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文彦萧策,初见客气藏打量-《锦绣佳缘,主母与五位夫君》

  纳娶礼后的第二日清晨,晨光透过窗棂,在书房的紫檀木桌上投下斜斜的光带,将摊开的账册照得透亮。苏文彦握着狼毫笔,正核对着西域商队的回款明细,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工整的小楷,墨香混着案上龙井的清香,漫出淡淡的雅意。

  “吱呀”一声,书房门被轻轻推开。萧策立在门口,身上还带着晨练的薄汗,玄色劲装的领口敞开着,露出结实的锁骨。他手里捧着个青瓷茶盘,上面放着两碗刚沏好的茶,见苏文彦抬头,脚步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不自在的局促。

  “文彦,”他把茶盘放在桌边,声音比平日低了些,带着点刻意的温和,“厨房刚烧了水,想着你许是醒了,便沏了茶来。”

  苏文彦放下笔,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这人昨日穿锦袍时还透着几分生涩,此刻换回劲装,倒显出惯常的利落,只是那双手捧着茶盘的样子,总让人想起他握枪时的沉稳,生出些微妙的反差。

  “多谢。”苏文彦微微一笑,伸手端过其中一碗茶,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将军倒是有心了。”

  这声“将军”客气得很,带着点疏淡的距离感。萧策听着,指尖在茶盘边缘蹭了蹭,没接话,只拿起另一碗茶,却没喝,只是捧着,目光落在苏文彦摊开的账册上。

  账册上密密麻麻记着数字,还有几处用朱笔圈出的批注,字迹娟秀,条理分明。萧策识字不多,却也看得出这账册记得极细,连香料的损耗都标得清清楚楚。他心里暗叹——主母常说文彦心思缜密,果然不假。

  苏文彦将他的目光尽收眼底,指尖轻轻敲了敲账册:“这是上月西域商队的账,安息香的销量比预估的好,回款快了三日。”他抬眸,目光落在萧策敞开的领口上,那里还沾着片小小的草叶,想来是晨练时蹭上的,“将军晨练完,怎么不多歇会儿?”

  萧策这才发觉领口的草叶,慌忙抬手拂去,耳根悄悄泛红:“习惯了,在军营时,天不亮就得起来扎马步。”他顿了顿,像是想找些话来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干巴巴道,“府里的护卫队我瞧了,底子还行,就是出刀慢了些,往后我每日多带他们练两个时辰。”

  “有劳将军费心。”苏文彦颔首,语气依旧温和,却没再多说。他重新拿起笔,目光落回账册,笔尖悬在纸上,却没立刻落下——他在打量萧策。

  这人站在桌边,脊背挺得笔直,像株不肯弯折的青松,眼神里没有丝毫谄媚,只有几分实在的恳切。昨日纳亲礼上,他看主母的眼神亮得惊人,那股子藏不住的在意,倒让苏文彦放下了几分隐忧。只是武将性子多刚直,不知往后相处,是否真能如主母期盼的那般,与自己各司其职,互不冲突?

  萧策也在悄悄打量苏文彦。

  这人端坐着,素色长衫的袖口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腕,握着笔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晨光落在他侧脸,将鼻梁的轮廓映得柔和,明明是温和的模样,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锐利——方才看账册时,那眼神专注得像在沙场研判军情。听说他是落魄书生出身,却能把林家的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连主母都常说“离不得文彦”,这份智谋,怕是比战场上的诡计还难防。

  两人一时无话,书房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鸟鸣。气氛算不上尴尬,却也绝不热络,像两碗温吞的茶,表面平静,底下却各有各的心思。

  “对了,”苏文彦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将军昨日说,想让护卫队学些基础的账目?”

  萧策愣了愣,随即点头:“嗯。护商队时,总得知道货箱里装了什么,值多少银钱,不然遇着查验,连个回话的都没有。”他挠了挠头,“只是我笨,教不来这些,想着……文彦若得空,能不能指点他们几句?”

  这话带着明显的请教意味,少了些武将的硬气,多了几分坦诚。苏文彦听着,眼底的疏离淡了些:“这有何难?等我把这账册核完,下午便去演武场,教他们认认最基础的货单符号。”

  “那多谢文彦了。”萧策脸上露出个真切的笑,比昨日在喜宴上被灌酒时的憨笑自然得多,“往后护卫队的事,若有不懂的,我还得多问你。”

  “分内之事。”苏文彦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香在舌尖散开,冲淡了些许刻意的客气,“毕竟,都是为了主母,为了家业。”

  萧策重重点头,这话说到了他心坎里。他捧着茶碗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竟觉得比平日里的茶多了几分滋味。

  这时,书房门又被推开,林晚星端着一碟刚出炉的杏仁酥走进来,见两人相对而坐,脸上都带着平和的笑意,眼底的担忧悄悄散了。

  “我猜你们定在这儿,”她把点心放在桌上,“刚让张师傅做的,尝尝?”

  萧策忙站起身,想接过碟子,手伸到一半又停住,怕自己刚练完武的手糙,碰坏了精致的瓷碟。苏文彦看在眼里,笑着把碟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将军尝尝,张师傅的手艺,配茶正好。”

  萧策这才拿起一块杏仁酥,入口酥脆,甜而不腻。他偷偷抬眼,见苏文彦也拿起一块,正细细咀嚼,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温和。再看主母,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眼里的暖意像化了的蜜糖。

  他心里忽然松快了些。

  或许,这人虽看着文弱,却不是难相处的。毕竟,他们都想护着主母,护着这个家。这点心思拧在一起,再客气的打量,也总能慢慢磨出些默契来。

  晨光渐盛,透过窗棂的光带往账册深处移去,将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投得很近,像两株并肩的树,虽还带着初遇的生涩,却已在同一片土地上,悄悄扎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