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后金内局的转圜之刻-《重生之大明崇祯,我不上煤山》

  大凌河外围的寒风裹挟着鹅毛大雪,如刀子般刮过后金中军大营的毡帐。帐门被一股急劲的风雪猛地掀开,棉帘外翻的瞬间,刺骨的寒气汹涌而入,帐内跳跃的烛火被扑得剧烈摇曳,将满帐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恍若人心浮动。

  大福晋哲哲身披一件银狐斗篷,斗篷边缘还沾着未化的雪粒,鬓边的发丝也被风雪吹得微乱。她平日素来端庄沉稳,此刻却顾不得礼仪,甚至没等帐外侍卫通报,便踩着积雪快步闯入帐中,目光直直锁定帐内主位的皇太极,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大汗,万万不可!”

  此时的皇太极正站在案前,右手紧握着腰间的鎏金佩刀,指腹反复摩挲着刀柄上雕刻的海东青兽纹——那是他登汗位时所得的信物,象征着大金的威严。听闻哲哲的声音,他缓缓转过身,浓眉拧成一道深痕,眼中还带着未散的怒火:“福晋此刻闯帐,可有要事?”

  帐下的代善、莽古尔泰等贝勒纷纷侧目。他们与哲哲相识多年,深知这位大福晋向来知礼守矩,从不干涉军政,更不会如此失态。此刻见她神色慌张,众人心中皆隐隐觉得,定是有关乎大金安危的大事发生。

  哲哲走到皇太极面前,屈膝行了个标准的福礼,起身时目光恳切,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大汗方才下令亲征多尔衮,臣妾在帐外听闻,心中惊惶难安,特来进言。大汗可曾细想,多尔衮素来虽有傲气,却从未有过悖逆之心,为何会突然拿着一封‘密信’公然反了?这背后的缘由,恐怕并非表面那般简单,定有蹊跷!”

  “蹊跷?”皇太极冷笑一声,左手猛地抓起案上那份被揉得皱巴巴的军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都已举刀对抗朝廷,亲手斩杀朕的正蓝旗将士,血染汛地了,这还不够明白?难不成,还是朕冤枉了他这个好弟弟?”

  “大汗息怒!”哲哲连忙上前一步,双手微微抬起,语气急切却不失分寸,“臣妾并非要为多尔衮辩解,只是那封‘密信’来得太过突兀。多尔衮自小便在大汗身边长大,虽性子桀骜,却始终敬重大金的基业——当年萨尔浒之战,他率镶白旗冲锋陷阵,险些战死沙场;后来征蒙古、伐朝鲜,哪一次不是身先士卒?他麾下的镶白旗将士,多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旧部,若不是真被逼到了绝境,怎会轻易举起反旗,背负叛贼的骂名?”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帐下神色凝重的贝勒们,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大汗难道忘了?大凌河的祖大寿困守孤城多日,粮草早已将尽,却依旧死守不降,显然是在等转机。前几日探马来报,明军曾有细作试图混入咱们的大营,虽被巡逻的士兵抓获,却没能从他们口中问出更多线索。如今多尔衮手中的‘密信’,会不会就是大明设下的阴谋?他们就是想让咱们大金内部自相残杀,好趁机打破大凌河的围局啊!”

  “大明阴谋?”皇太极握着佩刀的手猛地一顿,指腹的动作瞬间停滞。哲哲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狠狠浇在他心头的怒火上,让他原本被愤怒冲昏的头脑渐渐清醒。他站在原地沉思——是啊,多尔衮虽与豪格素来不和,却从未有过背叛大金的念头。他手握镶白旗的兵权,若真要反,早在几年前汗位争夺时便该动手,何必等到今日?又何必用“密信”这种容易被戳穿的理由,让自己陷入被动?

  代善见皇太极神色松动,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附和道:“大福晋所言极是。方才臣只想着尽快平定叛乱,稳住军心,却没细想这背后的深层缘由。大明与咱们大金仇深似海,祖大寿如今走投无路,设下这种离间计,挑唆大汗与多尔衮的关系,并非没有可能。”

  莽古尔泰也跟着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担忧:“若真如大福晋所言,这是大明的圈套,咱们一旦与多尔衮开战,便是正中他们下怀!眼下咱们的兵力本就集中在大凌河,若分兵去镇压多尔衮,祖大寿再趁机从城中杀出,咱们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更重要的是,多尔衮是大汗的亲弟弟,镶白旗也是咱们大金的精锐之师,若是真的自相残杀,大金的根基必会动摇,搞不好,真的会陷入分裂啊!”

  “分裂……”皇太极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额角因愤怒而凸起的青筋渐渐平复。他想起多年前父亲努尔哈赤去世后,大金内部为了汗位争夺,各旗之间剑拔弩张,险些陷入混乱。是他联合代善等人,一步步稳定局面,才让大金有了今日的规模。如今若是因为一封不明不白的“密信”,就与多尔衮刀兵相向,让大金再次陷入内斗,那他这个大汗,岂不是成了大金的罪人?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怒火已被冷静取代,只剩下几分后怕。他走到哲哲面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福晋提醒得是,朕方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险些酿成大错,多亏了你及时进言。”

  随后,他转身看向代善,语气变得格外郑重:“二哥,此事就交给你了。你即刻点齐五百亲兵,骑着快马前往多尔衮的汛地,务必在豪格与多尔衮两败俱伤之前拦住他们,让正蓝旗停止进攻。你告诉多尔衮,朕知道此事必有误会,绝无杀他夺旗之意,让他先放下兵器,随你回中军大营,咱们当面把事情说清楚,还他一个清白。”

  “臣遵旨!”代善连忙躬身领命,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他知道,皇太极能及时醒悟,避免这场内斗,全靠大福晋哲哲的提醒。若是真的开战,大金的国力定会大损,大凌河的围局也会彻底崩盘。

  代善快步走出大帐,凛冽的风雪瞬间裹住他的身影。他即刻传令下去,点齐五百精锐亲兵,每人都备上两匹快马,朝着多尔衮的汛地方向疾驰而去。马蹄踏过厚厚的积雪,溅起一片片雪雾,身后的中军大营渐渐远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赶在悲剧发生之前,阻止这场自相残杀的闹剧。

  此时的汛地,战斗正进入白热化阶段。豪格率领的正蓝旗人数占优,又装备精良,早已攻破了汛地的栅门一角,士兵们如潮水般涌入,将镶白旗的防线压得节节后退。多尔衮浑身是血,铠甲上的裂痕里还沾着碎肉,手中的长刀早已卷了刃,却依旧死死握着。他靠在一棵枯树下,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镶白旗旧部,眼中满是绝望与疯狂。

  “贝勒爷,咱们快撑不住了!”副将满身是伤,左臂无力地垂着,右臂拄着长刀,踉跄着走到多尔衮身边,声音带着哭腔,“豪格的人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咱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儿!”

  多尔衮咬着牙,刚要挣扎着起身继续战斗,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声响亮的高喊,穿透了漫天的风雪与喊杀声:“大汗有令!住手!都给朕住手!”

  豪格正挥刀斩杀一名镶白旗士兵,刀刃入肉的瞬间,听闻这声音,动作猛地一顿。他抬头望去,只见风雪中,一支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代善,手中还高举着一面象征大汗权威的黄色令牌。

  “二伯?”豪格皱紧眉头,心中满是疑惑——父汗方才明明下令让他平定多尔衮的叛乱,怎么会突然让二伯来传旨住手?难道是汛地的战局有了变化?

  代善很快来到阵前,勒住马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他高声说道:“豪格,大汗有令,即刻停止进攻!此事另有隐情,并非多尔衮有意叛乱,而是大明设下的离间计,目的就是挑唆咱们自相残杀!”

  “离间计?”豪格和多尔衮同时愣住,脸上满是错愕。多尔衮靠在枯树上,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疑惑——若是离间计,那封“密信”又是怎么回事?

  代善翻身下马,踩着地上的积雪和血迹,走到两人中间。他先看向豪格,语气严肃:“你先下令让正蓝旗的人退下,别再打了,以免更多兄弟白白送死。”随后又转向多尔衮,语气缓和了几分:“多尔衮,大汗知道你受了委屈,那封‘密信’是大明伪造的,他们就是想借咱们的手,削弱大金的力量。大汗让我来请你回中军大营,咱们当面把事情说清楚,绝不让你蒙受不白之冤,也不让镶白旗的兄弟们白白流血。”

  多尔衮看着代善手中那面熟悉的大汗令牌,又看了看阵中死伤惨重的镶白旗旧部——有的士兵断了胳膊,有的腹部中刀,却还在死死护着身边的同伴。他忽然想起那封“密信”的细节:字迹虽模仿得与他相似,却少了他平日写字时习惯的顿笔,当时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没察觉出这细微的异样。如今想来,这确实像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

  豪格也沉默了。他虽与多尔衮素来不和,却也知道多尔衮的为人——他或许骄傲,或许好胜,却绝不会背叛大金。若是真的中了大明的离间计,那他今日的进攻,岂不是帮了明军的忙,让无数大金的好男儿白白送命?

  “还愣着干什么?”代善见状,连忙催促道,“再拖延下去,若是祖大寿那边得到消息,趁机从城中杀出,咱们可就真中了大明的计,大凌河的围局也会彻底崩盘!”

  豪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对着正蓝旗的将士高声喊道:“都住手!后退!违令者,军法处置!”正蓝旗的士兵们虽然满脸不解,但军令如山,纷纷收起兵器,缓缓后退,原本拥挤的汛地入口,渐渐空出一片空地。

  多尔衮也对着镶白旗的旧部摆了摆手,声音沙哑:“都停下吧。”幸存的镶白旗士兵们闻言,纷纷放下手中的刀枪,不少人直接瘫坐在雪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染红了身下的白雪。

  一时间,汛地内外的喊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士兵们沉重的喘息声、风雪呼啸的声音,还有偶尔传来的伤员的呻吟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有正蓝旗的,也有镶白旗的,残破的旗帜倒在雪地里,蓝色与黄色的旗面被鲜血染成暗红色,在风雪中无声地诉说着这场险些酿成大祸的内斗。

  代善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大汗及时醒悟,幸好自己来得不算晚,否则大金今日,恐怕真的要陷入分裂的危机了。他看向多尔衮,语气诚恳:“多尔衮,跟我回中军大营吧。大汗会给你一个交代,也会给所有死去的兄弟一个交代。”

  多尔衮紧握的长刀缓缓垂下,刀刃“当啷”一声落在雪地上。他看着身边幸存的旧部,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若不是他一时冲动,这些兄弟也不会死伤惨重。他知道,今日之事,若不是代善及时赶到,他和这些兄弟,恐怕都要战死在这里,而大金,也会因为这场内斗,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好,我跟你走。”多尔衮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异常坚定,“但我要亲眼见到大汗,亲耳听他说清楚,这封‘密信’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死去的兄弟,该如何安葬。”

  “放心,大汗定会给你、给所有兄弟一个满意的答复。”代善点头,心中悬着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随后,代善让人扶起受伤的镶白旗士兵,又安排人收敛双方的尸体。多尔衮在亲兵的搀扶下,缓缓朝着中军大营的方向走去,身后跟着幸存的镶白旗旧部。豪格也率领正蓝旗的将士跟在后面,脸上带着几分复杂——他不知道这场风波最终会如何收场,但他知道,今日之事,让他看清了大明的阴险,也让他明白了,大金内部的团结,比什么都重要。

  而此时的大凌河城头,祖大寿正披着厚重的明军铠甲,凭栏远眺。他身边的副将手中拿着一份细作传回的消息,脸色凝重地说道:“总兵大人,方才细作来报,多尔衮与豪格已经开战,可没过多久,后金那边就派了人去汛地,现在双方已经停手,正朝着中军大营的方向去了。”

  祖大寿皱紧眉头,目光紧紧盯着后金大营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难道皇太极没有中计?还是说,有人识破了咱们的离间计?”

  “看这样子,后金的内斗应该是被平息了。”副将低声说道,“咱们的离间计,恐怕是失败了。”

  祖大寿沉默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城墙的砖缝。他知道,这次错过了机会,再想等到后金内部混乱,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大凌河的围局依旧没有打破,他们仍要在这座孤城里,靠着仅存的粮草,继续坚守下去。

  而中军大营内,皇太极正来回踱步,案上的热茶早已凉透。他时不时走到帐门前,掀开棉帘望向外面的风雪,心中满是期待与不安——他不知道代善能否顺利将多尔衮带回来,也不知道这场由大明挑起的风波,最终能否彻底平息。

  但他心中已经下定决心,待此事了结后,一定要加强大营的戒备,严查明军细作,绝不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同时,他也要好好处理豪格与多尔衮的关系,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避免日后再因为私人恩怨,给大金带来祸患。

  帐外的风雪渐渐小了,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中军大营的黄色旗帜上,驱散了些许寒意。皇太极走到帐前,望着代善等人归来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大金的未来,绝不能毁在一场离间计上。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大金的铁骑,不仅能抵御外敌,更能守住内部的团结。只有这样,大金才能在这片土地上继续壮大,终有一日,实现入主中原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