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刀悬着,人就得低头-《流放废土,我靠系统建帝国》

  夏渊的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内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审视:“李崇岳,明日若上表称病乞骸骨,朕,当准否?”

  这一问,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看似寻常,实则暗藏杀机。

  准,等于放虎归山。

  李崇岳根基深厚,一旦离开京城这片旋涡,回到陇西故地,振臂一呼,后果不堪设想。

  不准,便是逼狗跳墙。

  一个为大夏征战半生的柱国将军,最后连个体面退场的机会都没有,天下武将会如何看待朝廷?

  那刚刚被压下去的汹涌暗流,恐怕会立刻再次沸腾。

  这既是皇帝对夏启的考校,也是一次摊牌。

  他想看看,自己这个被流放归来的儿子,究竟是只懂得快意恩仇的莽夫,还是一个真正懂得权术与统治的君王。

  夏启闻言,心中电光石火间已闪过无数念头。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恭敬地跪倒在地,叩首道:“父皇圣明。”

  这四个字让夏渊眉头微蹙。

  随即,夏启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声音沉稳有力:“儿臣以为,当准。”

  “哦?”夏渊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不怕他东山再起?”

  “怕。”夏启坦然承认,随即话锋一转,“但儿臣更怕天下将士之心,因此而寒。李崇岳有罪,但其半生戎马,亦曾为大夏流血。父皇若能允其告老,是为皇恩浩荡,彰显的是我大夏的气度与仁德。”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夏渊紧绷的面容稍稍缓和。

  然而,夏启的下一句话,才真正露出了他那锋利无比的獠牙。

  “但请父皇,在准奏的圣旨上,加一句——‘所部兵马,交由兵部与稽查处共同点验,核查造册’。”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夏渊死死地盯着夏启,那眼神,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个儿子要的,从来不是李崇岳一个人的项上人头,而是整个盘根错节的旧军事体系!

  “为何?”夏渊的声音已然沙哑。

  “父皇,老将可退,旧营必拆!”夏启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惊雷,在皇帝耳边炸响,“李家在陇西经营数十年,军中将领盘根错节,兵册军饷,早已是一笔烂账。今日若不借此机会一并清查,将兵权彻底收归朝廷,那陇西大营,便不是大夏的边军,而是他李家的私产!今日放虎归山,明日,边镇皆成李氏之国!”

  “裂土封疆”四个字,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夏渊的心头。

  他作为皇帝,最恐惧的便是这个。

  他默然良久,御书房内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

  最后,他缓缓闭上眼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准。”

  得到首肯,夏启心中大定

  几乎在走出皇宫的同一时刻,他便对等候在外的铁账房周七下达了密令。

  周七从怀中取出一份刚刚破译出的残卷拓本,正是从李崇岳书房暗格中找到的半本《陇西布防手札》。

  上面用密语标注了三条鲜为人知的秘密兵道和两处隐秘的囤粮点。

  “殿下,此乃李家叛乱的铁证!只要呈上御前,李崇岳必死无疑!”周七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不。”夏启却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直接呈上去,太浪费了。这张牌,要让别人来帮我们打。”

  他接过手札,将上面标注的五处机密,巧妙地拆分成三份看似寻常的“军务急报”。

  一份关于“边境走私路线清查”,送往太子东宫;一份关于“军粮转运损耗核算”,交予礼部尚书;最后一份关于“西陲山脉地形勘探”,则送到了左都御史的案头。

  这三个人,都是朝中眼线密布,且一直对他心存忌惮之人。

  “殿下,这是……”周七不解。

  “等着看戏。”夏启只说了四个字。

  果不其然,次日清晨,三封措辞各异,但矛头直指夏启的密折,便出现在了皇帝的御案之上。

  弹劾的内容出奇地一致——“七王爷擅自调阅陇西军防机要,恐有私心,意图染指兵权!”

  看着这三封奏折,夏渊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召来的不是夏启,而是太子三人。

  当周七将那本完整的手札拓本与三份“军务急报”原稿摆在他们面前时,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竟成了夏启手中试探朝中暗桩的“探路石”!

  这一刻,他们对夏启的恐惧,甚至超过了对李崇岳的憎恨。

  而在总参议室,温知语已连夜拟定了一份名为《边军整编十三条》的草案。

  她并未直接呈递,而是将其巧妙地藏在一本亲手批注过的《历代兵志辑要》之中,托与自己交好的老尚书转呈御前。

  书页的夹缝里,还附着一张素雅的字条:“非为削藩,实为防裂土之渐。”

  草案的核心,便是四大原则:“兵归统调、粮由户管、功凭实录、将须轮戍”。

  最狠辣的一条,更是直指各大藩镇的命门:凡节度使麾下常备兵力超过两万者,必须裁撤合并一卫,军官择优留用,其余人等,分批调往其他军镇交流任职!

  这一招釜底抽薪,彻底斩断了将领与士兵之间形成私忠的可能。

  与此同时,外情司使苏月见的情报网也传来了最新的消息:李崇岳之子,陇西节度副使李茂,在得知京中变故后,已然生出异心,正暗中联络其父旧部,囤积粮草,意图不轨。

  “强攻,还是智取?”苏月见看向夏启。

  “让他自己跳出来。”夏启的

  苏月见的嘴角勾起一抹冷艳的弧度。

  她当即下令,让外情司的精锐干员伪装成从京城逃出的役夫,混入李茂的府邸。

  这些“役夫”口中,日夜散布着一个精心编造的谣言:“听说了吗?陛下念及旧情,要赦免老将军的死罪,让他体面归乡了。但是他那个儿子,勾结边将,意图谋反,罪无可赦,朝廷的天罗地网已经撒过去了!”

  这谣言如毒药般精准地刺入了李茂的心脏。

  父子亲情在生死存亡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恐惧与猜忌之下,他做出了最愚蠢的决定。

  数日后,一封由李茂亲笔所书,请求旧部支持他“宁据险自立,不作阶下囚”的密信,在送出的途中,被外情司的探子“顺理成章”地截获。

  人证物证俱全,李茂的“谋逆”罪名,已是板上钉钉。

  而在京畿大营,沉山的整军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他没有急于撤换任何一名将官,反而在各营区推行了一种全新的制度——“士兵评议会”。

  每旬月末,由各营随机抽取百名士卒,以不记名的方式填写一张《主官考评表》。

  表格内容极为详尽,涵盖了“军饷是否足额按时发放”、“操练强度是否合理”、“伤病抚恤是否到位”、“伙食有无克扣”等整整十项指标。

  结果揭晓之日,人山人海。

  当三名平日里作威作福、克扣军饷的校尉名字出现在评议榜末尾时,全场一片死寂。

  沉山立于高台之上,声如洪钟:“殿下有令,民意不孚者,不得领兵!此三人,即刻撤职,交稽查处审查!”

  “万岁!”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响彻云霄!

  士兵们用最质朴的方式,表达了对新制度的拥护。

  这一刻,军心彻底归附。

  三日后,早朝。

  一切都如夏启所料。

  白发苍苍的李崇岳身着素服,匍匐于金殿之上,上表称病,恳请辞去一切官职爵位,告老还乡。

  夏渊面无表情,依夏启所奏,当庭准奏。

  随即,一道冰冷的圣旨紧随而至:着稽查处、户部、兵部组成联合点验团,即日开赴陇西,清点核查柱国将军旧部兵马、钱粮、军械,造册上报!

  退朝之时,一名与李崇岳私交甚笃的老将军拦住了夏启,他嘴唇哆嗦着,颤声问道:“殿下……真就……不留他一条性命吗?”

  夏启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宫门外,一片枯黄的槐树叶正打着旋儿飘落。

  他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老将军的耳中:

  “留着,才能让天下人都看清,什么叫‘权去身空’。一个活着却失去一切的李崇岳,比一个死了的李崇岳,更有用。”

  风过,那片枯叶坠入宫墙下的沟渠,被浑浊的水流一卷,再无踪影。

  点验团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浩浩荡荡地开向了千里之外的陇西。

  然而,当大军兵临城下,抵达陇西首府的第一日,迎接他们的,却并非节度副使李茂,而是紧闭的城门,与城楼上一名手持令箭、神情倨傲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