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暗流毒噬-《三国:无双神将之吕奉先》

  白马津畔的僵持,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缓和,反而像不断收紧的绞索,让对峙双方都感受到了越来越沉重的压力。秋雨绵绵,河水渐涨,泥泞的道路与潮湿的营垒消耗着双方的体力与耐心。吕布大军的攻势如同被河水与曹军深垒阻滞的怒涛,虽依旧声势骇人,却难以一举拍碎眼前的堤防。

  然而,战场之外的暗流,却远比正面战事更为凶险致命。

  兖州牧府邸深处,烛火飘摇。曹操面容憔悴,眼中血丝密布,连日来的压力与濮阳之败的阴影让他寝食难安。郭嘉的毒计已然启动,死士携金帛细作潜往洛阳,谣言如同无形的孢子悄然播撒;针对粮道与水源的阴狠破坏也在秘密进行,虽未造成决定性打击,却已让吕布的后勤转运多了几分滞涩与警惕。

  但此刻,让曹操感到心头刺痛的,并非前线的僵局,而是来自后方的、更贴近心腹的寒意——陈宫。

  陈宫,字公台,东郡名士,当年曹操初入兖州,得其倾力相助,方能迅速站稳脚跟。其人性格刚直,重信义,有智谋。然而,随着曹操势力稳固,其行事作风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一面逐渐显露,尤其是“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言论以及对待徐州边民、兖州士族的某些强硬手段,让重“仁义”、讲“道义”的陈宫日益不满。虎牢关之战,曹操惨败而归,声望受损,陈宫心中那杆衡量“明主”的秤已然倾斜。此次吕布东征,檄文中痛斥曹操种种,虽多宣传之辞,却也部分戳中了陈宫内心的隐忧。

  更关键的是,吕布大军压境,曹操为集中力量,采取了一系列严苛乃至残酷的措施:强行征发粮草,导致民间怨声载道;将疑似动摇者或家人在北方的官吏监控甚至下狱;为筹集军资,默许甚至鼓励部下对富户“借”粮,手段难免酷烈……这些,都深深触动了陈宫那颗自诩“为民请命”、“辅佐明主安天下”的士大夫之心。

  “明公,”此刻,陈宫坐在曹操下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疏离感,“吕布大军顿兵白马,虽未得寸进,然马超、庞德肆虐东南,张辽紧逼陈留,我军三面受敌,形势实不容乐观。今秋雨连绵,士卒疲敝,粮秣转运艰难,长此僵持,恐生内变。”

  曹操揉着眉心,声音沙哑:“公台所言,我岂不知?然吕布势大,野战难敌,唯有凭河坚守,耗其锐气,待袁本初袭其后方,或有转机。东南诸县……暂顾不得了。待击退吕布,再行收复。”

  “暂顾不得?” 陈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与痛心,“那东南数郡百姓何辜?任其遭兵火蹂躏?明公,为将者当知‘慈不掌兵’,然为牧者,岂能不以民为本?昔日志向,莫非已忘?”

  曹操霍然抬头,目光如刀般刺向陈宫:“公台!此何时也?乃存亡之际!妇人之仁,徒取败亡!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策!待击退强敌,自当抚恤百姓,重整河山!”

  陈宫沉默,不再言语,但那份失望与疏离,已清晰可感。他心中那个能够匡扶汉室、拯救黎民的“明主”形象,正在加速崩塌。

  数日后,一封来自白马前线的密报,经由陈宫暗中安排的渠道,悄然送到了吕布中军大帐。信中,陈宫未直接承诺什么,却详细分析了曹操目前兵力分布、粮草囤积点、军心士气状况,尤其指出了几处因强征暴敛而民怨沸腾、守备相对松懈的城邑,并隐晦提及曹操军中因连日僵持、赏罚不公而滋生的不满情绪,以及……某些针对后勤与水源的“阴私手段”。

  “陈公台……” 吕布览毕密信,递给贾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果然动了。”

  贾诩仔细看罢,沉吟道:“陈宫刚直重义,与曹操理念渐生龃龉,此信内容翔实,非虚言所能构。其所指出的鄄城、廪丘几处,守将平庸,民心不稳,或可作为突破口。至于其所提曹操阴私手段……倒与近来后方粮队屡遭小股袭扰、数处水源有异味之事相合。看来,曹操已是穷极。”

  “他想借我之手,除掉曹操,或至少重创之,以全其心中道义,亦或另寻出路。” 吕布冷笑,“此人可用,但需提防。他今日能叛曹,来日若觉我非其主,未必不会再生异心。不过眼下,他送来的这份‘大礼’,却之不恭。”

  “主公英明。” 贾诩道,“可令马超、庞德,依陈宫所指,加强对此几城的威慑与策反,若能不战而下,则曹操东南根基彻底动摇,其燕、白防线军心必乱。至于曹操的毒计……既已知晓,便可防范。可令后方加强巡查,水源多重过滤煮沸,严查奸细。同时,或可将计就计……”

  两人低声商议,一条条应对与反击的策略迅速成形。

  河北之“援”,袁绍的算盘

  与此同时,邺城派出的“援军”——张合所部三万兵马,已然慢悠悠地开到了河内郡边境。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不是真的与吕布死磕,而是做出威胁洛阳的姿态,迫使吕布分兵回援,缓解曹操压力,同时看看能否趁机在河内捞些好处。

  然而,他们的算盘很快落空。河内郡看似“空虚”,实则早有准备。守将凭险据守,根本不与袁军野战。庞德坐镇并州,随时可南下支援。张合试探性地攻了几处关隘,皆无功而返,反而折损了些兵马。想要劫掠乡野,却发现百姓大多已迁入城中或坞堡,田野间空空荡荡。

  “吕布早有防备!” 张合气恼,“这河内,像个铁刺猬,无处下嘴!”

  许攸捻着胡须,眼中闪着算计的光:“将军勿忧。我军至此,已是对曹孟德的交代。吕布分兵防备是真,至于能否攻下河内……本就不是袁公主要目的。袁公之意,一在牵制吕布,二在……观察洛阳反应。若洛阳因此震动,朝中有人呼应,那才是大有可为。”

  他想的,是能否借此机会,与洛阳城中那些对吕布不满的势力搭上线。然而,洛阳在高顺与羽林军赵云的双重镇守下,稳如泰山,并未因袁军逼近而有任何慌乱迹象,朝中虽有暗流,却无人敢在此时公然跳出来。

  河北之“援”,雷声大,雨点小,反而将袁绍色厉内荏、投机取巧的嘴脸暴露无遗。

  白马前线,僵持仍在继续。但陈宫的密信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涟漪。吕布依计加强了对鄄城等地的心理攻势与军事威慑,同时内部加强戒备,反制曹操的破坏。

  曹操很快察觉到了异常。东南的告急文书语气愈发绝望,提及马超军中有当地豪强作为内应指引;后方破坏粮道、污染水源的行动频频受挫,派出的死士多被擒杀;更让他心寒的是,军中开始流传一些关于他“刻薄寡恩”、“不惜百姓将士性命只为保全权位”的私语,源头隐隐指向一些与陈宫交好的中下层军官。

  “陈公台……难道是你?” 曹操独坐密室,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他想起了陈宫近日来的疏离与那次不愉快的对话。一股被至交背叛的怒火与寒意交织着涌上心头。

  “明公,”郭嘉拖着病体前来,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却依旧锐利,“东南不稳,流言四起,后方破坏受阻……种种迹象,恐有内奸,且地位不低。陈公台近来言行有异,不可不防。”

  荀彧亦面带忧色:“公台性情刚烈,若真生异心,祸患非小。当务之急,或需……将其暂时控制,稳定内部。”

  曹操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陈宫若反,不仅意味着失去一位重要谋士,更意味着兖州内部士族人心可能进一步离散,甚至引发连锁反应。

  “奉孝,文若,” 曹操再睁眼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决断,“严密监视陈宫及其亲信。调其心腹部将远离要职。东南诸城……能守则守,不能守,便弃!收缩一切力量于燕、白、陈留核心区域。另外,再派使者,不惜代价,催促袁绍!告诉他,若再作壁上观,待吕布灭我,下一个就是他!我要他立刻发兵,不是做样子,是真打河内,乃至威胁洛阳!”

  他必须快刀斩乱麻,在内部隐患爆发、外部压力突破临界点之前,稳住阵脚,甚至寻求绝地反击。陈宫的潜在背叛,如同卡在喉咙里的一根毒刺,让他彻底放弃了最后的犹豫,准备行险一搏。

  白马僵局,看似平静的水面下,裂痕正在急速蔓延。忠诚与背叛,坚守与瓦解,正义与生存……种种矛盾在这片被秋雨浸透的土地上激烈碰撞。而这一切,都将在不久之后,酝酿成一场决定兖州乃至中原命运的最终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