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京华风雨,边关血火-《睁开眼,极品亲戚要我嫁老头》

  萧执的大军,是在二月初二龙抬头那日开拔的。

  那日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京城九门。辰时正,玄武门外旌旗蔽日,玄甲如林,五万京营精锐与从各地抽调的边军骁骑列阵完毕,肃杀之气冲散了初春尚存的寒意。战马喷吐着白气,铁甲摩擦发出冰冷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桐油、皮革和钢铁特有的气息。

  皇帝亲临城楼饯行,三军擂鼓,声震云霄。萧执一身玄色蟠龙战甲,外罩墨色织金斗篷,按剑立于阵前,身后“萧”字王旗与“摄政”帅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面容冷峻,目光扫过整齐的军阵,最后遥遥望了一眼城楼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一抹藕荷色的身影在众多命妇女官中静静伫立。

  没有对视,没有言语。沈清辞站在皇后身后半步的位置,目光平静地落在远方那面迎风招展的帅旗上。宽大的衣袖下,她的手紧紧攥着一枚温润的玉佩——那是他昨夜“偶遇”时,悄然塞入她手中的,说是“边关凶险,以此护身”,玉佩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唯有她能懂的“安”字。

  鼓声再起,号角长鸣。大军如黑色的洪流,开始缓缓移动,马蹄声、脚步声、车轮滚动声汇成沉闷的巨响,碾过青石官道,向着北方,向着朔风与烽烟的方向,滚滚而去。

  尘土漫天,渐渐遮蔽了远行的队伍,也模糊了城楼上无数双送别的眼睛。

  沈清辞直到那洪流彻底消失在官道尽头,烟尘落定,才随着众人默默转身下城。她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怜悯、探究、幸灾乐祸。萧执这一去,朝中格局必然再生变化,而她这个明显被打上“摄政王”烙印的新晋尚史,处境将更为微妙。

  果然,大军开拔不过旬日,朝堂之上关于“药膳犒军”和“沈记”专卖的争议便甚嚣尘上。

  这次发难的,是以都察院几位老御史和礼部部分官员为首的清流文臣。他们的理由冠冕堂皇,直指“祖制”与“礼法”。

  “陛下!药膳调理,本为内宫养生小道。今以之犒赏三军,已属破例。然沈尚食更欲借朝廷之力,将其‘沈记’药膳行销民间,甚至设立‘皇家专供’名目,此乃假公济私,以权谋利!长此以往,官商不分,国体何在?女子干政,祖制何存?!”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御史在朝会上痛心疾首,仿佛沈清辞此举就要动摇国本。

  紧接着,又有官员附和:“不错!沈记药膳包制作,虽由太医院监管,然其核心配方、工艺流程,皆掌握于沈氏一人之手!朝廷耗费巨资采购,其中利润几何?如何监管?若任由其坐大,将来宫中用药、甚至边军后勤,岂非受制于一商贾女子?此风断不可长!”

  矛头直指沈清辞即将推行的“沈记·御用药膳坊”计划。按照萧执离京前的布局和沈清辞的设想,她将利用朝廷此次大规模采购药膳包的机会,整合资源,在京城设立一个半官半民、集研发、生产、质量控制于一体的机构,一方面保证宫廷和军队的高标准需求,另一方面也可将部分经过验证、适合民间的药膳配方,通过特许经营的方式推广出去,既能规范市场,又能为国库增收。

  这本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在守旧文臣眼中,却成了“牝鸡司晨”、“与民争利”的罪证。

  御书房内,皇帝将几份言辞激烈的奏折掷于案上,揉了揉眉心,看向垂手立在下面的沈清辞:“沈尚食,众卿所言,你也听到了。你有何话说?”

  沈清辞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极为庄重的深青色尚食官服,闻言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奏陈,双手奉上:“陛下,臣之初心,奏陈中已详述。然既蒙各位大人垂询,臣愿当面再陈一二。”

  “讲。”

  “其一,关于‘假公济私’。”沈清辞声音清朗,“此次北疆药膳包,从药材采购到制作完成,所有账目清晰可查,经户部、内务府、太医院三方核验。臣所拟‘御用药膳坊’之议,并非为臣私利。该坊若有盈余,臣建议,五成归入国库,三成用于补贴宫中及边军药膳所需,剩余两成,用于药膳研究、贫民施药及奖励匠人。臣可立下字据,分文不取。此坊管理,可由内务府、户部、太医院及都察院共同派员监督,账目公开,以杜流言。”

  她直接将利润分配和监督机制摆到明面,堵住了“谋私利”的指责。

  “其二,关于‘女子干政’、‘受制于人’。”沈清辞抬起眼,目光澄澈而坚定,“臣以为,是否为政,不在男女,而在是否于国于民有利。药膳关乎将士康健、百姓养生,乃民生大事。臣蒙陛下与太后信重,略通此道,自当竭尽全力。至于配方工艺独掌……”她顿了顿,“医术药方,历来为医者立身之本。然臣愿将此次北疆所用‘驱寒固本汤’之基础配伍公之于众,由太医院刊行,惠及所有边军医官及民间医者。至于更深层次的核心工艺,乃为确保药效稳定、品质统一,防止粗制滥造、以次充好,祸及军民。若朝廷需要,臣亦可交出,但需确保接手之人,确有相应之能,以免辜负陛下信任,贻误大事。”

  她以退为进,既展示了胸襟(公开基础方),又强调了专业性的不可替代,更将问题抛回给反对者——你们要配方可以,但谁能保证效果?

  皇帝看着手中沈清辞那份详细列明收支预算、监管方案、乃至基础配方的奏陈,又看看她坦荡从容的神色,心中已有计较。他需要能办事的人,尤其是在北疆战事吃紧、后勤至关重要的当下。沈清辞的能力和忠诚,经过数次考验,他已看在眼里。那些文臣的攻讦,更多是出于对“变例”的恐惧和对女子涉足传统男性领域的排斥。

  “沈尚食所言,不无道理。”皇帝缓缓开口,“北疆将士服用药膳后,非战斗减员确有所减少,士气亦有提振,此乃实事。药膳坊之设,若能规范药膳流通,保障品质,于国于民,皆有益处。然,众卿所虑,亦是为国。此事……容后再议。沈尚食,你先将北疆所需后续药膳包筹备妥当,不得有误。药膳坊一事,待摄政王北疆战事稍有眉目,再行详议。”

  这是暂缓,也是保护。皇帝将决定推到了萧执归来之后,既给了清流面子,也给了沈清辞继续行事的机会,更将此事与北疆战局微妙挂钩——若药膳继续立功,则反对之声自然减弱。

  “臣,遵旨。”沈清辞深深一礼。她明白,这只是第一回合。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

  朝堂上的风波暂时被压下,但后宫的压力却接踵而至。

  皇后以“协理六宫、体恤宫人”为由,提出要在各宫推广“养生药膳”,并希望沈清辞能提供适合不同位份、不同体质宫妃的通用方子,由尚食局统一制作分发。

  表面上冠冕堂皇,实则暗藏机锋。一是要沈清辞交出更多核心配方;二是要插手尚食局事务,分走她的权责;三来,若药膳在宫中大规模推广,稍有差池,便是现成的把柄。

  “皇后娘娘体恤六宫,臣感佩万分。”沈清辞在坤宁宫回话,态度恭谨,“然药膳之道,最重因人而异。不同体质、不同症候,需不同调理。若用通用之方,恐效微,甚至适得其反。且宫中妃嫔众多,若统一制作分发,臣恐人手物料难以周全,反生纰漏。依臣愚见,不若由各宫主子若有需要,可遣医女或贴身宫女至尚食局咨询,臣再根据具体情况,拟定个性化调理建议,或提供相应药膳原料,由各宫小厨房自行烹制,如此既安全,又贴心。”

  她以“专业”和“安全”为由,将皇后的“统一分发”巧妙化解为“个性化咨询”,既保全了配方主动权,又避免了大规模制作可能带来的风险,还将责任部分分散到各宫。

  皇后看着眼前这个不卑不亢、言辞滴水不漏的女子,眼中掠过一丝冷意,脸上却笑道:“沈尚食思虑周全,确是稳妥之法。便依你所言。只是……”她话锋一转,“尚食局如今既要负责陛下、太后药膳,又要协理北疆军需,沈尚食怕是忙不过来。本宫身边倒有几个懂些药理的嬷嬷,不如拨去药香阁,助你一臂之力?”

  这是要明目张胆地安插眼线了。

  沈清辞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与为难:“娘娘厚爱,臣感激不尽。只是药香阁如今事务繁杂,且涉及帝后及军国要务,规矩森严,人员出入皆需严密核查记录。几位嬷嬷年纪已长,若来药香阁操劳,臣于心不忍,也恐照顾不周。不若这样,若娘娘宫中确有药膳调理需求,可随时传召,臣必当亲至,或派最得力、背景清白的女官前往听候吩咐。”

  她再次以“安全”和“规矩”为盾,婉拒了安插人手的提议,同时给皇后留足了面子——你有需要,我亲自服务。

  接连两次碰了软钉子,皇后的笑容淡了下来,不再多言,端茶送客。

  走出坤宁宫,春桃替沈清辞捏了把汗:“东家,皇后娘娘怕是不高兴了。”

  “无妨。”沈清辞望着宫道两旁开始抽出嫩芽的柳树,语气平静,“她不会在明面上太过为难我,至少现在不会。陛下刚准我继续负责北疆药膳,太后也需要我的调理。她此刻动我,名不正言不顺。但这些暗地里的手脚,不会少。告诉王公公,药香阁上下,务必更加谨慎,尤其是食材药材的入库和领用,必须双人核对,签字画押。所有送出去的药膳,无论是给帝后、各宫,还是北疆的,都必须留样封存。”

  “是。”

  ***

  日子在忙碌与警惕中一天天过去。北疆的战报通过驿传不断送入京城,时好时坏。萧执用兵如神,初时几场接触战皆告捷,挫了鞑靼先锋的锐气。但鞑靼主力随后大举压境,双方在朔风关外展开拉锯,互有伤亡,战局陷入胶着。

  沈清辞每月都会收到一封来自北疆的信。信不是萧执亲笔,是通过特殊渠道传递的军报抄件,但每份抄件的空白处或边角,总会有一两个看似无意划下的墨点或折痕,连起来是极其简短的暗语——“安”、“勿念”、“尚可”、“保重”。

  她则将京城动向、朝堂争议、以及她应对的法子,同样以隐蔽的方式,夹杂在呈送北疆的药膳包进度汇报中,传了回去。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与烽火狼烟,靠着这种无声的方式,分享着情报,也传递着仅有彼此能懂的牵念。

  三月底,边关传来一场大捷。萧执亲率精骑,夜袭鞑靼囤积粮草的后营,焚其粮草无数,迫使鞑靼主力后撤百里,朔风关压力骤减。捷报传回,朝野振奋。皇帝龙颜大悦,对沈清辞督办的药膳后勤也多加褒奖,先前反对药膳坊的声音暂时小了下去。

  沈清辞趁着这股“东风”,在请示太后和皇帝后,以“试验”为名,在京城东西两市,各选了一家信誉良好的老字号药铺合作,推出了有限度的“沈记认证·益气养血汤包”和“清心明目茶包”,价格适中,品质有保障,甫一上市,便受到百姓欢迎,尤其是那些家境尚可、注重养生的老人和读书人。

  她严格把控合作方的资质和原料来源,并派药香阁培养出的女官定期抽查。利润按约定分成,大部分依旧投入宫廷和边军的药膳保障中。这小小的一步,是她将药膳惠及民间、同时为将来更大规模的商业运作积累经验的开始。

  四月中,边关战事稍歇,转入对峙。萧执的信中,第一次提到了具体的困境——虽然粮草补给尚可,但军中伤患增多,尤其是骨折、刀箭创伤后的恢复缓慢,许多轻伤因拖延或护理不当转为重症,非战斗减员又开始抬头。北疆缺医少药,尤其是精通外伤和术后调理的医官严重不足。

  沈清辞接到信后,彻夜未眠。她翻遍医书,结合自己现代的中西医结合知识(虽不能明言),整理出了一套包括清创、止血、固定、预防感染(用一些有抗菌作用的药材)、以及促进伤口愈合和恢复元气的“战时创伤急救与药膳调理纲要”。纲要详细列出了可用药材、替代方案、简单器械制作、以及针对不同伤势阶段的药膳汤方。

  她将此纲要连同自己能筹集到的一批用于外伤的药材(如三七、白及、乳香、没药等),通过兵部加急渠道,送往北疆。随物资附上的,还有一封以官方口吻书写的“条陈”,详细说明了用法和注意事项,只在末尾,以汇报药膳包情况的笔迹,添了一句:“北地春寒,望将士保重,亦请王爷珍摄。”

  ***

  五月端午前,沈清辞收到了萧执出征后最长的一封“信”。

  依旧是以军报附件的形式送来,但里面夹了一张独立的、质地坚韧的桑皮纸。纸上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只有力透纸背的寥寥数行字:

  “纲要已颁行各营,伤愈者增,士气复振。朔风关外,草色初青。尝见有兰生石隙,风刀霜剑不改其色,犹自芳华。京中诸事,料已繁巨,万望珍重,勿以边关为念。战事将了,归期可待。”

  字迹是他亲笔,虽因军旅匆忙略显潦草,但那股内敛的力道与隐隐的关切,跃然纸上。

  他说朔风关外草色初青,说石隙幽兰风霜不改……这是在告诉她,边关最艰难的时刻正在过去,春天已然到来。也是在说,她如同那石隙幽兰,在京城的风刀霜剑中,依然绽放着自己的光华。

  沈清辞将这张纸看了又看,指尖轻轻拂过“归期可待”四个字,唇角不自觉微微扬起。良久,她将纸小心折好,与那枚玉佩一同,收在贴身的香囊里。

  窗外,石榴花开得正艳,如火如荼。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而他们的“家书”,穿越了战火与权谋,在这深宫之中,悄然生根,静待花开。

  她知道,等他归来之日,便是这京城风云,再变之时。

  而她,已做好准备。

  【本章完】

  【下章预告】:萧执凯旋,携不世战功回朝,却遭皇室猜忌与军中旧势力反扑。沈清辞的药膳坊计划正式推行,触动多方利益,遭遇致命打击。与此同时,一桩涉及先帝血脉的宫闱秘案骤然掀开,将两人一同卷入更凶险的皇权斗争中心……第一百零九章《凯旋惊变,血色宫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