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荆州暗流汹涌-《三国:无双神将之吕奉先》

  新野的萧瑟,并未因春天的到来而有半分回暖。曹操站在简陋的庭中,望着屋檐下新筑的燕巢,眼中却无半分春意,只有深潭般的幽冷。荀彧悄然走近,低声道:“明公,襄阳密信。”

  曹操接过那枚以蜡封口的细小竹管,指节发力,捏碎封蜡,抽出里面的帛条。目光扫过,他瘦削的脸上,肌肉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随即将那帛条凑近一旁的灯烛,火焰升腾,顷刻化为灰烬。

  “刘景升……病笃。” 曹操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刺破寂静,“痰厥之症,恐时日无多。襄阳城内,蔡瑁、张允拥立幼子刘琮,与长子刘琦之争,已近图穷匕见。”

  荀彧眉头紧锁:“蔡德珪(蔡瑁字)此人,贪权短视,只知固守荆襄自家富贵,绝不容刘琦入主。而刘琦性情仁弱,虽有刘备在豫州为援,然远水难救近火。襄阳一旦生变,荆州必然震荡。”

  “震荡……”曹操咀嚼着这个词,眼中那点幽冷的光芒逐渐炽热起来,“好一个震荡!刘表一死,荆州无主,蔡瑁、刘琦鹬蚌相争……此非天赐我曹孟德,再起之机乎?!”

  他猛地转身,看向荀彧:“文若,你以为,我当如何?”

  荀彧沉吟,他知道主公心中已有定计,此问意在推敲细节。“明公欲取荆州,然则名分、兵力皆不足。新野弹丸之地,兵马不过千余,如何能敌蔡瑁掌控的襄阳精兵,又如何能令荆州各郡归附?”

  “名分?”曹操冷笑,“刘表若死,其子相争,州郡无主,何来名分?我曹操,乃朝廷钦封的兖州牧,即便落难,亦是汉臣!至于兵力……”他顿了顿,“谁说取荆州,定要强攻?”

  他走向室内那张简陋得多的荆州草图,手指点向襄阳:“蔡瑁拥立刘琮,无非是欺刘琮年幼,便于掌控。其心中所惧者,一为刘琦得位,二为……北面吕布!刘表在,尚可凭借汉水与吕布周旋;刘表若死,蔡瑁岂能不惧吕布趁虚南下?更惧那与吕布貌合神离、却近在豫州的刘备,会以‘助侄’之名,插手荆州!”

  荀彧目光一凝:“明公之意是……”

  “我可遣一能言善辩、且与蔡瑁有旧或能取信于彼之心腹,密赴襄阳。”曹操眼中闪烁着狡黠而危险的光芒,“便说:我曹孟德,愿助蔡将军与刘琮公子,稳固荆州!我可联结豫州刘备,为其向朝廷(实为吕布)陈情,表刘琮为荆州牧,以正其名,拒刘琦于外!更可献策,整合新野、樊城之兵,与襄阳互为犄角,共御北虏(吕布)!只需蔡将军……许我总督荆州北部军务,并供给钱粮,使我部曲得以扩充整编。待荆州安定,我自当北向,为荆州屏障,绝不恋栈权位!”

  荀彧倒吸一口凉气:“此计……险极!蔡瑁多疑,岂会轻信?”

  “他未必全信,但必会心动!”曹操断言,“蔡瑁所虑者,外有吕布、刘备压力,内有刘琦、刘备潜在的威胁。他需要外力支持,却又怕引狼入室。我今势弱,恰是最好的‘外力’——既有一定声望能力(哪怕是败军之将的声望),又无足够实力反噬。我开出的条件,看似为他做嫁衣,实则是我求存图进之阶。只要他稍一犹豫,许我些许兵权钱粮,我便有腾挪余地!更何况……”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襄阳城中,岂会只有蔡瑁一种声音?总有人,对蔡瑁专权不满,对刘琮年幼不安,或对刘琦抱有期望……这些人,都可成为我们的棋子。”

  “此乃火中取栗,一步踏错,满盘皆输。”荀彧叹道。

  “我等如今,本就身处绝地,何惜一搏?”曹操目光灼灼,“更何况,你以为,吕布会坐视荆州生乱吗?”

  洛阳,太傅府。

  正如曹操所料,南方的风吹草动,从未脱离过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孙策遇刺,江东内乱的情报每日雪片般飞来。而荆州刘表病重的消息,也几乎同时摆上了吕布的案头。

  “刘景升命不久矣。”吕布放下密报,对贾诩道,“荆州又要热闹了。蔡瑁、刘琦……还有那位寄居新野的曹孟德。”

  贾诩捻须:“主公明见。曹操,困兽也。刘表若死,荆州内争,乃其唯一翻身之机。其人奸诈,必不甘寂寞。”

  “蔡瑁蠢材,只知拥立幼主以保权位,却不知已引豺狼入室。”吕布冷笑,“刘琦虽长,然性弱,更兼有刘备在豫州为叔,蔡瑁必不容之。两虎相争,曹操这头病狼,便可从中渔利。”

  “主公之意是,提醒蔡瑁,或刘琦,提防曹操?”

  “提醒?”吕布摇头,“蔡瑁刚愎短视,提醒他提防曹操,他或反以为我欲离间,甚至可能更加依赖曹操以抗刘备、刘琦。至于刘琦……其身边谋士,或有明眼人,然其本人能否决断,亦是未知。”

  他略一思忖,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不过,该做的姿态,还是要做。以朝廷名义,发一道公文至襄阳,慰问刘表病情,同时‘提醒’荆州上下,值此多事之秋,需团结一心,谨防‘外邪’侵扰,尤需注意‘客将’行止,勿使州郡生乱。措辞可含糊些,但要点到曹操。”

  “另外,”吕布补充道,“给我们在襄阳的人传话,设法将‘曹操可能趁乱谋取荆州’的风声,悄悄放给蔡瑁身边的明白人,以及刘琦那边。至于他们听不听,信不信,那就看天意了。我们要的,不是阻止曹操,而是……让这场乱子,来得更猛烈些,让荆州的内耗,更持久些。待其两败俱伤,或曹操侥幸得手却立足未稳之时……”

  他没有说下去,但贾诩已然会意。主公要的,始终是一个内部虚弱、易于攻取的荆州,至于由谁暂时掌控,并不重要。

  襄阳,州牧府药气弥漫,一片愁云惨雾。

  刘表昏迷在榻,气息奄奄。外厅,蔡瑁、张允、蒯越、蒯良等心腹齐聚,人人面色凝重。刘琦从江夏赶回,侍立榻前,眼圈通红,神情悲戚不安。

  “诸位,”蔡瑁环视众人,沉声道,“主公病重,州事不可一日无主。琮公子虽幼,然聪慧仁孝,为主公所爱,当继嗣位,以安荆州。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蒯越眉头微皱,与兄长蒯良交换了一个眼神。拥立幼主,权柄自然落入蔡瑁、张允等外戚手中,这符合蔡氏利益,却未必是荆州之福。况且,长子刘琦在此,虽性格温仁,却非昏聩,更有豫州左将军刘备为叔,岂会甘休?

  刘琦闻言,身体一颤,欲言又止,看向蒯越等人,眼中带着祈求。

  就在这时,一名亲信幕僚匆匆入内,在蔡瑁耳边低语几句,递上一封密信。蔡瑁展信一看,脸色微微一变。信是洛阳朝廷发来的慰问公文,但其中“谨防外邪”、“注意客将”等语,让他心头一凛。几乎同时,他也从其他渠道,隐约听到了关于“曹操可能异动”的流言。

  曹操?那个在新野苟延残喘的败军之将?蔡瑁心中本能地轻视。但洛阳的“提醒”和流言,又让他有些不安。他看向蒯越:“异度(蒯越字),你以为,新野曹孟德,当如何处置?”

  蒯越谨慎道:“曹操,枭雄也。今虽困顿,其志不小。值此非常之时,确需留意。或可加强新野周边监视,限制其兵员钱粮,以防不测。”

  蔡瑁却想得更“远”:曹操势弱,或许……正可用以制衡刘琦背后的刘备?若能让曹操感恩戴德,为我所用,岂非添一助力?至于吕布的提醒……哼,无非是怕荆州不乱罢了!

  他正沉吟间,又一人来报,言新野有密使至,自称奉曹公之命,有要事面陈蔡将军,关乎荆州安危与将军前程。

  蔡瑁心中一动:“带他去偏厅等候。”

  他并未注意到,蒯越眼中深深的忧虑,也未看到刘琦那苍白脸上绝望的神情。吕布的“提醒”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蔡瑁这潭混水中,并未激起清醒的涟漪,反而让他更加确信自己需要抓住一切可能的力量,包括曹操这柄可能伤己的双刃剑。

  而当曹操的密使,带着那份看似为蔡瑁量身定做、实则包藏祸心的“合作”提议,见到蔡瑁时,荆州命运的齿轮,便已向着曹操所期望的方向,不可逆转地开始转动。

  蠢材的短视,枭雄的狡诈,病人的昏聩,弱者的彷徨,在这座被汉水环绕的古城中交织,酝酿着一场即将吞噬整个荆襄大地的风暴。北岸的猎手,则好整以暇地磨砺着刀锋,等待着最佳的入场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