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偷听者竟是王公公!刚藏好伪经证据,魏嵩的人就围了厢房-《授时真本》

  客房外的脚步声像黏在地上似的,半天没挪远。我赶紧坐回桌前,假装翻魏嵩给的 “伪经”,指尖却攥得发紧,眼角死死盯着门缝——地上映出个细长的影子,正贴着门缝往里探,是王公公的人!

  我冲阿竹使了个眼色,她立刻懂了,捂着脸故意提高声音哭:“公子,我怕!明天见了皇帝,秦将军会不会派人来杀我们啊?我们就两个人,根本打不过……”

  我配合着叹口气,声音里带着 “绝望”:“没办法,现在只能靠太傅了。这本金灿灿的真本就是唯一的希望,只要能把秦峥的罪证交上去,我们就能活。”

  门缝外的影子动了动,好像信了我的话,慢慢往后缩。我趁这间隙,飞快摸出陈先生给的纸条,揉成小团塞进鞋底——这地方最不容易被搜,就算被抓,也能保住密道的消息。又把祖父的星轨残页折成指甲盖大的小块,塞进阿竹的发髻里,用青布发带缠了三圈,压低声音说:“这是翻案的命根子,你千万别弄丢,连摸都别摸。”

  阿竹用力点头,手紧紧攥着发髻,指节都泛白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却没再哭出声。

  等门外的脚步声彻底走远,我赶紧蹲下身检查房间。床底的木板有点松,我撬开一看,里面藏着个铜制的小筒——是监听筒!魏嵩这老狐狸,早就把我当猎物盯死了,连房间都装了这东西。

  我气得攥紧拳头,把监听筒扔进暖炉里,看着铜皮慢慢烧得发黑变形,火星溅在炉壁上,像在烧魏嵩的野心。阿竹凑过来,声音发颤:“公子,魏太傅怎么这么坏啊?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要逃,故意设套等我们钻?”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远处突然传来 “噔噔噔” 的脚步声,又急又密,还夹杂着兵器碰撞的 “哐当” 声。风裹着兵卒的喊杀声飘过来:“围住东厢房!别让沈砚跑了!”

  “不好!是王公公告密了!” 我心里一沉,赶紧吹灭油灯,拉着阿竹躲到门后,顺手从暖炉里抽出根烧得半黑的火棍——这太傅府的夜,果然要见血了。

  “沈公子,太傅请你过去一趟!” 王公公的声音拍在门板上,带着阴狠的笑,“别让老奴亲自破门啊。”

  我知道不能等,拉着阿竹往窗户跑。刚爬上窗台,左肩的箭伤突然像被刀剜了一下,疼得我差点栽下去,血顺着胳膊流到烧火棍上,把黑木柄染得通红。

  “公子,我扶你!” 阿竹架着我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把我推下窗台。我们俩摔在雪地里,积雪灌进衣领,冷得我打了个寒颤,却不敢停,爬起来就躲进走廊的阴影里。

  巡逻的兵卒举着火把走过来,火光离我们只有一步远,能看见他们刀上的冰碴。我屏住呼吸,把阿竹按在墙根,自己挡在她前面——兵卒的靴子擦着我的衣角过去,靴底的雪渣掉在我手背上,凉得刺骨。

  等兵卒走远,我们顺着墙根往后门溜。刚拐过拐角,就撞见个端水的丫鬟,她手里的铜盆晃了晃,水差点洒出来。阿竹急中生智,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喊:“哎哟!我的肚子好疼,能不能借我个茅房啊?”

  丫鬟愣了一下,赶紧扶着她往旁边的杂房走。我趁机绕到后门,刚推开门,就看见阴影里站着个驼背的身影——是陈先生!

  他手里攥着个布包,看见我就赶紧招手:“快!密道在这边,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却没动,盯着他的眼睛问:“陈先生,去年春分,我祖父带你在院里观星,北斗第七星旁边有颗暗星,他当时怎么说的?”

  陈先生愣了一下,立刻回答:“你祖父说那是‘农星’,暗星亮得能看清,今年的收成就差不了!还说要把这规律教给太学的学生,让大家都能靠星象知农时。”

  是真的!这话只有我、祖父和陈先生知道,魏嵩的人绝对编不出来。

  我们跟着陈先生钻进密道,里面又黑又窄,只能弯腰走,空气里满是霉味。陈先生打开布包,掏出一叠泛黄的纸——是司天监的旧档案!“这是魏嵩篡改历法的证据,上面有你祖父的亲笔签名,还有十几个吏员的画押!”

  可刚走没几步,前面突然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密道顶的土块往下掉——密道被堵死了!

  “不好!魏嵩早就发现密道了!” 陈先生的声音发颤,后面传来兵卒的喊杀声:“别让他们跑了!太傅说了,抓活的!”

  我们退到密道的拐角,陈先生掏出火折子,“噌” 地吹亮。火光里,旧档案上的字迹清清楚楚:“北斗第七星偏移三度,春分定在三月初一,农时无误”,旁边还盖着司天监的红印,十几个吏员的签名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

  我掏出怀里的伪经,翻到同一页——上面写着 “北斗第七星偏移六度,春分改至三月初七”,误差整整六天!

  “魏嵩就是想让农时推迟,” 陈先生气得手发抖,火折子都晃了,“等百姓误了播种,粮荒一闹,他就好让皇帝下旨剿南境,说是秦峥囤粮造反!到时候再把罪名推给你,说你藏着真本不交,害了天下农人!”

  我刚想把伪经和档案包在一起,左肩的箭伤突然 “崩” 了,血一下子涌出来,疼得我直挺挺倒在地上,手里的经卷掉在土上。阿竹赶紧扶我,慌乱中碰掉了火折子,火苗 “噌” 地窜到经卷旁,差点烧到纸边!

  陈先生扑过去用手灭火,掌心被烫得通红,却顾不上疼,把经卷和档案塞进我怀里:“这些是唯一的证据,你一定要带出去,交给太学的儒士!他们会帮你把真相告诉陛下!”

  密道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映得密道壁通红,像着了火。“沈砚!你跑不了了!” 魏嵩的声音穿透密道,带着咬牙切齿的恨,“陈先生,你敢背叛我!我给你的钱还不够多吗?”

  陈先生冷笑一声,把我和阿竹往后面的岔道推:“我当年受你祖父救命之恩,怎么会帮你这奸臣害他后人!”

  兵卒举着刀冲进来,第一个刀就朝我砍过来。陈先生突然扑上去,用身体挡住刀,“噗嗤” 一声,刀刃扎进他的肩膀,血溅在我脸上,滚烫的。

  “快!从岔道的出口跑!我断后!” 陈先生推着我的后背,声音都在抖,却还在喊,“别管我!证据比命重要!”

  我想拉他一起走,他却用力把我甩开。后面的兵卒涌上来,把陈先生围在中间,惨叫声顺着密道飘过来。我攥着怀里的证据,眼泪混着血往下流,只能拉着阿竹往岔道跑——陈先生用命给我们换的时间,不能白费。

  岔道的出口在太傅府的后山上,积雪没到小腿,每走一步都费劲。我们刚爬上山顶,就看见前面站着十几个兵卒,手里的刀闪着冷光,为首的是王公公,他手里还拿着把弓箭,箭头正对着我的胸口。

  “沈公子,别跑了,” 王公公笑得像条毒蛇,“把怀里的证据交出来,老奴让你死得痛快些,不然……” 他晃了晃弓箭,“这箭要是射进你这小丫鬟的胸口,可就不好看了。”

  阿竹突然冲过来,张开双臂挡在我前面,声音带着哭腔却很坚定:“别碰我家公子!证据在我这儿,你要杀就杀我!别伤害公子!”

  我把阿竹拉到身后,攥紧手里的烧火棍,指节都发白了:“想拿证据,先过我这关!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把证据拿走害百姓!”

  王公公的弓弦刚拉满,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还夹杂着秦峥的怒吼:“魏嵩!你敢骗我!说好了一起抓沈砚分残卷,你居然自己设套!”

  秦峥举着刀冲过来,身后跟着十几个亲兵,见了魏嵩的兵卒就砍。兵卒们慌了,赶紧转身迎敌,王公公也顾不上我们,骂骂咧咧地去帮魏嵩。

  “快走!” 我拉着阿竹往山下跑,耳边全是喊杀声和惨叫声,雪地里很快就染了血。可跑了没几步,我突然觉得头晕,眼前的雪地里全是重影——左肩的血流得太多,我快撑不住了。

  “公子,你撑住!” 阿竹架着我的胳膊,眼泪掉在我脸上,冰凉的,“我们快到山下了,再坚持一下!”

  山下传来马蹄声,是太学的儒士!他们举着 “太学” 的旗子,正往山上跑——陈先生早就派人通知他们来接应了!

  我们刚跑到儒士面前,身后突然传来秦峥的怒吼:“沈砚!把证据留下!”

  我回头一看,秦峥摆脱了魏嵩的人,骑着黑马追过来,手里的刀在雪光下闪着冷光,离我们只有十几步远。

  我把怀里的证据塞进阿竹手里,用力推她上马车:“你跟儒士走,把证据交给陛下!我来拦他!”

  阿竹哭着抓我的袖子:“公子,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马车已经动了,儒士把阿竹往车里拉。秦峥的马越来越近,我攥紧烧火棍,往后退了一步——身后就是悬崖,积雪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山谷。

  要么拦住秦峥,要么跳崖。

  我没有第三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