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风闻遇险,灯下对弈藏忧思-《锦绣佳缘,主母与五位夫君》

  秋意渐浓,庭院里的梧桐叶落了满地,被扫成整齐的小堆,却总赶不上风卷落新叶的速度。林晚星坐在窗边翻着账册,指尖划过“西域商队支银”那一行,笔尖悬在砚台上,迟迟没有落下。

  已经是萧策出发后的第五日了。

  按路程算,此刻商队该过了黑石岭,正往戈壁边缘走。可今早派去打探的小厮回来,却带回个让人揪心的消息——邻县的盐商队昨日在黑石岭附近遇了袭,虽没伤人,却被劫走了半车盐,听说是伙戴着青铜面具的悍匪,出手比往日更狠戾些。

  “主母,喝口热茶吧,账册看久了伤眼。”苏文彦端着茶盏进来,青瓷碗沿冒着白汽,氤氲了他温和的眉眼,“刚泡的雨前龙井,您前几日说想喝的。”

  林晚星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才发觉自己的手有些凉。“文彦先生也坐,”她往旁边挪了挪,空出半张梨花木桌,“你说……那伙戴面具的匪,会不会就是萧将军遇上的那拨?”

  苏文彦在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黑白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不好说。黑石岭地势复杂,本就是三不管地带,藏个两三伙匪寇也寻常。”他执黑子落定,抬头看她,“不过萧将军带的是府里最精锐的护卫,又熟悉地形,真遇上了,未必会吃亏。”

  话虽如此,他执棋的手指却微微顿了顿。昨夜他翻了半宿的舆图,把黑石岭周边的峡谷、密林都在心里过了一遍,总觉得那地方藏着说不清的凶险。

  林晚星拈起白子,落在黑子旁边,形成个小小的“尖”:“我不是怕他们打不过,是怕……萧将军太较真。”她想起出发前,他单膝跪地说“护商队周全”时的眼神,亮得像要燃起来,“他那样的性子,怕是宁肯自己受点伤,也不肯让货物少一根针。”

  苏文彦笑了笑,指尖夹着黑子,悬在棋盘上空:“主母这是……心疼了?”

  林晚星被说得耳尖发烫,低头往棋盘上落子,声音轻了些:“他是为府里办事,自然要惦记着。”可心里却忍不住想起他临行前,揣着椒盐酥饼时发红的耳根,想起他握枪的手虽糙,递水囊给护卫时却格外稳当。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扑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响,像有人在外面徘徊。张师傅端着点心进来,见两人对着棋盘出神,忍不住道:“主母,先生,别担心了。萧将军那身手,寻常匪寇哪是对手?前几日我听护卫说,将军能在马上开弓,一箭射穿三丈外的铜钱眼呢!”

  “张师傅倒是消息灵通。”苏文彦笑着扬手,“把点心放这儿吧,多谢了。”

  张师傅放下盘子,又絮絮叨叨道:“我还让后厨炖了羊肉汤,等将军他们回来,暖暖身子。那黑石岭的风硬,定是冻坏了……”

  他说着出去了,留下满室淡淡的肉香。林晚星拈起块杏仁酥,却没什么胃口,只望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的棋子发呆。苏文彦看在眼里,抬手将自己的黑子往旁边挪了挪,让她的白子多了条活路:“其实我昨日让人给边关的旧友送了信,托他沿途照拂。萧将军是军中出身,边关的将领多少会给些颜面。”

  林晚星猛地抬头:“你怎么不早说?”

  “说了怕主母更牵挂。”苏文彦执棋的手顿了顿,眼底漾着温和的光,“有些事,暗中安排好便是,说出来反倒添乱。”他落下最后一子,将黑子连成一片,却在她的白子周围留了空隙,“你看,棋要慢慢下,路也要慢慢走。急不得。”

  林晚星望着棋盘,心里那点拧着的焦虑,像是被温水泡开了些。她确实急了,急得忘了苏文彦从来都是看似温和,实则步步周全的性子。

  暮色渐沉,丫鬟点上灯,橘黄色的光晕落在棋盘上,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林晚星放下棋子,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晚风带着凉意灌进来,吹起她鬓边的碎发。

  “你说,此刻他们是不是在戈壁上搭帐篷?”她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轻声道,“萧将军会不会让护卫们围着篝火烤肉?他在边关时,是不是也这样……”

  苏文彦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远方,声音温和如昔:“会的。”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他定会记得主母的话,先顾着自己,再护着货物。”

  灯光在他眸子里跳动,映出几分笃定。林晚星转过头,撞进他含笑的眼底,心里忽然安定下来。

  是啊,会的。那个连送野猪肉都怕她嫌粗野的人,那个把“全须全尾回来”刻在心上的人,定会好好的。

  夜风卷走了最后一丝晚霞,天边亮起第一颗星。窗台上的茉莉开得正香,混着灯油的气息,在寂静的庭院里弥漫。棋盘上的黑白子还维持着未完的棋局,像一段未完的等待,藏着浅浅的忧,也藏着稳稳的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