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谁来……陪我一起拆了这座吃人的庙?-《医品毒妃的疯批摄政王》

  太医院偏阁内,烛火不安地跳跃,将慕云歌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她指尖夹着一片经过系统精密化验的药渣,冰冷的触感仿佛淬着剧毒。

  眼前淡蓝色的光屏上,一行行分析数据触目惊心:【牵机引·微量。长期摄入可致神经敏感性激增,与体内原有“七日醉”剧毒产生变异反应,大幅缩短毒发周期;同时强力抑制雄性激素分泌,造成渐进式、不可逆性不育。】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钢针,扎进慕云歌的眼底。

  她眸光骤然冷冽如冰,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谋杀,这是一场处心积虑、斩草除根的阴毒布局。他们不仅要凤玄凌的命,更要他断子绝孙,让属于他这一支的皇室血脉,彻底从世间消失。

  难怪。

  难怪这些年来,他从未纳过一个侧妃,宫中也无一人敢在他面前提及子嗣之事。

  朝臣们只当他专情,或是因身中剧毒而无心风月,却不知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剥夺了身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传承能力。

  “小姐。”青黛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捧着一卷落满灰尘的旧档匆匆走来,“奴婢翻遍了御药房的库底,这是近半年来所有供给摄政王府的‘养心丹’炼制记录,一共十瓶。上面都有御药房总管李冀的亲笔签名,但……”她将卷宗展开在慕云歌面前,“奴婢对比了两年前李总管的笔迹,发现这上面的签名,像是刻意模仿的,笔锋转折处总有些许滞涩。”

  慕云歌的视线落在卷宗末尾那一行签名上,凝视了许久,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不是模仿,是替身。”

  青黛一怔。

  “真正的李冀,早在半年前就暴毙了。”慕云歌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对外宣称是突发恶疾,病逝家中,实则,是被人灭了口。”她缓缓合上卷宗,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偏阁里显得格外刺耳。

  “有人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换掉了他的御用药师,篡改了他的续命丹药。而他,凤玄逸,对此心知肚明,甚至……默许了这一切。”

  回摄政王府的马车上,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颠簸声。

  车厢内光线昏暗,谢刃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禀报:“王爷醒了。他把自己关在书房,砸了里面所有的东西,侍卫们拦都拦不住。属下进去时,他只抓着属下的领子,反复问一句话——‘我父皇,是不是真的想我死?’”

  慕云歌闭着双眼,身体随着马车的晃动轻轻摇摆,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灵泉手链,那微凉的触感让她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他现在最怕的不是死。”她轻声说,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他怕的是,发现自己挣扎求生的这十几年,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父子亲情是假的,君臣信任是假的,连这具被百般呵护的身体,都不过是旁人手中随意操控的残次品。”

  这种从根基上被全盘否定的绝望,足以摧毁任何一个意志坚强的人。

  当晚,夜色如墨。

  慕云歌没有惊动任何人,一袭黑衣,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王府的藏书阁。

  她需要一份东西,一份足以掀翻整个棋局的关键证据——先帝临终前召见太医的密录。

  “系统,扫描藏书阁,寻找与永昌十三年腊月相关的、未被录入正史的宫廷医疗记录。”

  【扫描中……目标锁定。东墙第三排书架,顶层,夹在《帝王养生经》与《北疆战策》之间。】

  慕云歌足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掠上高架,精准地从两本厚重典籍的夹缝中,抽出一本薄薄的、封面已经泛黄的册子。册子没有任何标识,看似只是一本寻常的随笔。

  她翻开第一页,一行以朱砂写就的字迹赫然映入眼帘:“永昌十三年腊月廿七,夜,奉召入神武门寝宫。上赐靖王‘温补丹’十剂,嘱其务必按时服用,以‘续脉延寿’。”

  字迹是当年太医院首辅亲笔,绝无伪造。落款处,更盖着一枚清晰无比的先帝玉玺印鉴。

  然而,慕云歌的瞳孔却在看清那印鉴的瞬间,骤然紧缩。

  “玉玺是真的,话却是假的。”她喃喃自语,指尖抚过那鲜红的印泥,“我查过宫中起居注,先帝自腊月二十起便病重昏迷,直至驾崩,整整七日,未曾清醒,更不可能开口言语。”

  一份伪造的圣意,却盖着一枚货真价实的帝王玉玺,且在用印监没有任何登记记录。

  这说明,有人在先帝弥留之际,窃取了玉玺,假传圣旨,以“续命”为名,给年少的凤玄凌喂下了第一颗毒药。

  慕云歌迅速将这本密录用油纸仔细包好,回到自己院中,交予早已等候在此的谢刃。

  “立刻备最好的快马,连夜送往北境,亲手交到我外祖父手上,让他亲自查验这上面的玉玺印文。”

  谢刃接过油纸包,神色凝重地揣入怀中。

  “另外,再替我带一句话。”慕云歌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低沉而清晰,“去查一查,当年护送先帝灵柩回京的那位禁军统领,如今身在何处,是死是活。”

  谢刃闻言,身体猛地一震,瞬间明白了什么,重重点头:“属下明白。”

  “去吧。”慕云歌挥了挥手,“若我没猜错,这盘棋,从先帝驾崩的那一夜,就已经开始了。有人,借着死人的名义,给活人喂了十几年的毒。”

  三更时分,万籁俱寂。

  卧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凤玄凌一身单衣,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他脸色苍白如纸,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手中死死攥着一枚早已褪色的婴儿长命锁,银质的锁片上,刻着一个模糊的“安”字。

  “这是……我唯一留下的东西。”他一步步走向慕云歌,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裂的风箱,“是我母妃……给我那个早夭的弟弟亲手做的。他们都说,我弟弟是体弱,染了风寒病死的。”

  他停在慕云歌面前,缓缓摊开手掌,那枚长命锁安静地躺在他因用力而颤抖的掌心。

  “可我刚才,做了一个梦。”他抬起头,那双曾经睥睨天下的凤眸,此刻盛满了孩童般的迷茫与恐惧,“我梦见母妃抱着我哭,她一直说,一直说——‘玄凌,你弟弟不是病死的,是被人灌药呛死的……他不是病死的……’”

  他的身体晃了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

  他看着慕云歌,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歌儿,你说……我是不是……也根本不该活着?”

  话音未落,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脸上。

  “啪——!”

  力道之大,震得慕云歌自己整个掌心都麻了。

  凤玄凌被打得偏过头去,整个人都愣住了,耳边嗡嗡作响。

  慕云歌胸口剧烈起伏,她攥紧发疼的手,一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几乎是吼了出来:“你要是死了,谁去替你那个被灌药呛死的弟弟报仇?!谁去为你那个含冤而死的母妃雪恨?!谁来……陪我一起拆了这座吃人的庙?!”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她眼中燃烧的怒火,那怒火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沌绝望的识海。

  报仇……雪恨……

  下一刻,他猛地伸出双臂,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死死抱在怀里,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像一个溺水之人抓住了世间唯一的浮木,压抑了十几年的痛苦、愤怒、不甘与委屈,在这一刻尽数化作剧烈的颤抖,席卷了他高大的身躯。

  慕云歌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却没有挣扎。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他汲取着自己身上所有的温度和力量。

  良久,他的颤抖渐渐平息,但抱着她的手臂却没有丝毫放松。

  黑暗中,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和擂鼓般的心跳。他身上的毒,是悬在两人头顶的利剑,而他失控的情绪,则是递给敌人最锋利的刀。

  这盘棋,从今夜起,才算真正开局。

  窗外,夜色愈发粘稠,沉闷的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仿佛一场席卷京城的风暴,随时都会压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