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战后清理,王坤踪迹-《大明食探》

  黑沙岛的晨雾尚未散尽,血腥味便已穿透潮湿的海风,弥漫在这座刚刚经历过激战的岛屿上空。焦黑的茅草屋残垣、散落的倭刀与箭矢、还有尚未完全熄灭的粮草仓库余烬,都在无声诉说着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围剿之战。沈砚踩着湿漉漉的沙滩,靴底碾过细碎的贝壳与焦屑,目光扫过战场,眉头微蹙。俞大猷正站在一处高坡上,身着染血的铠甲,指挥士兵们清理战场,他的披风被海风猎猎吹动,脸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疲惫,却依旧眼神锐利如鹰。

  “沈先生,”俞大猷见沈砚走来,抬手拱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此次围剿能大获全胜,多亏你熟悉地形、献计献策,否则我军恐怕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沈砚回礼,目光落在不远处忙碌的士兵身上:“俞将军过誉了,真正浴血奋战的是将士们。只是这战场清理,还需仔细些,倭寇狡猾,说不定会留下暗哨或密信。”他说着,弯腰捡起一柄掉落的倭刀,刀身狭长,刀刃上还沾着暗红的血迹,刀柄处刻着奇怪的日文铭文。“这些倭寇的武器制式统一,看来是经过正规训练的,绝非散兵游勇。”

  苏微婉提着药箱,从一片废墟后走出,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鬓边的发丝也被汗水濡湿,贴在脸颊上。她看到沈砚,快步走上前,语气带着一丝欣慰:“沈砚,受伤的士兵和百姓都已初步处理,重伤者我已用当归黄芪汤吊着元气,等会儿运往泉州城再做进一步医治。”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倭寇的毒箭确实厉害,好在我提前熬制了解毒汤,大部分中箭的士兵都已脱离危险。”

  沈砚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从行囊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这是我昨晚烤的红薯,还热着,你先垫垫肚子。忙活了一夜,别累坏了。”

  苏微婉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温热的红薯,心中一暖。她剥开焦黑的外皮,露出里面金黄软糯的薯肉,甜香瞬间弥漫开来。她咬了一口,温热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疲惫。“谢谢你,沈砚。对了,我在救治百姓时,听到他们说,倭寇中有一个‘王掌柜’,经常给他们分发粮食,看起来像是个汉人,而且对岛上的地形很熟悉。”

  “王掌柜?”沈砚眼神一凝,“莫非是海商王坤?”他转头看向俞大猷,“将军,之前温州知府刘大人便说过,温州海商王坤与倭寇往来密切,可能是内奸。如今看来,这王坤不仅是内奸,恐怕还是倭寇在中原的联络人。”

  俞大猷神色凝重:“若真是如此,此人必须尽快抓获。他熟悉我朝情况,又与倭寇勾结,留着他,始终是个祸患。”他当即下令,“传我命令,所有俘虏全部集中到这里,我要亲自审讯!”

  士兵们很快将十几名被俘的倭寇押了过来,这些倭寇个个衣衫褴褛,神色惶恐,有的身上还带着伤,被士兵们用绳索捆着,推推搡搡地站成一排。其中一个身材高瘦的倭寇,看起来像是个头目,虽然被捆着,却依旧昂着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桀骜不驯。

  俞大猷走到那名倭寇头目面前,拔出腰间的佩刀,刀光一闪,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说!你们的首领岛津义弘在哪里?还有,那个叫王坤的汉人,现在何处?”

  倭寇头目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日语,脸上满是不屑。沈砚身旁的赵武懂些日语,立刻翻译道:“将军,他说他不知道什么王坤,岛津大人已经乘船逃走了。”

  “逃走了?”俞大猷怒喝一声,刀刃又逼近了几分,“胡说!我军已经封锁了海面,他怎么可能逃走?再不说实话,我一刀斩了你!”

  倭寇头目脸色一白,但依旧嘴硬,又说了几句日语。赵武继续翻译:“他说,岛津大人早就料到会有围剿,提前准备了快船,在昨夜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从岛西侧的暗礁通道逃走了。至于王坤,他说王坤本应来黑沙岛参加聚会,但临时接了一封密信,提前返回泉州城了。”

  沈砚眉头紧锁,心中盘算着:“暗礁通道?看来这黑沙岛还有我们没发现的秘密。至于王坤,提前返回泉州,恐怕是察觉到了危险,想要脚底抹油。”他走到倭寇头目面前,蹲下身,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你说的是实话?王坤在泉州城的据点在哪里?”

  倭寇头目看着沈砚的眼睛,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沈砚从行囊中取出一块咸香四溢的鱼干,在他面前晃了晃:“只要你说实话,我就放了你,还把就放了你,还把这些食物都给你。如果你不说,”他语气一顿,眼神变得冰冷,“我会让你尝尝被盐和辣椒面撒眼睛的滋味,昨天你那些同伴,应该已经体验过了。”

  提到盐和辣椒面,倭寇头目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昨夜战斗中,沈砚让士兵们将盐和辣椒面混合,撒向倭寇,那种辛辣刺痛的感觉,让他们至今记忆犹新。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

  赵武立刻翻译:“他说,王坤在泉州城有个秘密据点,是城南的‘王记茶馆’。茶馆后院有一条密道,通往城外的码头。王坤平时就通过这条密道与倭寇联系,传递情报和粮草。这次他返回泉州,应该就是躲在茶馆里。”

  “王记茶馆?”沈砚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又追问,“王坤与严党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严党成员?”

  倭寇头目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懂“严党”是什么意思。沈砚换了个问法:“他是不是和南京的官员有勾结?”

  倭寇头目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赵武翻译道:“他说,王坤确实和南京的一位‘赵大人’有联系,那位赵大人会给他们提供朝廷的情报和粮草资助。而且王坤的商船上,有一枚特殊的令牌,说是那位赵大人赐予的,凭令牌可以在沿海各地通行无阻。”

  “赵大人?令牌?”沈砚心中一动,立刻想到了南京锦衣卫千户赵嵩。李修远曾交给苏微婉一枚严党令牌,想必王坤手中的,也是类似的东西。“看来这王坤,确实是严党安插在福建的棋子,负责勾结倭寇,牵制抗倭军队。”

  俞大猷脸色铁青:“严党真是丧心病狂,为了夺权,竟然勾结外敌,残害百姓!沈先生,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立刻赶往泉州城,抓捕王坤!”

  沈砚点头:“将军所言极是。不过王坤狡猾多端,既然他已经察觉到危险,恐怕会提前转移。我们此次前往泉州,必须小心行事,避免打草惊蛇。”他转头看向苏微婉,“微婉,你带着受伤的百姓先返回泉州城,安置好他们后,在泉州府衙等候我们。我和将军、赵武先行一步,去追查王坤的踪迹。”

  苏微婉点头:“好,你们务必小心。我会尽快处理好伤员,随后就到。”她从药箱中取出一瓶解毒药膏,递给沈砚,“这是我熬制的解毒药膏,你们带着,若不小心被倭寇的毒箭射中,可以应急。”

  沈砚接过药膏,贴身收好。俞大猷当即下令,留下部分士兵清理战场,掩埋阵亡将士和百姓的尸体,其余人则随他一同返回泉州城。

  返程的战船在海面上航行,海风拂面,带着一丝咸湿的气息。沈砚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的海平面,心中思绪万千。南京的贪腐案、严党的勾结、倭寇的侵扰,这一切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紧紧缠绕。而王坤,就是这张网上的一个重要节点,抓住了他,或许就能牵出更多的线索,彻底摧毁严党与倭寇的勾结网络。

  “沈先生,”赵武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粥走了过来,递给沈砚,“这是船上的厨子做的,用的是昨晚缴获的海鲜,你尝尝。”

  沈砚接过粥碗,温热的粥香扑面而来。粥里有鲜嫩的虾仁、饱满的蟹肉,还有软糯的米粒,口感鲜香醇厚。他喝了一口,暖意顺着肠胃蔓延开来,驱散了些许寒意。“味道不错,没想到船上的厨子手艺这么好。”

  赵武笑了笑:“这都是沾了你的光。昨晚你用海鲜做的饭团和紫菜蛋花汤,让将士们都开了眼界,船上的厨子也跟着学了几招。”他顿了顿,又说道,“沈先生,你说这王坤会不会已经逃走了?毕竟我们从黑沙岛返回泉州,还需要一段时间。”

  沈砚放下粥碗,目光坚定:“不管他逃没逃走,我们都必须去试一试。王记茶馆是他的老巢,就算他逃走了,也大概率会留下一些线索。而且泉州城是沿海重镇,他想要彻底逃离,也并非易事。”

  说话间,战船已经驶入泉州港。港口内人声鼎沸,渔船、商船往来不绝,一派繁忙的景象。只是在这繁华之下,却隐藏着看不见的危机。沈砚、俞大猷和赵武换上便装,悄悄下了战船,朝着城南的王记茶馆而去。

  泉州城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气味,有海鲜的咸香、糕点的甜香,还有药材的清香。沈砚三人穿梭在人群中,很快便来到了城南的王记茶馆。

  这是一家看起来颇为普通的茶馆,门面上挂着“王记茶馆”的牌匾,木质的门窗略显陈旧,门口站着两名壮汉,身材高大,眼神警惕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沈砚三人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走进了茶馆。

  茶馆内人声鼎沸,茶客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有的在谈论倭寇被围剿的消息,言语间充满了喜悦;有的则在抱怨生意难做,担忧倭寇再次侵扰。沈砚三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福建乌龙茶和几碟茶点。

  “掌柜的,来一壶上好的乌龙茶,再来几碟你们这儿的招牌茶点。”沈砚朝着柜台喊道。

  柜台后的掌柜是一名中年男子,面色阴鸷,眼神锐利,他上下打量了沈砚三人一番,点了点头:“好嘞,客官稍等。”说着,便转身去泡茶。

  沈砚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浓郁,汤色橙黄,确实是上好的乌龙茶。他一边喝茶,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茶馆的布局。茶馆的大堂摆放着十几张桌子,靠墙的位置有一个楼梯,通往二楼。后院的门紧闭着,门口也有两名壮汉看守,看起来戒备森严。

  “沈先生,你看那后院,肯定有问题。”赵武压低声音,指了指后院的门。

  沈砚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嗯,门口守卫这么严密,想必后院就是密道的入口。我们得想办法进去看看。”他目光落在桌上的茶点上,有桂圆干、杏仁酥,还有一些当地特色的糕点。他灵机一动,拿起一块杏仁酥,故意装作不小心,将其掉落在地上。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沈砚连忙弯腰去捡,趁机将手中的一枚银针悄悄扔到了地上,银针落地发出轻微的声响,吸引了旁边几名茶客的注意。

  掌柜的听到动静,立刻走了过来:“客官,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把茶点掉地上了。”沈砚笑着说道,“掌柜的,你们这儿的茶点味道不错,就是有点滑手。对了,我听说你们这儿的后院景色不错,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参观一下?”

  掌柜的脸色微变,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客官说笑了,后院是我们存放杂物的地方,又乱又脏,没什么好看的。”

  “是吗?”沈砚故作疑惑,“可我刚才听外面的人说,你们这儿的后院种了很多名贵的花草,是泉州城难得一见的景致。我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