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安置产业分权责 进城采买备行囊-《静听风起时》

  1986 年正月初六,红星村的年味还没散尽,清晨的薄雾裹着淡淡的鞭炮残留味,在村道上缓缓流淌。打麦场中央的老槐树下,早已被村民们打扫干净,十几张小马扎围着一张长条木桌摆成半圆,桌腿用石头垫着,防止晃动。阳光穿过槐树枝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一吹,光影晃动,带着几分暖意。

  麦秋一早便到了打麦场,手里拎着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提前写好的产业分工清单、价格表和一本厚厚的账本。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脸上带着几分沉稳 —— 今天要把村里的产业安排妥当,这是南下前最关键的一件事,不能有半点马虎。

  村民们陆续赶来,负责挂饰编织的张大妈、管腌菜腌制的李婶、村会计王大爷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二十多个参与产业的村民,有年轻媳妇,也有中年汉子,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纸笔,有的还拎着小板凳,脸上带着几分郑重。

  “大伙儿都坐吧,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想把俺走之后的产业分工说清楚,让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干啥,别出岔子。” 麦秋把帆布包放在桌上,掏出清单,一一分发给大家,“这上面写着具体的职责,大家先看看,有不懂的随时问。”

  张大妈戴着老花镜,凑在阳光下仔细看着清单,手指顺着字迹慢慢移动:“麦秋,俺负责挂饰的总牵头,具体要管啥呀?” 她手里还拿着针线筐,筐里放着没编完的凤凰挂饰,显然是刚从家里赶来。

  麦秋指着清单上的条目,大声说:“张大妈,您主要管挂饰的质量和生产进度。李姐和三个年轻媳妇负责编新样式,您每天收工后要检查每一个挂饰,麦秸有没有松动、红布条有没有缝牢、样式有没有走样,不合格的得让她们返工,不能含糊。” 他顿了顿,又说,“每天编好的成品,您要清点数量,登记在这个小本子上,然后锁进大队部的仓库,钥匙您和王大爷各拿一把,取货的时候得两个人都在。”

  张大妈点点头,把清单折好放进兜里,拍了拍胸脯:“你放心,俺肯定把好质量关,不合格的挂饰,俺绝不放进仓库,保证不让咱村的招牌砸了。”

  “李婶,您负责腌菜这边。” 麦秋转向李婶,“原材料采购您说了算,盐、辣椒、芥菜这些,要挑新鲜的、质量好的,每次进货都要让卖家开收据,然后交给王大爷核对记账,不能私吞公款。” 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腌菜的配方,“这是腌菜的比例,盐放多少、辣椒放多少,都写清楚了,您按这个来,不能随便改,改了味道就变了,老客户该不买了。”

  李婶接过配方,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俺腌了几十年菜,你还不放心?原材料俺肯定挑最好的,配方也绝对按你写的来,每天腌好的菜,俺会及时装罐密封,贴上生产日期,保证不耽误供货。”

  王大爷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手里拿着算盘,慢悠悠地说:“账目你放心,俺会记清楚每一笔收入支出,进货多少钱、卖了多少钱、给谁结了工资,都写在账本上,一页一页标好页码,等你回来对账,绝对不会出错。” 他指了指桌上的账本,“这是新账本,俺已经把之前的账目都誊抄好了,你走之后,俺每月初一在村头贴一次收支明细,让大伙都能看到,明明白白。”

  麦秋点点头,又看向其他村民:“编挂饰的姐妹们,每天的工作量不用太大,保证质量就行,编一个合格的挂饰给五毛钱工钱,月底由王大爷统一发放;腌菜的大哥们,帮忙搬运芥菜、清洗陶罐,一天给一块钱工钱,也是月底结算。”

  有个年轻媳妇小声问:“麦秋,你走了,要是供销社突然要补货,比如一下子要五十罐腌菜、一百个挂饰,俺们赶不出来咋办?”

  麦秋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笑着说:“这个不用担心,俺跟供销社的刘主任打过招呼了,补货提前三天说,让他给王大爷打电话,王大爷再通知大伙加班赶工。要是赶不出来,就跟刘主任说清楚,延迟两天供货,别硬赶导致质量下降。”

  另一个中年汉子问道:“要是有陌生人来收购,给的价格比供销社高,俺们能卖吗?”

  “能卖,但有个前提。” 麦秋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张价格表,上面写着挂饰和腌菜的成本价、建议售价,“这是价格表,挂饰成本价一块五,建议售价两块五;腌菜成本价一块,建议售价两块。陌生人来收购,低于成本价绝对不能卖,高于建议售价可以卖,但要让王大爷记录好买家的姓名、地址和联系方式,万一出了质量问题,也好找人。” 他顿了顿,又说,“要是遇到拿不准的事,比如有人要大批量收购,或者价格特别高,就给俺拍电报,俺在深圳那边给你们回话,别轻易答应。”

  大家都认真听着,把麦秋的话记在心里,有的还在纸上画着重点。麦秋又叮嘱了几句,比如仓库要锁好、防火防盗、遇到问题多商量,不要起争执,大家都一一应着。

  安排完村里的事,已经快中午了。麦秋骑着自行车回家,娘正在厨房忙活,看到他回来,连忙迎上来:“事儿安排好了?快洗手吃饭,娘给你做了红烧肉。”

  饭桌上,爹一边喝酒,一边说:“产业安排得挺妥当,张大妈、李婶、王大爷都是靠谱的人,你放心去南方,家里有俺盯着,不会出岔子。” 娘给麦秋夹了一块红烧肉,眼眶红红的:“路上要照顾好自己,别舍不得吃,娘给你缝了个新行李袋,里面装了换洗衣物和几双布鞋,还有你爱吃的腌萝卜干。”

  吃过午饭,麦秋骑着自行车去县城采买出发需要的东西。春节后的县城比往常更热闹,柏油路上的自行车川流不息,车铃声此起彼伏,不少南下务工的年轻人背着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手里拎着网兜,里面装着搪瓷缸、毛巾和几本旧书,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几分茫然。

  县城的国营百货商店里,人来人往,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商品,从日用品到服装,应有尽有。麦秋先走到日用品区,拿起一个白色的搪瓷缸,缸身上印着 “为人民服务” 的红色字样,边缘还有一圈蓝色的花纹,看着结实耐用。“同志,这个搪瓷缸多少钱?”

  售货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蓝色的工装,态度有些冷淡:“三块五。” 麦秋咬咬牙,买了下来 —— 虽然有点贵,但路上喝水、泡方便面都能用。他又买了一条白色的毛巾、一块肥皂,还有一个牙刷和一小管牙膏,都是最普通的款式,一共花了八块钱。

  然后,他走到布料区,想给娘买块花布。货架上摆着各种颜色的布料,有的确良的、棉布的,还有灯芯绒的。麦秋拿起一块粉色的棉布,上面印着细小的碎花图案,摸着柔软舒服,娘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