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寿春雪落-《三国:无双神将之吕奉先》

  汝南的雪停了,化雪时的寒气却更加刺骨。但这寒意,并未冷却刘备巡抚队伍行进的步伐,反而让沿途归附的城池更加殷切地期盼这支“王师”的庇护——至少,他们带来了秩序与明确的未来。

  随着刘备稳步推进,政治触角与军威并重,豫州的局面像融雪般迅速消解着旧有的藩篱。颍川郡,这个士林渊薮、名门望族林立之地,成为关键。当刘备的前锋抵达颍川郡治阳翟时,情况与汝南的豪强迎附略有不同。

  阳翟城外,以荀氏、陈氏、钟氏等为首的地方大族并未全体出迎,而是派出了几位颇具声望但又非家族核心决策层的耆老作为代表,礼节周全却透着一丝谨慎的疏离。太守府印绶是交出来了,但府库账簿、户籍田册的移交却拖拖拉拉,一些关键胥吏也称病不出。

  中军帐内,关羽丹凤眼微眯,手抚长髯:“大哥,颍川士族,这是要观望风色,待价而沽?还是……背后有人授意?”

  刘备神色平静,看着案头堆积的颍川各家族谱简况:“颍川士族,关系盘根错节,与河北、荆州乃至洛阳朝堂皆有关联。我等奉诏巡抚,名正言顺,他们不敢公然抗拒,但心存疑虑,或想保留更多自主,也是人之常情。尤其……或许有人不想看到豫州太快太平。”

  他所说的“有人”,既可能指困兽犹斗的袁绍试图遥控干预,也可能指洛阳朝中某些对吕布势力持续膨胀心怀忌惮的士族清流,试图在地方上埋些钉子。

  “云长,你明日率五百甲士,巡视阳翟四门与武库、粮仓,不必动粗,只需展示军容严整,令其知我法度。”刘备吩咐道,“同时,以我的名义,宴请颍川各家族长、名士,不论其先前与袁术关系如何,既往不咎。我要亲自与他们谈谈朝廷新政,谈谈兖州安定后的景象,谈谈……朝廷‘招贤馆’广纳贤才的举措。”

  一手展示肌肉,一手伸出橄榄枝,这是刘备的拿手好戏。他深知,对于这些诗礼传家的士族,纯粹的武力威慑效果有限,甚至可能激起反弹。必须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和未来的利益预期。

  次日,关羽的巡视无声而高效,绿袍金甲的伟岸身影与身后沉默如铁的甲士,让阳翟城中的躁动与小心思迅速平息了不少。当晚的宴会上,刘备毫无皇室宗亲的架子,言辞恳切,对颍川士族的文化地位表示推崇,对袁术祸乱地方表示痛心,详细解释了朝廷轻徭薄赋、重视教化、唯才是举(以“制科”为雏形)的新政方向,并暗示颍川才俊,大可前往洛阳“招贤馆”一展抱负,或在新定的豫州郡县中担任实职。

  酒酣耳热之际,刘备更看似不经意地提及:“听闻冀州袁本初处,亦有使者往来颍川?本初公四世三公,海内人望,备亦甚为敬佩。然当今天子在洛,政令维新,海内渐平。大丈夫处世,当顺天应人,辅佐明主以安黎庶,岂可因私谊而废公义,背朝廷而谋割据?”

  这话软中带硬,既点破了某些人可能与袁绍的暗中勾连,又给了台阶下——只要现在转向朝廷,过往不究。席间几位族长脸色微变,交换眼神后,态度明显更加恭顺热络起来。

  宴后数日,颍川郡的移交工作陡然顺畅。不仅府库账册迅速厘清,更有数名颍川当地的年轻才俊,主动投到刘备麾下听用。来自袁绍方面的若有若无的阻力,似乎一夜之间消散了大半。刘备知道,这并非自己一番话的功劳,而是朝廷大势、军威实力、以及他个人名声综合作用的结果。颍川士族做出了最符合家族利益的现实选择。

  就在颍川归心,刘备准备继续东向陈国、梁国,完成对豫州大部分地区的政治接收时,南面的寿春,终于传来了消息。

  不是袁术奋起反抗,也不是寿春军民同仇敌忾。而是一队来自寿春的使者,冒着风雪,赶到了刘备军前。

  使者为首者,是一名面容憔悴的中年文士,自称是袁术麾下主簿,名唤李业。他带来的不是战书,而是袁术的“请罪表”与……一份清单。

  “罪臣术,禀奏天子陛下:臣受国恩,镇守南阳,本应恪尽职守,屏藩王室。然臣资质愚鲁,御下无方,更兼体弱多病,未能勤理政事,致使豫州百姓困苦,士民离散,上负天恩,下愧黎庶……今闻天兵巡抚,王化重临,臣不胜惶恐,追悔莫及……愿献上寿春府库所余钱粮册簿、兵甲籍录,并自去冠冕,待罪府中,静候天使发落……唯乞陛下念在袁氏四世三公,薄有微劳,赦免臣阖家老小性命,则臣虽死无憾……”

  李业跪在帐中,声音颤抖地念完袁术这封卑躬屈膝、推卸责任却又满含求生欲的请罪表,然后奉上了厚厚的几卷竹简,分别是寿春仓廪存粮、武库军械、以及城中现存官吏兵丁的名册。

  帐中一片安静。关羽面沉如水,手按剑柄。刘备仔细翻阅着那些册簿,心中了然。存粮不足支撑大军三月,军械老旧残缺,兵员名册虚浮,实数恐怕不到五千,且多老弱。袁术的家底,早已在多年的奢靡与混乱中消耗殆尽,所谓“城高池深”,更多是一戳即破的虚壳。

  “袁将军……现在何处?”刘备放下竹简,语气平和。

  “回……回禀皇叔,”李业伏地道,“主公……袁将军自得知王师入境,便忧惧成疾,如今在后府卧榻,不能亲迎,特遣下官前来请罪。”

  是真是病,是真是假,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袁术选择了最体面(对他自己而言)的投降方式——不战而降,献土归顺,只求保命。

  刘备与关羽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比预想中最顺利的情况还要顺利。不费一兵一卒,豫州最后,也是名义上最重要的据点,即将易主。

  “李主簿请起。”刘备温言道,“袁将军既已知罪,愿献土归朝,此乃明智之举。陛下仁德,必不苛责。你可回去复命,请袁将军安心养病。不日,朝廷使者将抵达寿春,处理接收事宜。至于袁将军及家眷安危,陛下自有明断,我等依诏行事,必不妄加侵害。”

  打发走李业,关羽忍不住道:“大哥,袁术如此脓包,倒是省了我们一番手脚。只是……未免太过轻易。”

  刘备目光深远:“他早已是空壳。麾下无可用之将,无献策之谋,库无余财,军无斗志,更兼天下大势已明,抵抗只有死路一条。他虽昏聩,这点利害还是算得清的。传令下去,大军做好准备,三日后,开赴寿春。同时,六百里加急,将此处情形,详报洛阳陛下与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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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黄河之滨的冻土荒野。

  曹操的“收缩固守”策略,并未能带来期盼的安宁。张辽的游击骚扰如同附骨之疽,变得更加飘忽难测。他们不再仅仅攻击外围据点和粮队,甚至开始尝试对曹操核心营地发动短暂而猛烈的“打了就跑”式袭击。

  一支约两百人的龙骧营精锐骑兵,在一个浓雾的清晨,突然出现在曹操大营侧翼的警戒范围内,以密集弩箭覆盖哨塔,随即快速掠近,投掷火把焚烧了部分刚刚运抵的草料堆,然后在曹营骑兵出动合围前,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雾霭与丘陵之间。

  这种袭击造成的直接损失并不巨大,但对士气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它明确地告诉每一个曹军士卒:你们无处可藏,无时安全。

  营中开始出现小股逃兵,多是青州本地新附的士卒,他们受不了这种朝不保夕的恐惧和日益匮乏的粮草。夏侯惇试图以严刑峻法阻止,却收效甚微,反而加剧了矛盾。

  “明公,军中存粮,仅够十日之用。”荀彧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张辽卡住了几条主要的粮道,本地征集……几乎已无可能。附近坞堡,非毁即降,或闻风远遁。再这样下去……”

  曹操坐在简陋的胡床上,裹着破旧的裘袍,原本锐利的眼睛此刻有些浑浊。他摆了摆手,打断了荀彧的话:“文若,不必说了。袁本初那边……还是没有确切消息?”

  荀彧沉默地摇了摇头。

  曹操惨然一笑:“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古人诚不我欺。” 他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不能再等了。派人……去东莱,找找臧霸、孙观旧部。去琅琊,看看能否联系上泰山群寇……告诉他们,我曹孟德还未死!只要他们肯提供粮草,助我渡过难关,将来……必有厚报!”

  这是近乎绝望的尝试,向那些更不可控的地方武装求援。但曹操已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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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皇宫。

  刘备的捷报与袁术的请罪表同时送达。少帝刘辩览毕,将文书递给身旁的吕布,稚嫩的脸上难掩兴奋:“太傅!豫州传檄而定,袁术乞降,刘备、关羽兵不血刃即抵寿春!大局定矣!”

  吕布仔细看着报告,尤其是刘备处理颍川士族与寿春受降的细节,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刘备此人,确有其过人之处。

  “陛下,此乃陛下威德所致,将士用命之功。”吕布拱手道,“豫州既定,朝廷腹心之地连成一片,根基大固。眼下当速派干员,前往寿春,正式接收袁术所献,妥善安置袁术及其家眷(软禁监视),清查府库,安抚寿春军民。同时,诏令刘备,留部分兵马镇抚寿春及豫州要地,其本人可率大部,移师北上,驻于颍川、陈国一带,一则震慑豫州全境,二则……可与兖州我军,形成对河北的更完整压力。”

  “太傅是说,让玄德公也参与对袁绍的威慑?”刘辩问。

  “正是。”吕布点头,“袁绍三面受迫,今再加豫州之兵于南,其势更孤。且刘备宗室身份,驻军豫州,名正言顺。如此,北(幽州庞德)、西(并州张飞)、南(豫州刘备)、西南(河内/洛阳我军),四面合围之势成矣。袁绍若识时务,或可逼其不战自乱。”

  一个更加宏大、几乎将袁绍所有出路都封死的战略包围圈,在吕布的描述中清晰浮现。刘辩听得心潮澎湃。

  “便依太傅之言!着尚书台即刻拟旨!”刘辩顿了顿,又问,“青州那边……”

  “张辽做得很好。”吕布语气肯定,“曹操已成瓮中之鳖,只需持续施压,不令其喘匀气即可。待袁绍这边有了结果,或曹操内部自行崩溃,再一举收拾不迟。眼下重心,在于迫袁绍做出抉择。”

  压力,如同这冬日的寒流,从四面八方,向着邺城那座看似坚固的城池,持续不断地汇聚、挤压。袁术的垮台,像一个清晰的信号,宣告着旧时代诸侯凭借名望割据的模式,在朝廷重塑的权威与新式的军政组合拳面前,已然不堪一击。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河北。袁本初,这位一度被誉为天下楷模的“四世三公”,在越来越紧的包围与越来越少的选项中,会如何挣扎?是困兽犹斗,拼死一搏?还是……会有出人意料的抉择?

  寿春的雪化了,春天似乎不远。但邺城的冬天,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