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双生青铜的代价-《亡灵低语:我即是灰潮》

  我迈步跨过裂缝,脚刚落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我没有回头,继续朝着通道尽头走去,直至在通道尽头停下脚步。

  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站在我面前,手里握着六管机枪,肩膀上有伤,血顺着胳膊往下滴。他看着我,说:“你终于来了。”

  我没有回答。

  我说:“你们不是等我。你们是等这一天。”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突然像沙子一样散开,碎成一片灰雾,被风吹没了。我站在原地没动,身后的队伍也停了下来。他们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靠近,只是安静地站着。

  我往前走。

  脚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的响声。通道两侧的墙开始变化,砖块脱落,露出后面的青铜结构。管道断裂的地方垂下金属丝,像是血管断开后流出的筋络。空气变得厚重,呼吸时能感觉到阻力。

  前方出现一扇门。

  比之前的更大,通体由青铜铸成,表面没有符号,也没有光。它就那样立着,像是从地底长出来的。

  我伸手推门。

  门开了。

  里面是个圆形空间,地面铺着暗红色的石板,石板缝隙中隐隐透出诡异的红光。中央有一座王座,两根扭曲的青铜柱如狰狞的巨手,死死地撑住王座。王座上坐着两个人,他们的眼神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与压迫感。

  他们都穿着白大褂,头发很短,脸和我有七分相似。

  左边那个面带微笑,眼神温和,像是久别重逢的父亲。右边那个低着头,手里握着一把青铜匕首,刀尖朝下。

  我没有走近。

  右手按住战术背心内侧的手术刀,左手摸了摸耳垂上的银环。金属的凉意传到指尖,让我清醒了一点。

  “过来。”左边的人开口,“坐到我身边来。”

  我没动。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蛊惑:‘你母亲临终前,口中一直呢喃着你的名字,那声音,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顿了顿,他又道,‘她总说,你小时候胆子小得很,最怕黑了,每次打雷,都要紧紧挨着她,不陪着你,你根本睡不着。’

  我的手指收紧。

  这些事是真的。

  但我不能信。

  “那你告诉我,”我说,“我七岁那年,她在医院给我煮的最后一顿饭是什么?”

  他笑了:“是白粥,加了一点盐,还有一片蒸蛋。”

  我盯着他。

  那是对的。

  可我还是没动。

  右边的人突然抬头,动作快得不像人类。他举起匕首,猛地刺出。

  我来不及完全闪开。

  匕首穿过左肩,钉进墙壁。血没有流出来,反而往伤口里缩,变成细小的颗粒,在皮下移动,像是要往骨头里钻。

  金手指响了。

  不是声音,是感觉。脑子里有一根线绷紧了,提醒我:青铜化正在重启。

  我咬牙,左手抓住匕首柄,用力拔了出来。伤口裂开,但血还是没流。那些颗粒在皮肤下继续游走,像有生命的东西。

  “你为什么不躲?”左边的人问。

  “我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我说。

  “痛就是真的。”

  “不,”我摇头,“痛只是程序的一部分。你们想让我相信我是孩子,需要父亲,需要归属。可我不是。”

  我抬起手,抹掉嘴角渗出的一丝血。

  “我三年来听过的亡灵,每一个都比我更清楚自己是谁。你们用记忆骗我,但记忆可以伪造。”

  他说:“可你心里还是希望我是真的。”

  我没有否认。

  我希望过。

  小时候在殡仪馆值夜班,听见尸体说话的时候,我总想着要是父亲在就好了。他懂这些,他是研究这个的。后来我知道他死了,死在我七岁那年。再后来我发现,有人用他的名字活着,用他的脸说话,用他的语气操控我。

  我不再信了。

  王座下方传来一个声音。

  女人的声音,很轻,但听得清楚。

  “选择你的真实。”

  是母亲。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她不会在这里。她的遗书被赵无涯烧了,她的骨灰埋在北山公墓第三区,我没去看过。但我记得她最后一次见我时说的话:“别相信任何叫你‘望川’的人。”

  我闭上眼。

  启动金手指。

  这一次,我不读亡灵。

  我读自己。

  记忆倒流。七岁,手术台,灯光刺眼。我躺在那里,胸口被切开,有人把一块黑色石头塞进我的心脏位置。周围全是穿防护服的人,赵无涯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记录本。他说:“第十三次移植,活体反应稳定。”

  画面跳转。母亲坐在病床上,手抖得厉害,她在纸上写字,写完后塞进枕头下面。我后来找到那张纸,上面只有三个字:别回头。

  再跳转。灰潮第一夜,我在殡仪馆醒来,满街都是尸体。我听见他们在说话,一个接一个,声音越来越多。我跪在地上,耳朵流血,脑子快要炸开。然后有个声音说:“归者,回来。”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归者”。

  也是第一次,有人叫我陈望川。

  我睁开眼。

  眼前的两个人还在。

  “如果你是我爸,”我说,“就该知道我最恨什么。”

  左边那人微笑:“当然是软弱。”

  我笑了。

  “错。”

  我抬手,把滴血的匕首指向他的眉心。

  “我最恨别人替我做决定。”

  话落,匕首刺出。

  没有阻力。

  他的脸像水面一样荡开波纹,整个人碎成青铜粉末,飘落在地。右边那个持匕者也没抵抗,身体一寸寸崩解,匕首掉落,砸在石板上发出闷响。

  粉末落下后,王座开始震动。

  一道裂缝从中间裂开,露出下面的深坑。坑底堆满了东西——照片、衣物碎片、儿童玩具、病历卡。都是我留在死者身上的标记物。它们原本应该消失了,可现在全在这里,整齐排列,像是被收集了很久。

  我蹲下身,捡起一块布条。

  上面绣着我的名字。

  这不是幻象能造出来的东西。

  它们是真的。

  我站起身,看向王座后方。

  那里多了一道窄门,比刚才那扇小,颜色更深。门缝里透不出光,也听不到声音。

  我转身看身后。

  队伍不见了。

  刚才跟着我的那些亡灵,一个都没进来。也许他们知道,这一段路只能我自己走。

  我走到窄门前,伸手触碰。

  门自动开了。

  里面是一条向下的阶梯,台阶由青铜和骨头交替铺设。每一步踩上去,都能感觉到震动,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我迈步进去。

  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声音。

  不是脚步,也不是风。

  是心跳。

  缓慢,沉重,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

  我停下。

  把手贴在墙上。

  金手指再次启动。

  这次我看到了画面——无数人躺在地下,胸口被剖开,心脏被取出,被换成了黑色石头。他们的意识没有消散,而是被接入同一个网络。而网络的核心,是一个名字不断被重复呼唤的节点。

  那个名字是我的。

  也是父亲的。

  我继续往下走。

  阶梯尽头是一间密室。

  密室中央摆着一张青铜台,台上放着两颗心脏。

  一颗已经干枯发黑,表面布满裂痕。

  另一颗还在跳动,鲜红,温热,血管清晰。

  我认得第二颗。

  那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