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意识深渊与创世之言-《伊布小队:洛日星芒》

  白日的喧嚣与筹划终于沉入寂静。与崔斯、极速敲定明日寻找基拉祈的行程后,洛宸在家中那熟悉而温暖的氛围里,度过了又一个看似平常的夜晚。天青唠叨中带着关切的叮嘱,水晶和极速为了最后一块甜点的小小争执,叶子与阳光烈焰安静阅读的身影……这一切如同柔和的纱布,暂时包裹了洛宸因洛恩离去和未来未知而产生的隐痛。

  他最终在弟弟妹妹均匀的呼吸声中沉入睡眠,身体的疲惫与心灵的紧绷都需要这片黑暗来慰藉。

  然而,在他意识的最深处,那片属于“溯”的独特领域,却并非一片宁静。

  这片空间通常呈现出一种流动的、暗色调的数据流与记忆片段交织的景象,如同一个不断自我演算的沉默星河。但今夜,一股外来的、带着强烈侵蚀性与混乱意志的“存在”,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粗暴地闯入其中。

  【有点意思,居然打破表象直接来到这了吗?】

  来者无形无质,却散发着洛宸和溯都绝不陌生的气息——蚀痕病毒的本质,但更加深邃、古老,充满了贪婪与扭曲的恶意。它是母体,是所有蚀痕污染的源头意识。

  【异域的旅者,独特的存在。】一个冰冷、叠杂着无数嘶吼与低语的声音在溯的意识空间中回荡,【放弃那脆弱的羁绊,融入我等。这具躯壳,这个世界的法则,皆可为你我所用。你我联手,方能超脱这渺小的牢笼。】

  溯的意识核心,那淡紫色的光点在这片混沌中稳定地闪烁着,没有丝毫动摇。他化出那伊布形态的虚影,淡紫色的眼眸冷冷地“注视”着那股入侵的意志。

  【牢笼?】溯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在我看来,你们才是被困在自己贪婪与疯狂中的可怜虫。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拒绝?】母体的意志传来一阵扭曲的波动,像是无数声音在同时嘲笑,【你以为凭借这窃取来的力量,就能抗衡根源?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意外,一个漏洞!回归本源,是你唯一的归宿!】

  话音未落,恐怖的意识冲击如同海啸般向溯席卷而来!那是纯粹的混乱与毁灭意志,试图污染、同化、撕裂他的核心逻辑。若是寻常意识,哪怕是强大的超能力系宝可梦,在这等源自世界底层规则的恶意冲击下,恐怕也会瞬间崩溃。

  但溯,并非此世之物。

  他的本质,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意识与这个世界蚀痕病毒载体结合产生的异变体。他的“秩序”,与这个世界的法则既有交集,又存在根本性的不同。

  【在我的地盘撒野?】溯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他不再保留!整个意识空间仿佛活了过来,那些原本安静流淌的数据流瞬间沸腾,化作无数道闪烁着理性光芒的锁链,反向朝着那股混乱的意志缠绕、绞杀而去!暗紫色的能量不再仅仅是支撑与修复,而是显露出其作为“吞噬者”、“解析者”的狰狞一面!

  侵蚀与反侵蚀!混乱与秩序在意识的层面激烈碰撞!

  母体意志显然没料到溯的反击如此犀利、如此……具有针对性。它那依靠数量与混乱构成的攻势,在溯那高度凝聚、逻辑严密的意识防御与反击面前,竟显得有些臃肿不堪。溯的能量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轻易地切入对方意志的薄弱处,解析、剥离、甚至……吞噬!

  【怎么可能?!你究竟是什么?!】母体的意志第一次流露出惊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它感觉自己不是在攻击一个意识,而是在对抗一个冰冷的、不断自我优化的逻辑程序,一个专门为了克制它而存在的……“杀毒软件”?

  溯没有回答。他只是冷漠地加大着输出,淡紫色的眼眸中数据流疯狂闪烁。他感到一种奇异的“饱腹感”,仿佛每吞噬一丝对方的意志,他对这个世界的底层代码,对蚀痕病毒的本质,就多一分理解。

  然而,就在他即将彻底压制对方,甚至本能地想要将这团母体意识核心彻底吞噬、消化以绝后患的瞬间——他愣了一下。

  这一愣,并非出于恐惧或怜悯,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他想起了洛宸,想起了那个家,想起了自己想要守护的“平静”。彻底吞噬一个如此古老、可能与世界根源相连的意志,会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会不会给洛宸带来无法预知的危险?

  就在这瞬息之间的犹豫,母体意志抓住了机会!它如同受伤的毒蛇,猛地收缩,舍弃了部分被溯解析和捕获的“数据”,核心意识化作一道极其隐晦的波动,强行撕裂了溯意识空间的屏障,狼狈地逃窜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靠!】溯的虚影站在原地,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忍不住骂了一句。到嘴的鸭子飞了,还是因为自己关键时刻的……心软?(此时的母体缓缓收起了幻术)

  一种憋屈和恼怒感涌上心头。他辛辛苦苦打了半天,眼看就要彻底解决问题,结果因为顾虑太多让主犯跑了?这蚀痕母体明显记仇又难缠,下次不知道还会耍什么阴招。

  这股无名火让他有些失控,他仰起头,对着意识空间虚无的“上方”,用一种混合着愤怒和某种……仿佛对着老熟人抱怨般的语气,大吼道:

  “帕路奇犽!你丫的管不管了?!这玩意儿都跑到我脑子里开派对了!你们的安保系统是纸糊的吗?!”(后面溯才知道这地方是羊驼专门让帕路奇犽给自己的。)

  他这声吼,纯粹是发泄性质,根本没指望有回应。

  然而,下一刻——

  意识空间微微荡漾,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执掌空间尺度的浩瀚意志,悄然降临。虽然没有具体的形态,但溯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是时空之神,帕路奇犽的注视。

  【……此乃‘试炼’之一。汝……自行处理。】一个古老而淡漠的声音在溯的意识中响起,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

  “我处理你个泡泡茶壶!”溯正在气头上,也顾不上对方是神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试炼?试炼就是让这种bug满世界乱跑污染环境?还跑到员工脑子里搞事?你们招工的时候可没说还要自带防火墙和反入侵程序!工资呢?福利呢?五险一金呢?!干活还不给保障,信不信我撂挑子不干了?!”

  他这一通胡搅蛮缠,把身为时空之神的帕路奇犽都给整不会了。那浩瀚的意志似乎停滞了一瞬,大概是漫长神生中从未遇到过如此……不着调又胆大包天的“雇员”。

  短暂的沉默后,一股更加恢弘、更加本源、仿佛包容万物又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意志,缓缓降临。这股意志的出现,让整个意识空间都变得无比稳固,连流动的数据都暂时凝滞。

  阿尔宙斯。

  【异数之魂,安静。】阿尔宙斯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响彻在溯的核心意识中,无需翻译,直达本质。

  溯瞬间闭上了嘴(虽然他本来也没有实际的嘴)。面对这位大佬,他还是收敛起了那副泼皮无赖的架势。

  【此界,确为复刻之界。】阿尔宙斯开门见山,【以汝所知‘伊布小队’之世界为蓝本,意图塑造完美镜像,再行修补其‘重生循环’之根本漏洞。】

  溯静静地听着,淡紫色的眼眸中光芒闪烁。

  【然,复制之初,吾便察觉,源世界之‘漏洞’——即汝所称‘蚀痕’,其本质乃规则级之扭曲,与世界根基缠绕过深。强行于复制过程中剔除,恐致界域崩塌。故,唯有先完成复制,再行内部修缮。】

  阿尔宙斯的意志传递着一种近乎冰冷的理性。【吾等至高存在,受限于规则,无法直接干预主世界之‘病毒’,亦难以直接抹除此复制界之‘蚀痕’。其已与此界法则共生,粗暴移除,世界亦将失衡。故此,需借汝等‘异数’之手,自内部完成‘剔除’与‘修复’。汝之使命,即为寻得蚀痕母体,将其意识核心‘剔除’或‘净化’,而非彻底湮灭其存在之基,如此,此界方可存续并步入正轨。】

  溯明白了。这个世界就像一个满是bug的程序复制体,阿尔宙斯没办法直接删掉bug(蚀痕母体),因为bug已经和程序核心代码搅在一起了,强行删除会导致程序崩溃。所以需要他这样一个“外部插件”或者说“杀毒程序”,进入程序内部,找到bug的核心逻辑(母体意识),把它“隔离”或者“修复”,让程序能正常运行下去。

  他之前的决策——压制母体,试图吞噬(本质也是一种隔离和解析)——方向并没有错。只是最后关头因为被母体不知用什么奇怪的幻术干扰,没能完成最后一步。

  【汝既明使命,便当力行。】阿尔宙斯的意志开始缓缓退去,【寻基拉祈,或可得其助,窥见命运之线之一隅。好自为之。】

  帕路奇犽的意志也早已无声无息地消失。

  意识空间重归“平静”,只剩下溯的虚影独自伫立。

  他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复制世界、规则限制、使命是“剔除”而非“毁灭”……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他之前的战斗、他的存在意义,似乎都在这场与神只的短暂对话中得到了解释。

  【所以,还是要去找那个睡懒觉的小星星啊……】溯喃喃自语,虚影逐渐淡化,重新融入洛宸沉睡的意识深处。

  外界,夜色正浓。洛宸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对意识深处发生的、关乎世界存亡的对话一无所知。

  溯感受着洛宸平稳的精神波动,以及通过洛宸感知到的、这个“家”里其他成员安详的睡颜。

  他的使命很明确,前路依旧未知,强敌在暗处虎视眈眈。

  但此刻,他只想守护好这片沉睡的宁静。

  至于明天……就按照计划,去找基拉祈,问个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