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月下盟约,征鼓声催-《睁开眼,极品亲戚要我嫁老头》

  静太妃的倒台,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息。后宫格局悄然洗牌,皇后与慧妃之间本就微妙的关系,因着这场风波更显紧张。前朝亦是暗流涌动,与静太妃、永宁侯府有旧或利益牵扯的官员或贬或调,空出的位置迅速被各方势力填补。萧执虽尚未正式回朝,但其在扳倒静太妃一事中展现的雷霆手段与深远布局,已让京中上下对其权柄与心计,有了更深一层的敬畏与忌惮。

  沈清辞以正六品尚食之身,执掌尚食局药膳实权,风头一时无两。然而,这风口浪尖的位置,带来的不仅是权势,更是无数双审视、猜忌乃至嫉恨的眼睛。

  药香阁的扩建与整顿紧锣密鼓。沈清辞以太后赏赐的温泉庄院为基础,招募了一批家世清白、心思灵巧的少女,由春桃和两位可靠的老嬷嬷带着,从辨识药材、炮制基本功开始,系统学习药膳制作。同时,她以“确保帝后药膳万无一失”为由,奏请内务府,在京城几大药材集散地设立了“定点采买、专人核验”的渠道,并暗中通过陈默留下的暗桩,监控着几条主要药材线的动向。

  她很清楚,自己真正的根基,在于无可替代的专业能力与严密的品控体系。所以,她将更多精力投入在改良药膳方剂、制定操作规范、培养核心团队上。对于尚食局内周尚食若有似无的掣肘、各宫妃嫔或明或暗的拉拢示好,乃至朝堂上开始零星出现的“女子掌膳,不合祖制”的杂音,她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与警觉,不轻易表态,亦不退缩畏惧。

  一切似乎都在繁忙而有序地推进,直到那封来自北疆的密报,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信是萧执的亲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简短,却字字千钧:

  “关外异动已确,鞑靼王庭遣使问责边市摩擦,实则大军已暗中集结。朔风关三日内必有战报。朝中主和之声恐起,然此战难免。吾不日将请旨出征。京中诸事,万望珍重,慎待‘故人’,尤防‘明枪’。若事急,可寻严嬷嬷或持玉佩,至城西‘听雨轩’。”

  落款处,只有一个力透纸背的“执”字。

  沈清辞捏着信纸,指尖冰凉。关外战事将起,他果然要亲征。而“明枪”二字,所指清晰——那些因她骤升、因药膳触及利益、或因萧执权势而嫉恨的势力,恐怕会趁他离京,对她发起更直接、更猛烈的攻击。皇后?周尚食?亦或是朝中某些将她视为“摄政王附庸”而欲除之而后快的派系?

  她将信纸就着烛火焚毁,灰烬落入铜盆。然后,她打开妆匣最底层,取出那枚他留下的羊脂玉佩,温润的触感稍稍驱散了心中的寒意。

  该来的,总会来。

  ***

  两日后,朔风关八百里加急军报抵京:鞑靼三万骑兵突袭边境哨所,边军接战失利,损失数百,关外数个村落遭掠。战报虽未言明,但字里行间透出局势严峻。

  朝堂大哗。主战、主和两派吵得不可开交。主和者以户部、部分文臣为首,强调去岁天灾、国库空虚、民生艰难,主张遣使谈判,以财帛换和平。主战者则以兵部、武将及部分清流御史为主,认为鞑靼贪得无厌,示弱只会助长其气焰,必须迎头痛击,以战止战。

  争论持续两日,未有定论。第三日大朝,萧执一身玄色亲王蟒袍,于众目睽睽之下,出列请旨。

  “陛下,北疆烽火已燃,鞑靼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和谈无异于与虎谋皮,徒耗国帑,丧我国威。朔风关乃北疆门户,一旦有失,则河套震动,关中危矣。臣,萧执,请旨亲征,率京营精锐并调西北诸镇兵马,北出朔风,迎击鞑靼,必克复失地,扬我国威,保边境十年安宁!”

  他的声音清朗坚定,响彻大殿,带着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与不容置疑的决心。一时间,主战派士气大振,主和派也慑于其威势,暂缓了言辞。

  皇帝高坐御座,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位权倾朝野、战功赫赫的皇叔。让他出征,固然能增加胜算,但其本就煊赫的军功与威望,是否会更加难以制衡?可若不让,朝中还有谁能担当此任?北疆局势,确实危急。

  沉吟良久,皇帝终于开口:“摄政王忠勇可嘉,朕心甚慰。然出征乃国之大事,需详加筹划。兵部、户部,即刻会同摄政王,拟定出兵方略、粮草调度、后方支应等一应事宜。三日后,再行定议。”

  这是同意了,但留了三天缓冲,既是让萧执准备,也是皇帝自己需要权衡,或许还要看看各方的反应。

  退朝后,萧执被皇帝留下单独奏对。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萧执走出乾元殿时,神色平静,步履沉稳。

  消息迅速传遍宫廷。有人松了口气,有人忧心忡忡,更多的人,则在暗中重新计算着自己的立场与筹码。

  沈清辞是在药香阁听到消息的。彼时她正在核对一批新到的黄芪品质,春桃小跑着进来,气喘吁吁地说了朝堂之事。

  她放下手中的药材,沉默了片刻。然后,继续拿起另一片黄芪,对着光仔细查看纹理,声音平淡:“知道了。让王公公他们这几日警醒些,各处门禁、物料核查,再加一层。”

  “是。”春桃应下,看着她平静的侧脸,欲言又止,“东家,王爷他……”

  “王爷自有王爷的考量与担当。”沈清打断她,抬眼,目光清澈,“我们能做的,是守好自己这一摊事,不出纰漏,不让人拿了把柄。另外,”她顿了顿,“将我们库存的那批上等三七、云南白药,还有前些日子我让你炮制好的那几样促进伤口愈合的药材,单独清点出来,列个单子。”

  春桃一愣:“东家,这是……”

  “有备无患。”沈清辞垂下眼帘,“战场上,刀剑无眼。”

  ***

  出征前夜,皇宫为摄政王设宴饯行,虽非正式大宴,但规模亦是不小。宗室亲王、文武重臣、后宫高位妃嫔皆在邀请之列。沈清辞作为正六品尚史,亦在其列。

  宴设于麟德殿。殿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丝竹悦耳。然而,看似热闹的场面下,却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暗流。不少人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瞟向主位之侧那位玄衣亲王,以及……坐在女官席次靠前位置、始终神色沉静的沈尚食。

  沈清辞今日穿了一身湖水蓝的宫装,颜色清冷,款式简洁,只在袖口衣襟处以银线绣了细密的缠枝莲纹,与她清丽沉静的气质相得益彰。她并不多言,只安静用着面前的菜肴,偶尔与身旁相熟的低阶妃嫔或女官低声交谈两句,礼仪周全,却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疏离。

  酒过三巡,气氛稍显活络。忽然,一位素来以“耿直敢言”着称的宗室郡王,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笑呵呵地对萧执道:“摄政王明日便要出征,为国效命,实乃我大周柱石。本王敬王爷一杯,祝王爷旗开得胜,早日凯旋!”说罢,一饮而尽。

  萧执举杯示意,也饮了。

  那郡王却又道:“说起来,王爷此番出征,京中事务,陛下与太后自有圣裁。只是……王爷向来思虑周全,不知可有特别放心不下、需要托付关照的人或事?说出来,咱们这些留在京中的,也好替王爷分忧一二啊。”

  这话问得看似关切,实则刁钻。满殿目光,瞬间若有若无地飘向沈清辞。谁都知道,摄政王与这位沈尚食关系匪浅,静太妃一案中更是配合默契。

  萧执面色不变,放下酒杯,目光平静地扫过那郡王,淡淡道:“谢郡王关怀。本王出征,自是心系陛下、太后安康,挂念边境军民安危。京中政务,自有陛下与诸位臣工操持,本王并无特别嘱托。若说放心不下……”他顿了顿,语气转沉,“便是担心有人不识大体,于后方掣肘军国大事,或行些宵小伎俩,扰了朝廷安宁。若真如此,无论何人,待本王凯旋,必严惩不贷。”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铁血的肃杀之气,让殿中温度都为之一降。那郡王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讪讪地坐了回去。

  沈清辞垂眸,看着杯中清澈的酒液,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他这是……在公开为她震慑宵小。

  宴至中途,沈清辞以更衣为名,悄然离席。麟德殿侧有一条通往御花园的僻静回廊,夜风带着初春的寒意,吹散了殿内的酒气与喧嚣。她并未走远,只是站在廊下,仰头望着天际那轮将满未满的明月,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

  “月色不错。”低沉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沈清辞并未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萧执走到她身侧,与她并肩而立,同样望着那轮明月。他换下了宴会上的华服,只着一身玄色常服,外罩墨色大氅,少了些殿中的威仪,多了几分夜色般的沉静。

  两人都没有说话,任由沉默在清冷的月光下蔓延。远处隐约传来宴会的乐声与笑语,更衬得此处寂静。

  “北疆苦寒,战事凶险。”良久,沈清辞轻声开口,依旧没有看他,“王爷……保重。”

  “我会的。”萧执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京中不比北疆安全多少。那些‘明枪暗箭’,你要当心。周尚食不足为虑,但皇后……还有朝中某些人,未必会安分。我已安排妥当,若有紧急,严嬷嬷和听雨轩的人,会护你周全。”

  “我知道。”沈清辞转过身,终于看向他。月光洒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眼眸却亮如星辰,“王爷不必为我分心。药香阁和北疆的药膳供应,我会处理好。朝中的风波,我也自有应对之策。”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与力量。

  萧执深深看着她,眼底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柔和与激赏。这就是沈清辞,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能冷静分析,沉着应对,从不全然依赖他人。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乌黑、触手温润的玄铁令牌,上面刻着古朴的云纹,中间一个“萧”字。令牌不大,却沉甸甸的。

  “这个,你收好。”他将令牌放入沈清辞手中,“见此令,如见我。必要时,可调动我在京城及周边暗桩的所有力量。非到万不得已,不必动用。但若真到了那一刻,不必犹豫。”

  沈清辞握紧那枚尚带他体温的令牌,指尖微颤。这已不是普通的信物,而是将他最核心的一部分力量,交托到了她手中。这份信任,重逾千钧。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千言万语,都堵在喉间。

  “不必多说。”萧执打断她,目光落在她紧握令牌的手上,又缓缓上移,对上她的眼睛,“沈清辞,等我回来。”

  不是命令,不是嘱托,而是一句沉甸甸的承诺与约定。

  等我回来。

  沈清辞心尖一颤,所有纷乱的情绪瞬间沉淀下来,化为一片坚定的清明。她迎着他的目光,缓缓点头,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好。我等你回来。”

  没有山盟海誓,没有儿女情长。只有在这深宫月下,两个同样骄傲而清醒的灵魂,许下的最郑重的约定。

  远处,隐约传来更鼓之声。三更了。

  萧执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心底,然后,转身,大步融入廊外的黑暗之中,玄色大氅在夜风中翻飞,再不回头。

  沈清辞站在原地,握着那枚玄铁令牌,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直到春桃寻来,低唤了一声“东家”,她才缓缓收回目光。

  掌心令牌的棱角,硌得微微生疼,却也无比真实。

  她将令牌贴身收好,整理了一下衣袖,脸上恢复了惯常的沉静。

  “回去吧。”她对春桃道,声音平静无波。

  转身,朝着麟德殿灯火通明的方向走去。身后,是清冷的月光与隐约的征鼓之声;前方,是依旧喧嚣的盛宴与未卜的艰险征途。

  但她的脚步,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月下之约既立,便无惧前方风雨。

  只待他,凯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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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下章预告】:萧执出征,京中局势骤变。皇后联合守旧势力,以“祖宗家法”为由,对沈清辞的药膳坊计划发难。周尚食趁机发难,尚食局内暗流汹涌。与此同时,北疆战事胶着,萧执陷入苦战,一封染血的密信悄然送至沈清辞手中……第一百零八章《京华风雨,边关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