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京城第一战(上)-《睁开眼,极品亲戚要我嫁老头》

  十月廿七,京城西市,“沈记·静颐轩”在细雨中悄然开张。

  没有敲锣打鼓,没有舞龙舞狮,只在店门口挂了一方素雅的青底金字匾额,上书“静颐轩”三字,笔力遒劲,据说是某位退隐翰林的手笔。门前两侧各摆一盆青松盆景,枝叶修剪得宜,透着几分禅意。

  沈清辞站在二楼临街的雅间窗前,看着楼下陆续到来的客人。

  苏婉从府城调来的老掌柜周伯正引着几位衣着体面的女眷入内,低声介绍:“二楼设有‘梅兰竹菊’四间雅室,每间可容六到八人小聚。今日开业,特供‘秋日养生宴’,每位二两银子。”

  “二两?”一位夫人略显惊讶,“百味楼的头等席面也不过这个价。”

  周伯笑而不语,只将人引至柜台前的水牌处。水牌用清秀的小楷写着今日宴单:

  【前汤】玉竹百合鹧鸪汤

  【主菜四品】菊花鲈鱼、陈皮山楂鸭、茯苓蒸鸡、杏仁豆腐

  【点心】桂花山药糕、枣泥茯苓饼

  【茶饮】定制养生茶(需问诊后配)

  “每位客人的茶饮都需先由我们东家简单问诊,根据体质调配。”周伯解释,“所以虽是宴席,却是一人一茶,绝不混用。”

  这般讲究让几位女眷来了兴致。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富贵,缺的是新鲜和体面。

  沈清辞收回目光,转身看向雅间内。桌上摊着一张京城简图,上面用朱笔标注了几处位置:西市此地、东市一处待租铺面、城南书院街、城北贵人区……

  “东家,”周伯上楼来,面露喜色,“开张半个时辰,四间雅室已订出三间。楼下散座也坐了六成。”

  “好。”沈清辞点头,却无太多喜色,“注意观察来的都是什么人,特别是打听我们底细的。”

  周伯神色一凛:“您怀疑……”

  “不是怀疑,是必然。”沈清辞走到茶案前,开始整理今日要用的药材,“京城水深,我们一个外来户,没背景没靠山,却敢开这么一家讲究的药膳馆,总有人会好奇,也总有人会忌惮。”

  话音未落,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一个伙计匆匆上来:“东家,楼下有位客人,说要见您。”

  “什么人?”

  “他说姓郑,是从……”伙计顿了顿,“府城来的。”

  沈清辞手中的钥匙微微一滞。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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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楼靠窗的位置,郑东家正慢条斯理地品着一盏免费奉上的迎客茶。见沈清辞下楼,他放下茶盏,笑容满面地起身:“沈姑娘,哦不,现在该叫沈东家了。京城一别不过月余,沈东家竟已在此开起这般雅致的铺子,真是后生可畏啊。”

  “郑东家客气。”沈清辞神色平静,“从府城到京城,舟车劳顿,您这是专程来捧场的?”

  “自然是捧场。”郑东家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起来,“咱们毕竟也是旧识。不过——”他话锋一转,“沈东家可知,京城的药膳行当,和府城、县城可大不一样。”

  “愿闻其详。”

  郑东家压低声音:“京城有三大药膳字号,‘百草堂’背后是太医院院判的亲戚,‘仁寿坊’有户部侍郎的股,‘养生阁’更是宫里某位贵人的产业。这三家各占一片,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沈东家这‘静颐轩’开在西市,正好在‘百草堂’和‘养生阁’之间……”

  他故意拖长语调,观察沈清辞的反应。

  沈清辞却只是微微一笑:“多谢郑东家提醒。不过静颐轩做的不是药膳,是养生茶宴。客人来了,喝的是适合自己体质的茶,吃的是时令养生的菜,不与任何人争抢病人,也不贩卖治病的承诺。这应该……不算坏了规矩吧?”

  郑东家笑容一僵。沈清辞这话说得巧妙——药膳常被人与“药”挂钩,容易惹来“非法行医”的麻烦,但她定位为“养生茶宴”,就只是饮食生意。

  “沈东家果然伶俐。”郑东家重新端起茶盏,“不过京城这地方,有时不是你不想争,就能不争的。就像这盏茶——”

  他忽然将茶盏往地上一摔!

  “啪”的一声脆响,瓷片四溅,茶水泼了一地。

  满堂皆惊。

  “这茶里有虫!”郑东家站起身,指着地上的水渍高声道,“诸位看看!这黑点是什么?!”

  几个坐在附近的客人凑过来,果然见水渍中有几个细小的黑点在蠕动,像是某种小虫。

  “天啊!茶里真有虫!”

  “这、这还能喝吗?”

  周伯脸色大变,正要上前理论,却被沈清辞抬手制止。

  她缓步走到那片水渍前,蹲下身仔细看了看,然后用帕子拈起一只“虫”,放在掌心。

  “郑东家,”她抬起头,神色依旧平静,“您说这是虫?”

  “不是虫是什么?!”郑东家义愤填膺,“沈东家,我本是好心来捧场,谁知你竟用这等劣质茶叶待客!京城不比乡下,这等卫生,如何能让客人放心?!”

  “这确实不是虫。”沈清辞站起身,将掌心展示给围观的客人看,“这是‘茶蠹’,专蛀存放不当的陈旧茶叶。但——”

  她走到柜台后,取出今日所用茶叶的罐子,打开:“静颐轩用的所有茶叶,都是十日前从闽地新到的秋茶,每一罐开封后三日未用完便会更换。且所有茶叶入库前,都会用细筛过三遍,绝不可能有茶蠹。”

  她将茶叶罐递给一位看起来较年长的客人:“您瞧瞧,这茶叶可像是生过蠹的?”

  那客人仔细看了看,点头:“条索整齐,色泽鲜润,确实是新茶,也没有蛀孔。”

  “那地上的虫从何而来?!”郑东家冷笑,“难道是我带来的不成?”

  “那就要问郑东家了。”沈清辞直视着他,“不过巧的是,刚才奉茶时我恰好看见,您从袖中取出汗巾擦手,之后汗巾就搭在了桌边。而茶蠹最喜汗渍气味……”

  她走到郑东家刚才的座位旁,果然在桌脚处发现了一小块深色汗巾。她用镊子夹起,轻轻一抖——

  几只同样的黑色小虫掉落下来。

  满堂哗然。

  郑东家脸色瞬间铁青:“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诸位自有判断。”沈清辞转身面对所有客人,提高声音,“今日静颐轩开业,让诸位受惊了。为表歉意,今日所有茶点一律半价,另每人赠送一罐我们特制的‘清心茶包’,可回去自行查验品质。”

  她又看向郑东家,语气冷淡:“郑东家若是真心来捧场,静颐轩欢迎。若是来生事的——恕不远送。”

  几个原本在看热闹的客人此时也回过味来,纷纷出声:

  “原来是来砸场子的!”

  “府城的商人跑京城来欺负一个姑娘家,也不嫌丢人!”

  “我看这静颐轩挺讲究的,茶叶确实新鲜……”

  郑东家脸上红白交错,狠狠瞪了沈清辞一眼,拂袖而去。

  人走后,周伯连忙招呼伙计收拾,又安抚客人。沈清辞转身上楼,脚步看似从容,袖中的手却微微发颤。

  不是怕,是怒。

  京城第一日,就用这等下作手段。看来那三家,或者至少其中一家,已经坐不住了。

  她回到雅间,刚坐下,周伯便跟了上来,忧心忡忡:“东家,这郑东家背后恐怕有人指使。咱们初来乍到,是不是该……”

  “该什么?退让?”沈清辞摇头,“今日若退了,明日就会有更多人欺上门来。京城这个地方,越是示弱,死得越快。”

  她铺开桌上的简图,目光落在东市那处标记上:“周伯,东市那处铺面,三日之内谈下来。价钱可以稍高,但契约要签死,至少十年。”

  “东市?”周伯一惊,“那边铺租是西市的两倍,而且靠近‘仁寿坊’……”

  “就是要靠近。”沈清辞眼中闪过锐光,“他们不是想围堵我吗?那我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开第二家店。东市那家,不做茶宴,做‘药膳点心铺’,专售便于携带的养生糕点,价格亲民,走量。”

  周伯恍然:“您这是要……两条腿走路?一边做高端的茶宴,一边做平民的点心?”

  “对。”沈清辞指尖点在简图上,“高端立名,低端占市。他们防得住静颐轩的雅致,防不住满街百姓手里的点心。”

  她顿了顿,又道:“还有,从明日起,静颐轩每日提供三份‘义诊茶’,只给确实清贫、身体有恙之人。不需钱,只需登记姓名住址,我们每月回访。”

  周伯眼睛一亮:“这是积善行,也能堵住那些说我们‘只侍奉富贵’的嘴!”

  “不止。”沈清辞望向窗外细密的雨丝,“京城最多的就是眼睛和耳朵。我们做的每一件善事,都会有人看见、听见。而他们做的每一件恶事——”

  她收回目光,看向方才郑东家坐过的位置:“也会有人看见。”

  窗外雨势渐大,敲在瓦片上噼啪作响。

  与此同时,城南“养生阁”三楼雅室内,一个穿着暗紫色锦袍的中年男人正听着郑东家的禀报。

  “那丫头竟如此难缠?”男人把玩着一枚羊脂玉佩,语气听不出喜怒。

  “是属下办事不力……”郑东家躬着身,额头冒汗,“但那沈清辞确实机警,而且……她在京城似乎并非全无倚仗。今日店中那几个伙计,身手都不似寻常跑堂。”

  “倚仗?”男人轻笑,“一个从乡野来的女子,能有什么倚仗?不过是萧执走前留下的几个护卫罢了。萧执如今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她?”

  郑东家不敢接话。

  男人站起身,走到窗边。从这个角度,隐约能看见西市的方向:“不过你说得对,这丫头确实有些本事。硬碰硬没必要……换个法子。”

  “您的意思是?”

  “京城最重什么?”男人转身,“名声。一个女子抛头露面经商,本就惹人非议。若再加上些风言风语……”

  他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行字,递给郑东家:“去找这个人,他知道该怎么做。”

  郑东家接过纸条,看清上面的名字,瞳孔微缩:“这位……可是御史台的人。”

  “所以才合适。”男人微笑,“去吧。记住,要做得自然,像是一桩‘路见不平’的义举。”

  “是!”

  郑东家躬身退下。

  男人重新走到窗边,望着雨幕中的京城街巷,低声自语:“萧执啊萧执,你护得住她一时,护得住她一世么?这京城,从来就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

  雨越下越大,街上的行人匆匆避雨。

  静颐轩内,沈清辞正为今日最后一位客人配茶。那是个面色苍白、说话气短的读书人,她给他配了黄芪枸杞茶,又包了一小包炒白术,嘱咐他每日煮粥时放一点。

  客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沈清辞站在门口,看着雨中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想起萧执临走前说的话。

  “京城是个吃人的地方,但也是个养人的地方。你要小心,也要大胆。”

  小心,是要防明枪暗箭。

  大胆,是要闯出自己的天地。

  她转身回店,对周伯道:“明日开始,我每日坐堂两个时辰,专为女客看诊配茶。你放出话去,就说静颐轩东家师从隐世医女,擅调女子气血。”

  周伯愣住:“这……会不会太张扬了?而且您并非真正大夫……”

  “我不开方,不诊脉,只问饮食起居,然后配茶。”沈清辞道,“京城女眷多困于内宅,常有说不出的不适。这是她们最需要,也最难开口求医的领域。”

  她眼中闪着光:“而这里,就是我们扎根的地方。”

  雨夜里,静颐轩的灯火一直亮到很晚。

  而在城北某处深宅,一封密信正被火漆封缄,信上只有寥寥数字:

  “沈氏已入京,按计划行事。”

  夜雨敲窗,仿佛某种不祥的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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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章完

  【下章预告】

  静颐轩的女子茶诊大受欢迎,却引来“伤风败俗”的非议。御史台有人上书,指责沈清辞“以医术惑众、男女混杂”。同时,养生阁推出“女子养颜宴”,定价更低,明目张胆抄袭静颐轩模式。沈清辞如何破此双面夹击?一封来自边关的密信,又将带来怎样的转机?请看第八十九章《谣言与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