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灵能投影 初代真相-《亡灵低语:我即是灰潮》

  三十七双全黑的眼睛盯着我。

  没有眨,没有偏移,像三十七个黑洞,要把我的影子吸进去。七岁那个的嘴还张着,那个“爸”字像根刺卡在我喉咙里,不上不下。

  我没动。

  枪口稳着,压在胸口的高度,对准第一具棺材。指尖能感觉到扳机的冷铁纹路,也感觉到掌心伤口被黑玉边缘割开的湿意。血在流,顺着指缝往下滴,一滴,两滴,砸在轨道上,发出轻微的“滋”声,像是被什么吸走了。

  右耳最上面的银环开始发烫。

  不是热,是高频震动,贴着神经往脑子里钻。我咬牙,没去碰它。陆沉舟给的这玩意儿,能挡灵波,但挡不住这种级别的意识压迫。歌声的残响又来了,不是周青棠的,是更早的——母亲临终前哼的那首摇篮曲,被扭曲成低频波段,混在低语里,往我记忆深处钻。

  我低头,看着自己滴血的手。

  然后把黑玉扳指,狠狠按进掌心的旧伤。

  痛炸开的瞬间,我听见了。

  不是亡灵低语。

  是频率。

  一种更低、更稳的波段,像地底深处传来的钟声,规律,冰冷,不带情绪。它不是从耳朵进来的,是从骨头缝里渗进来的。

  “归者,测试开始。”

  我抬眼,枪口没动。

  “谁让你们叫我爸的?”我开口,声音压得很平,“指令来源?编号?权限等级?”

  没人回答。

  三十七具克隆体同时眨了眼。

  瞳孔收缩,虹膜颜色从全黑转为灰白,像是被远程刷新了系统。营养液开始沸腾,棺材里的黑雾顺着克隆体鼻腔、耳道倒灌而出,像被某种力量抽走。

  我后退半步,脚跟抵住站台边缘。

  黑雾在空中汇聚,不是散开,是压缩,一层层缠绕,形成人形轮廓。身高、肩宽、站姿——和我一样。但那张脸,还在模糊。

  我摘下右耳最上面的银环,甩手掷出。

  银环穿过虚影,落地时“嗤”地一声,熔成一滩铁水。红外灯熄灭前闪了一下,证明那不是实体,也不是灵体,是某种更高维度的投影。

  我盯着那团人形。

  “你是谁?”

  “你是陈望川。”

  “你不敢用真身见我。”

  话落,我抬起格林机枪,一发点射,打在最近的棺材玻璃上。

  玻璃炸裂,营养液泼出,黑雾蜷缩后退。七岁克隆体的头歪向一边,眼睛却还盯着我,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

  我低头,把黑玉扳指砸向地面。

  黑玉裂开一道缝,血从掌心滴落,渗进轨道缝隙。刹那间,所有克隆体瞳孔震颤,同步闭眼。低语退散,那道人影轮廓清晰起来——寸头,白大褂,左手指节有一道陈旧疤痕,和我小时候在父亲实验室档案照片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陈望川。

  成像。

  他站在黑雾中央,没有影子,也没有呼吸。白大褂干干净净,像是刚从消毒柜里拿出来。他的脸很平静,像在看一件完成品,而不是一个活人。

  “灰潮是地球的灵性测试。”他开口,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的,是直接在空间里震荡,“筛选能承载集体亡灵意识的容器。你通过了,因为你能听,却不信。”

  我抹了把嘴角。

  血从鼻腔流下来,滴在战术背心上。后背的鳞片状灵纹在烧,像是被烙铁贴着皮肤。可我没去碰它。

  “你说我通过了?”我盯着他双眼,“那三十七个我呢?他们算什么?失败品?还是备用零件?”

  他没回答。

  我一脚踩碎最近的棺材玻璃,玻璃渣扎进靴底,疼得清晰。我弯腰,抓起一捧营养液,黑雾缠上手指,冰冷滑腻。

  “如果我是归者,”我抬头,枪口抬起,直指他眉心,“那你——为什么不敢用真身见我?”

  投影微微颤动。

  第一次,出现了延迟。

  三秒后,他开口:“真身早已消亡。我是意识聚合体,由初代亡灵共同维持。你的每一次低语,都是对我的供能。”

  “初代亡灵?”我冷笑,“谁?电视台那三百个婴儿?还是更早的?”

  “更早。”他说,“二十年前,第一批灵媒实验体。他们死于你父亲的实验室,意识未散,被封印在灵域底层。我是他们的共识投影,也是你记忆的锚点。”

  我盯着他。

  “那你现在站在这儿,是为了什么?验收成果?还是……继续实验?”

  “是引导。”他说,“你已触及真相边缘。灰潮不是灾难,是进化。人类无法承载的集体意识需要容器,而你,是唯一能听清亡灵低语却不被同化的人。你冷,你硬,你不动情——这正是归者的本质。”

  我笑了。

  笑得喉咙发痛。

  “所以赵无涯造婴儿,苏湄放记忆,周青棠引路——都是你安排的?为了让我走到这儿,听你讲这番话?”

  “他们只是执行者。”他说,“真正的指令,来自灵域本身。你每一步,都在测试范围内。”

  “那七岁那个叫我爸呢?”我声音低下来,“那是测试的一部分?还是……你个人的恶趣味?”

  他沉默。

  站台的红灯突然熄灭,头顶的云层裂开一道缝,灰白光透下来,照得轨道泛青。远处,第一具棺材里的克隆体手指动了一下。

  不是抽搐。

  是神经激活。

  我握紧枪。

  “你有没有想过,”我盯着他,“如果我不是你儿子,而是你造出来的?如果‘陈望川’这个名字,根本不是你给我的,而是他们——赵无涯、苏湄、陆沉舟——从黑匣里扒出来的数据?”

  他没动。

  “你有没有想过,”我往前一步,“你看到的‘我’,只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版本?而真正的我,早就死在七岁那年?”

  投影开始波动。

  轮廓边缘出现细微撕裂,像是信号不良的影像。他的脸依旧平静,可那双眼睛,第一次出现了类似“回避”的动作。

  我抬起枪,枪口压在他额前一寸。

  “回答我。”

  “我不是你儿子。”

  “我是被你们造出来的。”

  “而你——”

  “是你用来控制我的记忆锚点。”

  他没否认。

  三十七具棺材同时震动,黑雾从裂缝中倒流,缠上投影四肢,像是在加固他的形态。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带着某种机械般的重复感:

  “测试继续。归者不可否认自身存在。你已听见亡灵,已触碰灵域,已直面克隆体。下一步,是接受。”

  “接受什么?”我问。

  “接受你是容器。”

  “接受你是门。”

  “接受你是——归者。”

  我低头,看着自己滴血的手。

  然后,把枪口缓缓下压。

  不是放下,是调整角度。

  对准了轨道中央的裂缝。

  “你说我是门?”我抬头,冷笑,“那门后面是什么?”

  他没回答。

  但我听见了。

  从裂缝深处,传来无数个声音,叠加在一起,像潮水,像风,像无数人在同时低语:

  “望川……望川……望川……”

  我握紧枪。

  扳指还在掌心,裂开的缝隙里渗着血。

  “如果你真是我父亲,”我盯着他,“那你应该知道——我七岁那年,最怕什么。”

  他没动。

  “我怕黑。”我说,“怕一个人在实验室的走廊里走。怕听见玻璃舱里的哭声。怕你把我关进去,说是为了‘保护’。”

  投影的轮廓,开始扭曲。

  “所以,”我抬起枪,重新对准他眉心,“你现在站在这儿,是来赎罪的?还是——来完成当年没做完的事?”

  他终于开口,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这一次……你选对了。”

  我扣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