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严党反扑,京城密函-《大明食探》

  平遥的秋晨总带着几分清冽,晨露凝在客栈窗棂的雕花上,折射着熹微天光,将窗内案几上的卷宗映得愈发清晰。沈砚伏案疾书,笔尖在桑皮纸上划过沙沙声响,正在将山西票号业清算盟誓的详情整理成册,拟与此前查获的私盐账目、伪钞模具一并再次送往京城,以固严党罪证。苏微婉坐在身侧案前,正分拣着草药,案头摆着陈婆送来的太谷饼,还有一罐刚温好的汾酒,酒香混着艾草、苍术的药香,漫开一室清雅。

  肩头的伤口虽已结痂,可昨夜伏案过久,沈砚抬手揉肩时还是牵扯得微疼。苏微婉闻声抬眸,放下手中的草药,取过案边的金疮药走过去,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喙:“先歇会儿,再上药。这药里掺了祁州黄芪与平遥汾酒泡制的药引,活血生肌,比之前的见效更快。”说着便轻轻解开沈砚锦袍的领口,露出肩头浅浅的疤痕,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涂抹上去。

  药膏触肤清凉,瞬间缓解了酸胀之感。沈砚侧目看向苏微婉,她眉眼低垂,神情专注,鬓边一缕青丝垂落,随着呼吸轻轻晃动。窗外传来街巷间的叫卖声,有摊贩吆喝着平遥碗托,还有卖中秋月饼的挑子,声声都透着市井烟火气。沈砚轻声道:“转眼便是中秋了,去年此时,我们还在汾州追查伪钞案,彼时只觉前路迷雾重重,倒没想到今日能肃清山西严党余孽,还票号业一个清明。”

  苏微婉敷好药,为他系好领口,闻言莞尔:“彼时汾州码头的黄米油糕,你还说甜得发腻,今日陈婆的太谷饼,倒是吃得香甜。可见路虽难走,只要步步踏实,总能守得云开。”她说着拿起一块太谷饼递过去,“垫垫肚子吧,乔掌柜说今日要带同业盟的章程去各票号核验,晌午会来客栈与我们商议南下浙江的行程。”

  沈砚接过太谷饼咬下一口,酥脆香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正欲开口,客栈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李猛洪亮的嗓音:“沈兄!苏姑娘!大事不好!”话音未落,李猛便大步闯了进来,一身绯色捕快官服沾着尘土,神色凝重,手中还攥着一封封缄严密的书信,看模样是一路疾驰而来。

  沈砚心头一凛,起身问道:“李捕头何出此言?莫非是清算涉案票号时有变故?”

  “不是票号的事!”李猛喘着粗气,将手中书信递过来,“今早城门守卒盘查时,截下一个形迹可疑的客商,此人一身山西布商打扮,却操着京城口音,腰间藏着这封密函,几番审讯都不肯开口,只说要将信送往大同。我见信上无一字迹,心知蹊跷,便立刻送来了!”

  苏微婉闻言,当即取过书信细看。那信封是京城特制的暗纹锦笺,封口处盖着一枚模糊的狼头印记,正是严党死士惯用的标记,信封内只有一张泛黄的宣纸,纸上光洁如新,竟无半个字迹,寻常水浸火烤,怕是难以显形。沈砚指尖摩挲着宣纸,眸色沉凝:“严党倒台,严嵩虽被革职闭门思过,却仍不死心,这密函定是他从京城传出,要指示山西残余党羽反扑。只是这无字密信,该如何辨读?”

  李猛急得直跺脚:“这狗贼倒是狡猾!用无字信传递消息,若是没法子读出内容,万一他们要搞暗杀、纵火的勾当,我们岂不是被动挨打?”

  苏微婉将信纸平铺在案上,借着天光仔细端详,忽然眸光一动:“你看这纸纹,比寻常宣纸细密,且纸面隐约有细碎的颗粒感,倒像是用米汤写就的。古时密信常用米汤作墨,字迹干后无痕,需涂抹碘酒方可显形,只是平遥地处偏远,一时难寻碘酒。”

  沈砚闻言,目光扫过案头的平遥陈醋,眼前一亮:“米汤含淀粉,遇酸性物质便会显色,陈醋酸度醇厚,或许可代碘酒一用!”他当即取过瓷碗,倒出少许陈醋,又寻来干净棉絮,蘸了陈醋轻轻在信纸上擦拭。

  棉絮划过纸面,原本空白的宣纸上,渐渐浮现出浅褐色的字迹,字迹娟秀却透着狠戾,正是严党核心幕僚惯用的笔法。三人凑上前细看,信上内容寥寥数语,却字字惊心:“汾晋余孽,速除沈、苏、李、乔四人,焚毁盐池账目与伪钞模具,浙江线暂避风头,中秋夜行事,事成后赴浙汇合。”末尾依旧是那个模糊的狼头印记,落款处只有一个“严”字,显是严嵩亲笔授意。

  “狗贼!竟敢公然买凶杀人!”李猛气得佩刀出鞘半寸,寒光乍现,“沈兄,我这就点齐捕快,全城搜捕严党余孽,定要把这送信的背后之人揪出来!”

  沈砚按住他的手腕,眸光冷冽如霜:“不可莽撞。他既敢用无字密信,便是料到信可能被截获,送信人多半也是死士,未必能审出线索。中秋夜行事,今日距中秋不过三日,他们选在中秋灯会动手,定是看准了那日平遥全城张灯结彩,人群混杂,便于藏身与脱身。”

  苏微婉指尖轻点信纸,补充道:“信中提及‘汾晋余孽’,可见山西境内还有漏网的严党死士,数量应不在少数。他们的目标是我们四人,还要焚毁罪证,伪钞模具如今藏在日升昌的金库,账目在我们手中,两处皆是要害,需严加防范。”她顿了顿,又道,“中秋灯会是平遥盛事,全城百姓都会上街游玩,他们若在灯会动手,难免伤及无辜,我们既要自保,更要护得百姓周全。”

  沈砚深以为然,踱步至窗前,望着街巷上往来的人流,沉声谋划:“此事需将计就计。其一,乔景然那边即刻知会,让他加派日升昌精锐护卫,严守金库,模具绝不能有闪失;其二,李捕头,你挑选可靠捕快,暗中排查平遥城内的严党余孽,重点盯防城南聚福楼旧址、协同庆涉案分号等旧据点,同时登记近日外来可疑人员;其三,微婉,劳你制作些迷烟,再备些解毒药剂,应对灯会上的突发状况。”

  “放心!”李猛当即领命,“我这就去部署,定要让那些严党余孽无处遁形!”说罢便转身匆匆离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巷尾。

  屋内只剩沈砚与苏微婉二人,晨光渐盛,透过窗棂落在案头的太谷饼上,暖意融融,却压不住两人心头的凝重。苏微婉将密信收好,放入锦盒,又取过草药继续分拣,轻声道:“严嵩已是釜底游鱼,却仍要做困兽之斗,想来是知晓罪证确凿,唯有杀了我们,才能掩盖他谋反的阴谋。这中秋灯会,怕是一场硬仗。”

  沈砚走到她身边,拿起一株苍术,这苍术是山西特产,性温,既可入药,亦可驱虫避秽,昨日苏微婉便是用苍术混合艾草制成迷烟,在运城客栈击退过严党亲信。他道:“硬仗亦要打,不仅要拿下这些余孽,还要借此次机会,彻底肃清山西境内所有严党残余,让严嵩再无反扑之力。你制作迷烟需不需帮手?乔景然手下有懂药理的账房,可叫来相助。”

  “倒不必麻烦,”苏微婉摇头轻笑,“苍术、艾草皆是现成的,再掺入少许汾酒,点燃后烟雾更浓,且气味不刺鼻,不易被察觉。我只需半日便可制好,倒是你,需得养精蓄锐,中秋夜要坐镇灯会,怕是不能有半分松懈。”她说着又拿起一块太谷饼递给他,“多吃点,这饼顶饿,比干粮养人。”

  沈砚接过饼,心中暖意翻涌。自汾州相识,一路从黄河盐船追到运城盐仓,从票号清算到应对反扑,苏微婉始终与他并肩,银针能退敌,草药能疗伤,心思缜密,遇事不慌,早已是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他轻声道:“有你在,我便安心。”

  苏微婉脸颊微烫,低头避开他的目光,转而岔开话题:“方才听闻街巷有卖中秋月饼的,平遥的中秋月饼最是讲究,有枣泥、五仁、豆沙,还有罕见的汾酒月饼,不如午后我们去街上看看,一来打探下民情,二来也瞧瞧灯会的筹备情况,顺便买些月饼回来,给值守的捕快与护卫当干粮。”

  沈砚颔首应允。午后时分,秋阳正好,褪去了晨露的清冽,添了几分暖意。平遥南大街上已是一派中秋佳节的热闹景象,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了红灯笼,商户们摆出了各式中秋货品,绸缎庄的灯笼、糕点铺的月饼、杂货铺的干果,琳琅满目,叫卖声此起彼伏。

  两人乔装成寻常百姓,沈砚身着青布长衫,苏微婉穿一身素色布裙,穿梭在人流中,倒也不惹眼。街边一个月饼挑子前围了不少人,摊主是个白发老者,案板上摆着各式月饼,圆滚滚的裹着红纸,香气扑鼻。苏微婉走上前,拿起一块汾酒月饼,入手温热,饼皮上印着“中秋团圆”的字样,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汾酒香与麦香。

  “老人家,这汾酒月饼怎么卖?”苏微婉轻声问道。

  老者笑着回话:“姑娘好眼光!这汾酒月饼是我家独门手艺,用平遥汾酒拌豆沙做馅,酒精度数低,吃着香,还能御寒,一文钱一块,十文钱十一块!中秋灯会的时候,我还要去城隍庙前摆摊呢!”

  沈砚闻言,心中一动,问道:“老人家,灯会筹备得如何了?今年城隍庙前的灯会,是不是比往年热闹?”

  “那是自然!”老者笑得合不拢嘴,“今年严党倒了,票号业也清了,百姓日子舒心,灯会定是往年比不了的!十二个展区,从南大街摆到城隍庙,还有杂耍、糖画、皮影戏,夜里点灯的时候,整条街都跟白昼似的!”他说着压低声音,“听说沈大人为咱们除了大害,中秋夜还要去灯会巡查呢,有沈大人在,咱们逛灯会也安心!”

  沈砚心中暖意顿生,拱手道:“老人家有心了,沈大人也是为百姓办事。”

  正说着,街角走来几个形迹可疑的汉子,皆身着短打,腰束宽布,目光四处扫视,路过月饼挑子时,脚步顿了顿,却不买月饼,只盯着往来的行人打量,眼神阴鸷。沈砚眸光一沉,不动声色地拉着苏微婉后退半步,低声道:“留意这几人,步态稳健,腰间鼓鼓囊囊,怕是藏了兵器。”

  苏微婉微微颔首,指尖悄悄摸向怀中的银针,余光瞥着那几人,见他们走进了一家不起眼的糕点铺,铺子招牌上写着“稻香居”,门前摆着的月饼模具却有些异样——寻常月饼模具皆是花鸟、吉祥字样,而这家铺子里的模具,竟是光面无纹,且材质厚重,不似寻常木质。

  “这铺子不对劲。”苏微婉轻声对沈砚道,“月饼模具太过反常,且铺子里的伙计,眼神躲闪,不似正经生意人。”

  沈砚点头,拉着苏微婉转身离去,待走远后才道:“记下这铺子的位置,应是严党余孽的临时据点。李捕头那边还没消息,想来是这些人隐藏得极好,待回去后便知会李捕头,派人暗中监视。”

  两人又逛了片刻,买了两盒汾酒月饼、两盒五仁月饼,还买了些糖画、碗托,一路留意着街巷的动静,发现可疑人员竟有七八人,分散在南大街各处,皆盯着灯会筹备的关键节点,显然是在勘察地形。

  回到客栈时,乔景然已在等候,身边跟着两名日升昌的护卫,皆是身姿挺拔,眼神锐利。乔景然面色凝重,见到沈砚便起身道:“沈兄,刚接到消息,大同、临汾两地的分号,都截获了类似的无字密信,看来严嵩是要让山西各地的余孽同时动手,幸好我们早有防备。日升昌金库已加派二十名护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模具与账目都妥善收好,万无一失。”

  沈砚将午后打探到的情况告知乔景然,又道:“平遥城内已发现多处可疑人员,中秋夜灯会,他们定是主力。我计划将灯会的十二个展区,分派给捕快与护卫,乔掌柜,你麾下护卫擅长近战与伏击,便负责城隍庙核心展区与金库周边;李捕头的捕快熟悉街巷,负责其余展区的巡查;微婉带着迷烟与药剂,在关键位置待命,伺机而动;我则坐镇城隍庙戏台,统筹全局,一旦有异动,便以信号弹为令,合围歼敌。”

  乔景然深表赞同:“此计甚妙。我已让人赶制了信号弹,红色为进攻,绿色为撤退,黄色为求援,皆掺入了汾酒糟,燃烧时烟雾浓烈,夜里看得真切。另外,我还让人准备了不少平遥牛肉干与太谷饼,分给值守人员,确保大家有力气应对突发状况。”

  苏微婉这时取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数十个小巧的布囊,道:“迷烟已经制好了,每个布囊里装着苍术、艾草与汾酒混合的药料,点燃后片刻便能弥漫方圆数丈,虽不致命,却能让人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正好应对群敌。我还备了解毒丹,误食迷烟者,服下一粒便可缓解。”

  正商议间,李猛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喜色:“沈兄,有收获!我们盯防协同庆汾州分号旧址时,抓获了两名接头的严党余孽,审讯得知,此次反扑的头目是魏承泽的表弟,名叫周奎,早年在严党麾下当差,精通暗杀之术,此次带了七名死士,潜伏在平遥,目标就是我们四人,还有焚毁罪证!那稻香居糕点铺,正是他们的据点!”

  “好!”沈砚眸色一亮,“来得正好。李捕头,你派人继续监视稻香居,切勿打草惊蛇,待中秋夜他们动手时,再一网打尽。另外,从捕快中挑选精干之人,伪装成摊贩、杂耍艺人,混入灯会,暗中识别敌踪,凡形迹可疑、携带兵器者,先暗中盯住,待信号一响,即刻拿下。”

  “遵命!”李猛领命而去,脚步间多了几分笃定。

  接下来三日,平遥城内暗流涌动,表面上依旧是中秋佳节的喜庆景象,街巷灯笼高悬,月饼飘香,实则捕快与护卫已暗中布下天罗地网,各展区、各要道、各要害之地,皆有值守人员,只待中秋夜严党余孽自投罗网。

  苏微婉每日都在客栈调配药剂,将迷烟分装成便于携带的小囊,又将解毒丹、金疮药分发给每个值守人员,一一讲解用法。沈砚则与乔景然、李猛反复推演灯会伏击的细节,预判了各种突发状况,比如敌人挟持百姓、纵火作乱、分头袭扰等,皆制定了应对之策。

  中秋当日,夜幕降临,平遥古城瞬间被点亮。万千红灯笼次第亮起,从南大街到城隍庙,连成一片红色的灯海,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与灯光交相辉映,美得如梦似幻。百姓们身着盛装,扶老携幼涌上街头,赏灯、猜谜、看杂耍,欢声笑语此起彼伏,碗托凉粉、糖画、月饼的香气混着灯笼的暖意,漫遍整座古城。

  沈砚身着便服,立于城隍庙戏台之上,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的人流。戏台两侧的柱子上,挂着乔景然特意定制的大红灯笼,灯笼上印着“国泰民安”四个大字,格外醒目。苏微婉站在他身侧,一身素色布裙,怀中揣着银针与迷烟囊,眸光警惕地留意着四周,腰间还挂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汾酒月饼,以备不时之需。

  “人比预想的还多。”苏微婉轻声道,“值守的人都已到位,李捕头在东街展区,乔掌柜在金库附近,一切就绪。”

  沈砚点头,指尖轻叩栏杆:“周奎等人定在暗处观察,我们需沉住气,引他们先动手。你看那稻香居的月饼摊,果然摆在了城隍庙西侧,摊主换了那几个可疑汉子,月饼模具还是光面的。”

  苏微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见那月饼摊前,几个短打汉子看似忙碌,眼神却始终在戏台与金库方向打转,手中的月饼模具,时不时摩挲两下,似在确认什么。她轻声道:“他们的兵器,怕是藏在月饼箱里,那箱子看着沉重,绝非寻常装月饼的木箱。”

  不多时,一名杂耍艺人翻着跟头来到戏台前,正是李猛安排的捕快伪装,他翻到戏台边时,悄悄比了个手势——敌踪已全部锁定,七名死士,分三组潜伏,一组在月饼摊,一组在糖画铺后,一组在城墙根下。

  沈砚微微颔首,示意知晓。又过了半炷香功夫,月饼摊前的一名汉子忽然抬手,对着城墙根下比了个暗号。刹那间,糖画铺后的三名死士猛地掏出腰间长刀,朝着乔景然所在的金库方向冲去;城墙根下的两人则直奔戏台而来,目标直指沈砚与苏微婉;月饼摊的周奎带着两人,拎起沉重的月饼箱,竟朝着人群密集处跑去,显然是想挟持百姓,制造混乱。

  “动手!”沈砚一声低喝,抬手射出一枚红色信号弹。信号弹划破夜空,在月色下炸开一团浓烈的红烟,正是进攻的号令。

  早已埋伏好的捕快与护卫瞬间杀出,街巷间的摊贩、游客纷纷亮出身份,佩刀出鞘,银针飞射,与严党死士战作一团。李猛手持佩刀,从东街展区疾驰而来,一刀便劈退一名冲向金库的死士,厉声喝道:“严党余孽,束手就擒!”

  乔景然麾下的护卫皆是精锐,手持梨花枪,阵型严密,瞬间便将冲向金库的死士合围,枪尖寒光闪烁,招招直击要害,不过片刻,便有两名死士倒地被俘。

  冲向戏台的两名死士,身手倒是利落,长刀挥舞得虎虎生风,转眼便冲到戏台之下。苏微婉手腕轻翻,数枚银针飞射而出,精准射中两人的膝盖,两人吃痛惨叫,跪倒在地,沈砚纵身跃下戏台,抬手扣住两人手腕,轻轻一拧,长刀落地,反手便将两人制服。

  另一边,周奎带着两人冲到人群中,正欲拔刀挟持百姓,苏微婉早已追至,抬手将一枚迷烟囊掷出。迷烟囊落地炸开,苍术与艾草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周奎三人顿时头晕目眩,脚步踉跄。沈砚随后赶到,一脚踹倒周奎,厉声喝问:“周奎!严嵩在京城还有哪些据点?浙江线的具体接应人是谁?”

  周奎瘫倒在地,眼中满是怨毒,却咬牙不语。李猛这时赶来,一脚踩在他的胸口,怒声道:“死到临头还嘴硬!信不信我把你交给苏姑娘,让你尝尝狼毒花药膏的滋味!”

  周奎闻言,脸色骤变,他在魏承泽口中听过苏微婉的手段,哪里敢赌,当即颤声道:“我说!我说!严嵩在京城的据点是相府密室,藏有谋反诏书与兵符!浙江线的接应人还是‘雪菜’,信物是金华火腿!其余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沈砚眸色一沉,示意李猛将他押下去。此时,街巷间的厮杀已近尾声,七名死士尽数被俘,无一人逃脱,百姓们虽受了些惊吓,却因处置及时,无人受伤,纷纷围拢过来,对着沈砚等人拱手道谢,夸赞他们神机妙算,为民除害。

  乔景然走上前来,面带喜色:“沈兄,金库安然无恙,模具与账目都完好无损!此次伏击,大获全胜!”

  苏微婉笑着递过一块汾酒月饼,道:“辛苦大家了,先吃块月饼垫垫肚子吧。这中秋月饼,总算能安心吃了。”

  沈砚接过月饼,咬下一口,汾酒的醇香混着豆沙的香甜,在舌尖化开。抬头望去,月色皎洁,灯笼璀璨,百姓们的欢声笑语再次响起,比之前更甚。他看向身边的苏微婉、乔景然与李猛,心中安定无比。这场严党反扑,终究是他们胜了。

  李猛拿着月饼,大口吞咽着:“沈兄,这下山西的严党余孽,该彻底肃清了吧?周奎都招了,咱们再顺藤摸瓜,把京城的据点也禀报上去,严嵩这次是插翅难飞了!”

  沈砚点头:“明日便将周奎的供词与此次反扑的详情,快马送往京城,奏请陛下即刻查封严府密室,取出谋反罪证。山西之事,也算彻底画上句号了。”他顿了顿,目光望向南方,“浙江的‘雪菜’与金华火腿信物,还有倭寇勾结的线索,都等着我们去查。待京城消息传来,我们便即刻南下。”

  苏微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夜色中的南方,隐在沉沉暮色里,可她心中却毫无惧意。有并肩作战的伙伴,有查明真相的决心,还有怀中的银针与案头的药香,纵使前路再险,她也定然与沈砚一同,拨开迷雾,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

  戏台之上,红灯笼高悬,月光洒落,月饼飘香。平遥的中秋夜,终于彻底安宁下来。而沈砚等人的行囊,早已收拾妥当,太谷饼、平遥牛肉干、汾酒月饼装满了食盒,金疮药、解毒丹、银针一应俱全,只待京城的消息一到,便踏上南下浙江的漕船,开启新的探案征程。

  而此刻的京城严府密室中,严嵩看着手中传回的平遥败报,气得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瓷片四溅。他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沈砚!我与你不共戴天!纵使我倒台,浙江的雪菜,也定会取你狗命!”密室的案上,摆着一盘金华火腿,色泽暗红,却透着刺骨的寒意,一如他此刻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