?这说明,翰林院的内鬼,就在核心圈子里,很可能是每天与他擦肩而过的同僚!

  他望向院中那些或疲惫、或惊恐、或窃窃私语的官吏杂役,心中疑窦丛生:那个总爱打听查案进度的老学究?沉默寡言的掌院秘书?还是看似忠厚老实的其他杂役?内鬼的影子,像一团迷雾,笼罩在翰林院上空,让接下来的查案之路,变得愈发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