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后金内局的弥合与大凌河新局-《重生之大明崇祯,我不上煤山》

  中军大帐的棉帘被亲兵双手掀开时,帐外的风雪已弱成了细碎的雪沫,落在地上便迅速化开,只留下一片湿漉漉的痕迹。多尔衮在代善的陪同下率先踏入帐中,他身上的玄色劲装沾满了干涸的血污与未融的雪水,每走一步,鞋履便在地面拖出一道深色印记,像是在无声诉说着汛地的惨烈;紧随其后的豪格,银色铠甲上也溅着斑驳血迹,部分血渍已凝结成暗褐色硬块,他垂着眼帘,下颌线绷得笔直,脸色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帐内瞬间陷入死寂,原本低声议论的贝勒与将领们纷纷收声,所有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这两位半个时辰前还在刀兵相向的贝勒身上——有人带着担忧,有人藏着审视,还有人暗自发紧了神经,生怕两人再当庭起了冲突。

  皇太极正站在案前,指尖轻轻抵着案上的舆图,见二人进来,他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了几分,眼中的厉色也淡了些许,却并未立刻开口。他的目光先是扫过多尔衮腰间渗血的伤口,那道裂痕在玄色劲装上格外刺眼;又落在豪格紧握的拳头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显然还憋着一股劲;最终,他的视线停在代善身上,声音低沉却清晰:“二哥,路上可还顺利?有无再出变故?”

  “回大汗,幸不辱命。”代善躬身回话,动作一丝不苟,随后侧身让出身后的位置,让多尔衮完全暴露在众人视线中,“多尔衮已平安带到,豪格贝勒也率正蓝旗将士在帐外待命,汛地的伤亡已安排人清点登记,战死将士的遗体也在妥善收敛。”

  多尔衮抬眼看向主位的皇太极,眼中还残留着未散的疑虑与疲惫,却仍依着后金的礼制,单膝跪地,右手按在左胸:“臣弟多尔衮,参见大汗。”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膝盖触地时,不小心牵动了腰间的伤口,疼得他忍不住皱了皱眉,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起来吧。”皇太极上前两步,亲自伸手扶起他,指尖触到多尔衮铠甲上的冰凉时,语气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你身上的伤不轻,先让军医来处理,莫要留下病根。今日之事,是朕太过急躁,被怒火冲昏了头脑,险些错怪了你,也险些害了大金的好儿郎。”

  这话让多尔衮猛地一怔,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来之前,他早已做好了被质问、被追责的准备,甚至想好了如何为自己辩解,却没料到皇太极竟会先主动认了错。帐下的代善、莽古尔泰等人也悄悄松了口气,交换了一个眼神——大汗能先放低姿态,主动担责,这场因离间计引发的风波,便等于成功了一半,后续的平复也会顺利许多。

  豪格站在一旁,见父亲对多尔衮如此温和,甚至主动道歉,心中虽有不甘与委屈,却也清楚此刻不是计较私人恩怨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儿臣豪格,参见父汗。”

  皇太极转头看向他,语气严肃却并无怒意,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教诲:“豪格,你今日之举,太过冲动。若不是代善及时赶到,你与多尔衮真要拼个你死我活,不知要多添多少无谓的伤亡?镶白旗与正蓝旗都是大金的精锐,若是自相残杀,岂不正中了大明的圈套?日后遇事,需多思多虑,切不可被怒火冲昏头脑。”

  “儿臣知错。”豪格低头应道,声音虽有些闷,却透着几分服气。方才在汛地,他看着满地的尸体,听代善说起大明的离间计,便已明白自己今日的鲁莽——若真杀了多尔衮,不仅会寒了镶白旗所有将士的心,还会让大金元气大伤,届时祖大寿再趁机突围,大凌河的围局便会彻底崩盘。

  皇太极转身走回案前,伸手拿起那份被他揉得皱巴巴的“密信”,轻轻扔在桌上,纸张与木案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封所谓的‘密信’,朕已让人仔细查验过。信纸是大明专供皇室的贡品竹纸,咱们大金根本没有;墨迹用的是江南产的烟墨,带着淡淡的松香气,与咱们常用的墨锭截然不同;更重要的是,上面的字迹虽模仿得与多尔衮有七分像,却少了他平日写字时习惯的顿笔——多尔衮写‘旗’字时,最后一笔总会微微上挑,可这信上的‘旗’字,却是平直收尾,显然是伪造的。”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帐内众人,语气中多了几分凝重:“前几日咱们抓获的那几个明军细作,经刑讯司严加审讯,已全都招认了。他们是祖大寿亲自挑选的死士,潜入大营的目的,就是用这封假密信挑唆朕与多尔衮的关系,让咱们大金内部自相残杀,好趁机打破大凌河的围局,为明军争取喘息的时间。”

  多尔衮听到这话,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他想起自己初见密信时的暴怒,想起那些为了“讨公道”而战死的镶白旗兄弟——有跟着他征战朝鲜的老兵,有刚入营不久的少年,他们本不该死在自己人的刀下。愧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再次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大汗,臣弟一时糊涂,轻信了这假密信,还连累了这么多兄弟战死,险些酿成大错,恳请大汗降罪!”

  “此事不怪你。”皇太极快步上前,再次扶起他,语气诚恳,“若说有错,朕也有错。一是对大明的阴谋防范不足,让细作有机可乘;二是对你不够信任,仅凭一封密信便动了怒,没能给你辩解的机会。至于那些战死的将士,朕已下令,追封他们为‘忠勇都尉’,子孙后代可世袭罔替,家属由朝廷供养,绝不让他们白白牺牲,也绝不让他们的家人寒心。”

  这番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抚平了多尔衮心中的愧疚与委屈,也让帐下的贝勒与将领们暗自点头——大汗此举,既安抚了镶白旗的军心,又维护了大金的团结,可谓一举两得。

  莽古尔泰见气氛缓和,适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大汗,如今离间计的真相已明,咱们也该尽快调整大凌河的围局了。祖大寿设下此计,说明他已是强弩之末,急着突围求生,咱们若是不加强防备,恐怕会让他找到可乘之机。”

  “莽古尔泰说得对。”代善立刻附和,目光落在多尔衮身上,“眼下多尔衮已洗清冤屈,镶白旗的军心最是关键,需尽快让他回去主持大局,稳定人心。豪格的正蓝旗战力强悍,可令他率部加强大凌河外围的巡逻,尤其是西南方向的粮道,绝不能让祖大寿派兵偷袭。两军相互配合,定能守住围局。”

  皇太极点头赞同,目光转向多尔衮与豪格,语气郑重:“你们二人对这个安排,可有异议?”

  多尔衮躬身应道:“臣弟遵旨。回营后,臣弟定会向镶白旗的兄弟们说清真相,安抚好军心,绝不让大明的阴谋再得逞,也绝不让大金因内部猜忌而受损。”

  豪格也挺直脊背,沉声道:“儿臣遵旨。日后定与多尔衮贝勒相互配合,各司其职,共守大金疆土,绝不让祖大寿有突围的机会。”虽语气仍有些生硬,却已没了之前的敌意,多了几分顾全大局的沉稳。

  皇太极见二人达成共识,心中悬着的石头彻底落了地。他走到帐前,掀开棉帘望向外面——风雪已完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地上,融化了残留的积雪,让整个大营都多了几分暖意。“好!既然如此,咱们便各司其职。先稳住大凌河的围局,不让祖大寿有机可乘;再派人去后方催运粮草,补充兵力。待时机成熟,朕便亲自率军攻城,彻底拿下大凌河。待平定了此地,朕再为今日之事,给所有人一个正式的交代。”

  帐内众人齐声应和,声音洪亮,原本凝重压抑的气氛彻底缓和下来。多尔衮和豪格对视一眼,虽眼中仍有几分隔阂,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以大金为重”的决心——私人恩怨可以暂时搁置,但守护大金的疆土,却是两人共同的责任。

  而此时的大凌河城内,祖大寿正站在总兵府的舆图前,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他手中捏着一份刚从细作那里传来的密报,纸张已被他捏得发皱。

  “总兵大人,后金那边传来消息,说皇太极不仅没杀多尔衮,还亲自向他道歉,两人已经和解了。而且后金还加强了外围的防备,正蓝旗和镶白旗的人轮流巡逻,咱们想偷袭粮道都难了。”副将站在一旁,语气满是焦急,“咱们的离间计,彻底失败了。”

  祖大寿叹了口气,将密报扔在桌上,目光落在舆图上标注的“大明疆域”上,眼中满是疲惫与担忧:“失败了……也在意料之中。皇太极能坐稳汗位,本就不是糊涂人,只是没想到,他竟能这么快醒悟,还能放下身段安抚多尔衮。”

  “可咱们的粮草也只够支撑半个月了啊!”副将急得直跺脚,“朝廷的援军之前说会在十日内赶到,可现在都过去十五天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再这么耗下去,不用后金攻城,咱们自己就先断粮了!”

  祖大寿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无力:“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坚守。派人再去给朝廷送信,告诉他们大凌河的危急情况,恳请陛下尽快派兵增援。另外,让将士们省着点用粮草,能多撑一天是一天。只要援军能赶到,咱们就能和后金拼一把;可若是援军迟迟不到……”他没再说下去,但眼中的绝望,却让副将心中一沉。

  中军大营内,皇太极看着多尔衮和豪格各自领命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哲哲及时进言,点破了大明的阴谋;幸好代善办事稳妥,及时阻止了内斗;也幸好多尔衮和豪格能顾全大局,放下私人恩怨。他转身回到案前,手指在舆图上的“大凌河”三个字上轻轻敲击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大明想靠离间计破局,简直是痴心妄想。祖大寿以为这样就能让咱们自乱阵脚?他错了。待朕整合好兵力,定要亲自率军攻破大凌河,让朱由检知道,大金的铁骑,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大金的团结,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破坏的!”

  帐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照亮了中军大营顶端的黄色旗帜,也照亮了皇太极眼中的雄心。一场由大明精心策划的离间风波,终于在大金内部的克制与团结中平息;而大凌河的围局,也并未如祖大寿所愿那般松动,反而因后金的内部整合,迎来了更加紧张、更加关键的新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