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数字实体 中期报告-《重生1993,我才9岁怎么办?》

  2000年6月7日,周三,下午三点。

  会议室的白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蓝色、红色、黑色的马克笔迹交错重叠,像是某种现代艺术的抽象画。

  我站在白板前,手里捏着三支不同颜色的马克笔,看着坐在会议桌两侧的十二个人。

  高军、赵振、王工、张颖、李薇,还有各个业务线的负责人。每个人面前都摊开着一份二十页的报告,封面上印着醒目的标题:《星海系2000年上半年业务数据报告(截至6月1日)》。

  “开始吧。”我说,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王工搓了搓手,站起来时差点带倒椅子。

  他走到投影仪前,插U盘的手有点抖——不是紧张,是连续熬夜后的生理性颤抖。

  他清了清嗓子,按下遥控器,幕布上出现的第一张图表,让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张用户增长曲线图。蓝色的线从2000年1月1日开始,几乎是贴着横坐标轴爬行,然后在2月份开始缓慢上升,3月份加速,4月份近乎垂直地拉起。到6月1日那天,线的顶端标着一个数字:502,487。

  “好听音乐网,截至2000年6月1日零点,注册用户突破五十万。”王工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其中,实名认证用户十八万七千,上传过原创作品的用户两万一千,付费用户——注意,我们五月底刚刚开通包月会员服务——已经有五千三百人。”

  会议室里响起低低的惊叹声。

  五十万注册用户,在2000年的中国互联网,这已经是个值得登上行业媒体的数字。

  要知道,新浪网的日均访问量也不过百万级别,而我们是垂直的音乐平台。

  “日活跃用户数据。”王工切换下一张图表,“五月最后一周的日均活跃用户数是147,642人。峰值出现在5月31日晚上九点,同时在线用户数达到82,115人。这个数据是什么概念?相当于一个大型演唱会的观众数量,每天都在我们的平台上发生。”

  他顿了顿,推了推眼镜:“技术层面,我们目前的服务器集群包括十二台Web服务器、八台数据库服务器、六台文件存储服务器,全部托管在北京电信机房。带宽从年初的100M独享扩容到现在的500M独享,但根据监控数据,每天晚上八点到十点的黄金时段,带宽利用率仍然会冲到85%以上。”

  我点点头,在白板上的“好听音乐网”旁边写下几个关键词:50万注册、14.7万日活、500M带宽。蓝色马克笔的墨水在白板上晕开,像一朵小小的云。

  “用户行为数据。”王工继续汇报,“平均每个用户每天在平台停留时间是47分钟。最受欢迎的歌曲类别前三名是:流行情歌(占比38%)、摇滚乐(22%)、民谣(15%)。但有一个趋势值得注意——‘中国风’类别的歌曲,从三月份占比不足3%,增长到现在的9%,而且还在上升。”

  他调出一张歌曲播放排行榜:“五月播放量前十的歌曲中,有三首是原创音乐人上传的作品。第一名是陈默的《芯片之歌》,播放量126,874次。第二名是一个叫‘西城故事’的校园乐队翻唱的《同桌的你》,播放量98,521次。第三名……”

  王工停了一下,看向我:“是《俑》的30秒试听版,虽然还没正式发行,但偷偷放出的片段已经播放了74,329次。评论区有四百多条留言,大部分在问什么时候出完整版。”

  会议室里响起轻笑声。我面无表情,但心里某个地方轻轻动了一下。这就是音乐的力量——即使只是一段30秒的片段,即使还没有任何宣传,它依然能找到那些需要它的人。

  “原创音乐人扶持计划。”王工切换下一组数据,“从四月份正式启动到现在,我们收到了2,187份申请。经过三轮评审,目前签约了37组音乐人/乐队。其中大学生占比68%,社会人士32%。地域分布上,北京最多,上海其次,然后是广州、成都、西安。”

  他放出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点标注了签约音乐人的位置:“我们已经为其中15组完成了首次录音,作品陆续上线。这些作品的累计播放量已经突破50万次,评论数超过8千条。更重要的是——有7个音乐人接到了线下演出的邀约,有3个收到了小型唱片公司的合作意向。”

  高军举手:“这些签约音乐人,我们投入了多少?”

  “每人平均五千元。”王工说,“包括录音补贴、设备支持、宣传推广。三十七组,总投入十八万五千元。但从他们作品带来的流量、平台黏性、品牌价值来看,这个投入是值得的。”

  我记下数字。十八万五,换来五十万播放量、八千条评论,更重要的是,换来一个正在生长的原创生态。这是典型的长期投资,短期内看不到回报,但未来可能长出参天大树。

  “接下来是广告收入。”王工调出财务图表,“五月份,好听音乐网实现广告收入4.7万元。主要来自联想电脑一家,试水投放的首页横幅广告。扣除带宽、服务器、人力成本后,毛利率是负的。但我们预计六月份《Genesis》和《华夏》发行后,会带来新一轮的用户增长,届时广告价格可以上浮30%。”

  我摆摆手:“广告不要接太多。用户体验第一。首页广告位控制在三个以内,播放器广告每半小时不超过一次。宁可慢点赚钱,也不能让用户觉得烦。”

  “明白。”王工记下。

  “下一个板块。”我说,“网吧系统。”

  王工切换PPT,出现一张中国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红点。从东北的哈尔滨到西南的昆明,从沿海的上海到内陆的西安,红点像燎原的星火,散布在三十七个城市。

  “好网吧管理系统,截至6月1日。”王工的声音变得沉稳有力,“全国范围内,加盟网吧数量达到8,522家。其中,华东地区(江浙沪)最多,2,387家;华北地区(京津冀)1,856家;华南地区(广东福建)1,742家;华中、西南、东北、西北等地区合计2,537家。”

  他放大武汉区域的特写:“以武汉为例,三个月前我们还只有三家试点店,现在有146家加盟网吧。武汉网吧联盟的成员达到42家,刘大虎的地盘从年初的三十多家店,萎缩到现在的11家。”

  赵振补充道:“武汉公安局上周给我们发了感谢信,说网吧规范化管理后,相关治安案件下降了40%。税务局也通过联盟的举报,追缴了刘大虎手下几家黑网吧的偷漏税款,合计87万元。”

  会议室里响起掌声。这不是商业上的成功,这是社会价值的体现——用技术手段,让一个混乱的行业变得规范,让灰色地带暴露在阳光下。

  “自营旗舰店数据。”王工继续,“目前我们在全国有20家自营的‘星海网苑’旗舰店。北京4家、上海3家、广州3家、武汉2家,其他省会城市各1家。每家店平均规模80-120台电脑,日均客流量300-500人次。”

  他调出经营报表:“自营店五月总营收286万元,净利润71.5万元,净利润率25%。这个数字比普通的加盟网吧高10个百分点,因为我们控制了装修、设备、管理的全流程。更重要的是——这20家店是我们的‘样板间’,让加盟商看得见、摸得着我们的标准。”

  我在白板上写下:加盟8,522家,自营20家,净利71.5万。红色的数字在白板上格外醒目。

  “技术迭代情况。”王工说,“网吧管理系统从年初的V1.0升级到现在的V3.2。新增功能包括:智能监控报警、数据云端备份、会员跨店通用、游戏自动更新。用户反馈最受欢迎的功能是‘个人数据保险箱’——用户可以把游戏存档、作业文档、设计稿存在云端,在任何一家加盟店都能读取。”

  他顿了顿:“这个功能带来的直接效果是用户黏性大幅提升。根据抽样调查,使用保险箱功能的用户,月均消费金额比普通用户高42%,月均到店次数高57%。”

  我点点头。这就是产品思维——不是简单地卖软件,而是构建生态系统。让用户离不开你,不是因为你强制,而是因为你提供了不可替代的价值。

  “接下来,”我转向张颖,“财务总览。”

  张颖站起来,她今天穿了身深灰色的职业套装,头发在脑后挽成严谨的发髻。她走到白板前,没有用投影仪,而是直接用黑色马克笔写下几行数字。笔尖划过白板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清晰得让人紧张。

  “截至2000年6月1日,星海文化传媒(母公司)合并报表数据。”她的声音平稳、专业,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总资产:3.21亿元。其中现金及等价物3,860万元,固定资产(设备、房产等)3,140万元,无形资产(版权、专利等)评估价值4,220万元,长期投资(半导体基金)2,40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98亿元),其他资产1,080万元。”

  黑色数字在白板上排列整齐,每个数字后面跟着四个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空调的嗡嗡声和笔尖摩擦白板的沙沙声。

  “负债情况。”张颖继续写,“总负债1,850万元。其中银行短期借款800万元,应付账款(设备采购、版权费等)650万元,预收账款(广告费、会员费等)400万元。”

  她顿了顿:“净资产3.106亿元。资产负债率5.96%,远低于行业平均水平。”

  高军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四年前,我们注册公司时,注册资本只有五百万,还是东拼西凑的。四年后,净资产超3亿,负债率控制在健康水平。这不仅仅是数字的增长,是一个商业体从婴儿到少年的完整成长。

  “收入结构。”张颖切换图表,“今年1-5月,集团总收入4,280万元。分业务线看:音乐制作与艺人经纪收入1,620万元(占比37.9%),网吧系统服务费收入1,850万元(占比43.2%),好听音乐网广告收入24万元(占比0.6%),其他收入(版权授权、活动承办等)786万元(占比18.3%)。”

  她用激光笔指着饼图:“目前最大的收入来源是网吧系统,但增速最快的是音乐业务。预计六月份双专辑发行后,音乐业务收入占比会大幅提升。”

  “利润情况。”张颖翻到下一页,“1-5月,集团净利润1,170万元,净利润率27.3%。分季度看:一季度净利润380万元,二季度(4-5月)净利润790万元,环比增长108%。”

  她抬起头:“这个增长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网吧系统加盟费的集中确认,二是《Baby》等歌曲的国际版税开始回流。预计三季度在双专辑发行的推动下,利润还会创新高。”

  我在白板上记下关键数字:总资产3.21亿,净利1,170万,增长108%。蓝色的笔迹和黑色的交错,构成一幅复杂的财务图景。

  “现金流。”张颖最后说,“截至6月1日,集团账面现金3,860万元。其中1,600万元是预留的运营资金,800万元是《华夏》专辑的制作和宣传预算,600万元是半导体基金的二期预备款,剩余860万元为自由现金流。”

  她合上文件夹:“总体评价:现金流健康,资产结构合理,增长势头强劲。唯一的风险点是——业务线太多,管理复杂度高,对核心团队的挑战很大。”

  我点点头。张颖说到了关键点。漂亮的数字背后,是无数个加班的夜晚,是一个个攻克的技术难题,是一次次艰难的谈判,是团队成员牺牲个人时间换来的。

  “接下来,”我看向赵振,“法律与投资板块。”

  赵振站起来,他没有准备PPT,只是翻开笔记本,用他一贯的、条理清晰的方式汇报。

  “首先是IFPI诉讼的进展。”他说,“经过五轮谈判,我们与IFPI达成和解协议。核心条款:我们一次性支付120万美元赔偿金,分三期付清;我们承诺建立更完善的版权过滤系统;IFPI撤回全球范围内的诉讼,并协助我们与其他唱片公司谈判。”

  他顿了顿:“这个结果比预期好。最初对方要价300万美元,且不撤诉。我们能谈到这个程度,主要得益于三方面:一是我们与滚石、华纳达成了正版合作,有了谈判筹码;二是我们主动推出原创扶持计划,展现了建设性态度;三是……”他看向我,“田总在发布会上‘开放后台数据’的提议,震撼了整个行业,赢得了舆论支持。”

  我摆摆手:“是团队的努力。继续说。”

  “半导体投资基金。”赵振翻到下一页,“首期投资2,400万美元已全部到位,占中芯国际首期基金的6%,对应项目公司2%股权。法律文件全部完成,包括投资协议、股东协议、知识产权归属协议、退出机制约定等,共1,243页,中英双语。”

  他推了推眼镜:“我带队审了四遍。核心条款都对我们有利:知识产权归项目公司,我们有权查阅技术进展,重大决策有一票否决权。最重要的是——我们锁定了下一轮融资的优先认购权。”

  “张博士那边有什么反馈?”我问。

  “他很满意。”赵振说,“他说我们是他见过的最专业、最高效的投资方。没有干涉技术,但提供了关键的商业和法律支持。他还说……”赵振笑了笑,“6月18日的奠基仪式,你一定要去,他要和你喝一杯。”

  会议室里气氛轻松起来。大家都知道,芯片投资是个十年周期的长跑,短期内看不到回报,但它的战略意义,超越了所有财务数字。

  “最后是人才数据。”我说,“王工,你来。”

  王工重新站起来:“截至6月1日,星海系(包括所有关联实体)全职员工总数247人。其中北京总部132人,上海办公室38人,武汉运营中心28人,其他地区(广州、成都、西安等)49人。”

  他调出组织结构图:“员工构成:技术研发87人(占比35.2%),内容制作46人(18.6%),运营市场62人(25.1%),行政管理32人(13%),其他20人(8.1%)。”

  “学历分布:硕士及以上38人,本科156人,大专53人。平均年龄26.8岁,最年轻的员工19岁,最年长的48岁。”

  “薪酬福利。”王工继续,“人均月薪4,200元,是北京市平均工资的1.8倍。我们为所有员工缴纳五险一金,提供年度体检、带薪年假、项目奖金。此外,员工期权池目前还有12.3%的份额,计划在今年年底前完成第二批授予。”

  我记下这些数字:247人,平均年龄26.8岁,人均月薪4,200元。这是一个年轻的、有活力的、薪酬有竞争力的团队。他们是所有业务数字背后的真实的人,是星海这艘船上的水手。

  汇报结束。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看着白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那些蓝色、红色、黑色的字迹,那些带着四个零的庞大数字。

  阳光已经西斜,从百叶窗的缝隙里切进来的光柱,从桌面慢慢移到墙上。灰尘在光柱中飞舞,缓慢,安静,像时间的颗粒。

  “四年前,”我开口,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我们坐在这里——哦不,那时候还没有这里,我们挤在二十平的办公室里——讨论的是如何签下第一个艺人,如何做出第一个产品,如何活过下一个月。”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熙攘的车流人流:“四年后,我们坐在这里,讨论的是五十万用户、八千家网吧、过亿资产、两岸三地的音乐版图、国际芯片投资。”

  我转过身,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这些数字很漂亮。但我们不能迷失在数字里。要记住,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真实的人——五十万用户,是五十万个需要音乐陪伴的灵魂。八千家网吧,是八千个家庭的生计。过亿资产,是团队247个人日夜奋斗的结果。”

  我走回白板前,拿起板擦,但没有擦,只是握在手里:“今天的汇报不是庆功会,是中期检查。我们要看清楚自己走到了哪里,更要看清楚前面的路还有多长。”

  “《Genesis》和《华夏》即将发行,这是对我们内容能力的终极考验。好听音乐网要面对巨头入场,这是对我们平台生存能力的考验。芯片投资要经历漫长的研发周期,这是对我们战略定力的考验。网吧系统要从工具升级为生态,这是对我们产品进化能力的考验。”

  我放下板擦:“而所有这些考验,都指向同一个核心——我们这群人,能不能在快速扩张的同时,保持初心,保持质量,保持对用户、对行业、对这个时代的责任感。”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嗡嗡声。

  高军第一个站起来:“浩彣,我代表运营团队表个态。数字再漂亮,我们也不会飘。该加班加班,该攻坚攻坚。四年都走过来了,后面的路,我们接着走。”

  赵振推了推眼镜:“法律和风控团队会为所有业务保驾护航。该谨慎的时候谨慎,该大胆的时候大胆。”

  王工笑了:“技术团队没什么好说的,就一句话——保证系统不宕机,功能按时上线。”

  张颖点点头:“财务团队会盯紧每一分钱,让钱花在刀刃上。”

  李薇也站起来:“市场团队已经准备好了,从六月开始,让所有人听到我们的声音。”

  我看着他们,这些跟着我从零走到今天的人。他们的脸上有疲惫,有黑眼圈,有长期加班的痕迹,但眼睛里有一种光——那是相信自己在做正确事情的人,才会有的光。

  “好。”我说,“那我们就继续走。带着这些数字,但不被数字绑架。记住为什么出发,但不怕走得更远。”

  我看了眼手表,下午五点。窗外的阳光变成温暖的橙色,整座城市笼罩在黄昏的光晕里。

  “散会。”我说,“回去继续工作。路还长。”

  人们陆续离开会议室。我独自留下,站在白板前,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蓝色的是用户,红色的是收入,黑色的是资产。它们交错重叠,构成一个复杂而美丽的图景。

  这是我重生七年的成绩单。从1993年夏天的那个九岁孩子,到2000年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企业家。从一首《稻香》的旋律,到横跨音乐、科技、投资的商业版图。

  但我知道,这还不是终点。

  这只是中途的一个驿站。休息片刻,补充粮草,然后要继续上路。

  前面的路,有高考的考场,有专辑发行的市场检验,有芯片厂的漫长建设,有数字音乐的时代变革。

  而我,已经准备好了。

  用这些数字做弹药,用这支团队做后盾,用这七年的积累做底气。

  去迎接所有的挑战,去创造更多的数字,去书写更长的故事。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我关掉会议室的灯,白板上的数字在暮色中依然清晰可见。

  它们会留在那里,成为这个下午的见证。

  而我要做的,是创造下一个下午,更漂亮的数字。

  走出会议室时,手机震动。是母亲发来的短信:“浩彣,家里都好。专心工作,但也注意休息。我托招待所的阿姨,给你买的西瓜放在冰箱里,记得吃。”

  我打字回复:“知道了妈。你们也注意身体。”

  发送。

  然后我走回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处理今天的最后一封邮件。

  数字是过去的总结。

  而未来,需要用行动去书写。

  在这个千禧年的夏天,在这个一切都可能发生的时代。

  我们,正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