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午后，暖阁里的炭火噼啪作响，将一盆腊梅烘得愈发香浓。林晚星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本新出的话本，目光却时不时往对面瞟——苏文彦正低头核对着护卫队的月钱账，萧策坐在他旁边的绣墩上，手里转着个茶杯，眉头微微蹙着，像是有话想说，又迟迟没开口。
方才两人在演武场碰了面。萧策想加练护卫队的夜间巡逻，说“年底了，宵小之辈多，得多提防着”；苏文彦却觉得“护卫白日训练已够累，夜间再巡逻，怕是精神不济，反倒误事”。两人各说各的理，声音不高，却带着点针尖对麦芒的紧绷，最后还是林晚星让人来叫“喝杯热茶暖暖”，才把这微妙的气氛打断。
“文彦，”林晚星合上书，先开了口，指尖轻轻点着榻沿，“护卫队的月钱，按你核的发就是，不必特意来问我。”
苏文彦抬头，温和一笑：“不是问主母，是想着……萧将军刚接管护卫队，或许对他们的考勤有不同的说法，想问问将军的意思。”他把账册往萧策面前推了推，“你瞧，阿福这个月请了三日假，按规矩要扣月钱，将军觉得合不合适？”
萧策拿起账册，目光在“阿福”二字上停了停。阿福那日是母亲生了急病才请的假，他当时还特意多给了些银子让阿福请医。此刻见账册上写着“扣月钱”，眉头皱得更紧：“他是急事，不该扣。”
“规矩就是规矩。”苏文彦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府里的账得清清楚楚，今日为阿福破了例，明日便有李四王五找借口，往后如何管理？”
“可他不是找借口！”萧策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些，握着账册的手指紧了紧，“军中也有规矩，但遇着家有急事的，不仅不罚，还得帮衬着——人心都是肉长的，太死板了，谁还肯真心卖命？”
暖阁里的空气顿时沉了沉。炭火“噼啪”爆了个火星，映得两人脸上都带了点紧绷。
林晚星看着他们，忽然笑了。她起身走到两人中间，先从萧策手里抽过账册，放在桌上，又端起苏文彦面前的茶杯，递到他手里：“文彦平日最懂变通，怎么今日倒钻起牛角尖了？”
苏文彦握着温热的茶杯，抬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我不是钻牛角尖，是怕坏了章法。”
“那萧策呢？”林晚星又转向萧策，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军中的规矩能全搬到府里来吗？护卫是护家的，不是当兵的，太讲硬气，倒失了几分亲厚。”
萧策的脸微微一红，梗着脖子道：“我只是觉得……该体恤底下人。”
“体恤没错，守规矩也没错。”林晚星拿起账册，翻到阿福那一页，提笔在“扣月钱”旁边添了行小字：“另支体恤银二两，记公账。”她把账册推回两人面前，“这样不就两全了？既没坏了规矩扣月钱，又让阿福知道府里记着他的难处，不是更好？”
苏文彦看着那行小字，眼底的紧绷渐渐化开，嘴角弯起：“主母这法子，倒是比我周全。”
萧策也松了口气，挠了挠头，声音放软了些：“是我太急了，没想着还能这样。”
林晚星笑着坐下，端起自己的茶盏抿了一口：“你们呀，一个在商海里浸久了，凡事讲条理；一个在军营待惯了，总想着恩威并施。其实说到底，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不是吗？”
她看向苏文彦：“文彦心思细，管账、规划商路是你的强项，府里的‘文事’离不得你。”又转向萧策，“萧策身手好，护家宅、训护卫是你的本分，府里的‘武事’少不得你。”
她把两人的手往中间拢了拢，掌心相触的瞬间，萧策猛地想缩手，却被林晚星按住。苏文彦的手温凉，萧策的手带着常年握枪的糙意，碰到一起时，竟奇异地生出些暖意。
“你们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一个掌算，一个掌护。”林晚星的声音像暖阁里的炭火，温温软软的，“就像我调香，得有沉水香的稳，也得有玫瑰的艳，刚柔相济，才能出好味道。你们俩呀，缺了谁都不行。”
她抬眸，眼尾的笑意清亮：“所以别总想着谁对谁错，咱们是自家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日子才能更稳妥，不是吗？”
“自家人”三个字，像颗小石子投进两人心里，漾开圈圈涟漪。萧策看着苏文彦温和的眉眼，想起昨日他帮自己核对聘礼清单时的细致；苏文彦望着萧策泛红的耳根，想起他晨练时特意绕开账房窗棂，怕吵着自己算账的小心。
是啊，都是为了主母，为了这个家，哪有什么真正的对错？
苏文彦先笑了，主动拍了拍萧策的手背：“将军说得对，是我太拘泥于规矩了。往后护卫队的事，你多拿主意，我从旁帮着记记账就好。”
萧策也有些不好意思，反手握了握苏文彦的手：“我性子急，说话冲，文彦别往心里去。往后……还得多教我些府里的门道。”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处，一个温凉，一个温热，却都带着坦诚的暖意。
暖阁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炭火依旧烧得旺，腊梅的香气混着茶香，在空气里漫开。林晚星看着和解的两人，端起茶盏，轻轻碰了碰他们的杯子：“这就对了。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三只茶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像在为这“自家人”的默契，奏起了第一支温和的调子。往后的日子还长，或许还会有分歧，或许还会有摩擦，但只要记着“自家人”这三个字，再难的坎，也总能笑着迈过去。
方才两人在演武场碰了面。萧策想加练护卫队的夜间巡逻，说“年底了，宵小之辈多，得多提防着”；苏文彦却觉得“护卫白日训练已够累，夜间再巡逻，怕是精神不济，反倒误事”。两人各说各的理，声音不高，却带着点针尖对麦芒的紧绷，最后还是林晚星让人来叫“喝杯热茶暖暖”，才把这微妙的气氛打断。
“文彦，”林晚星合上书，先开了口，指尖轻轻点着榻沿，“护卫队的月钱，按你核的发就是，不必特意来问我。”
苏文彦抬头，温和一笑：“不是问主母，是想着……萧将军刚接管护卫队，或许对他们的考勤有不同的说法，想问问将军的意思。”他把账册往萧策面前推了推，“你瞧，阿福这个月请了三日假，按规矩要扣月钱，将军觉得合不合适？”
萧策拿起账册，目光在“阿福”二字上停了停。阿福那日是母亲生了急病才请的假，他当时还特意多给了些银子让阿福请医。此刻见账册上写着“扣月钱”，眉头皱得更紧：“他是急事，不该扣。”
“规矩就是规矩。”苏文彦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府里的账得清清楚楚，今日为阿福破了例，明日便有李四王五找借口，往后如何管理？”
“可他不是找借口！”萧策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些，握着账册的手指紧了紧，“军中也有规矩，但遇着家有急事的，不仅不罚，还得帮衬着——人心都是肉长的，太死板了，谁还肯真心卖命？”
暖阁里的空气顿时沉了沉。炭火“噼啪”爆了个火星，映得两人脸上都带了点紧绷。
林晚星看着他们，忽然笑了。她起身走到两人中间，先从萧策手里抽过账册，放在桌上，又端起苏文彦面前的茶杯，递到他手里：“文彦平日最懂变通，怎么今日倒钻起牛角尖了？”
苏文彦握着温热的茶杯，抬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我不是钻牛角尖，是怕坏了章法。”
“那萧策呢？”林晚星又转向萧策，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军中的规矩能全搬到府里来吗？护卫是护家的，不是当兵的，太讲硬气，倒失了几分亲厚。”
萧策的脸微微一红，梗着脖子道：“我只是觉得……该体恤底下人。”
“体恤没错，守规矩也没错。”林晚星拿起账册，翻到阿福那一页，提笔在“扣月钱”旁边添了行小字：“另支体恤银二两，记公账。”她把账册推回两人面前，“这样不就两全了？既没坏了规矩扣月钱，又让阿福知道府里记着他的难处，不是更好？”
苏文彦看着那行小字，眼底的紧绷渐渐化开，嘴角弯起：“主母这法子，倒是比我周全。”
萧策也松了口气，挠了挠头，声音放软了些：“是我太急了，没想着还能这样。”
林晚星笑着坐下，端起自己的茶盏抿了一口：“你们呀，一个在商海里浸久了，凡事讲条理；一个在军营待惯了，总想着恩威并施。其实说到底，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不是吗？”
她看向苏文彦：“文彦心思细，管账、规划商路是你的强项，府里的‘文事’离不得你。”又转向萧策，“萧策身手好，护家宅、训护卫是你的本分，府里的‘武事’少不得你。”
她把两人的手往中间拢了拢，掌心相触的瞬间，萧策猛地想缩手，却被林晚星按住。苏文彦的手温凉，萧策的手带着常年握枪的糙意，碰到一起时，竟奇异地生出些暖意。
“你们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一个掌算，一个掌护。”林晚星的声音像暖阁里的炭火，温温软软的，“就像我调香，得有沉水香的稳，也得有玫瑰的艳，刚柔相济，才能出好味道。你们俩呀，缺了谁都不行。”
她抬眸，眼尾的笑意清亮：“所以别总想着谁对谁错，咱们是自家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日子才能更稳妥，不是吗？”
“自家人”三个字，像颗小石子投进两人心里，漾开圈圈涟漪。萧策看着苏文彦温和的眉眼，想起昨日他帮自己核对聘礼清单时的细致；苏文彦望着萧策泛红的耳根，想起他晨练时特意绕开账房窗棂，怕吵着自己算账的小心。
是啊，都是为了主母，为了这个家，哪有什么真正的对错？
苏文彦先笑了，主动拍了拍萧策的手背：“将军说得对，是我太拘泥于规矩了。往后护卫队的事，你多拿主意，我从旁帮着记记账就好。”
萧策也有些不好意思，反手握了握苏文彦的手：“我性子急，说话冲，文彦别往心里去。往后……还得多教我些府里的门道。”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处，一个温凉，一个温热，却都带着坦诚的暖意。
暖阁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炭火依旧烧得旺，腊梅的香气混着茶香，在空气里漫开。林晚星看着和解的两人，端起茶盏，轻轻碰了碰他们的杯子：“这就对了。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三只茶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像在为这“自家人”的默契，奏起了第一支温和的调子。往后的日子还长，或许还会有分歧，或许还会有摩擦，但只要记着“自家人”这三个字，再难的坎，也总能笑着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