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暗室筹谋,初试锋芒(下)-《社畜穿成小庶女,只好咸鱼爆红啦》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这七十二个时辰里,苏妙几乎将所有醒着的时间都投入到了那间特殊静室中。外界关于北狄使团入京的喧嚣、关于肃王府与永安侯府庶女关系的种种猜测,都被那厚重的石壁隔绝在外。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体内那逐渐壮大的能量流,以及无处不在的压制力。

  最初的艰难过后,她渐入佳境。不仅成功疏通了数条次要经脉,使得能量循环更为顺畅,更重要的是,她对“藏”的领悟日益加深。她不再仅仅是将能量强行压制、收敛,而是开始尝试模拟普通人的气息状态,将那股源自“灵枢”的、带着些许温润与浩瀚意味的能量波动,完美地融入到自身血肉与呼吸之中,如同水滴汇入大海,不露丝毫痕迹。

  这种掌控带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尽管力量远未恢复,更别提动用“归墟”那般恐怖的能力,但至少,她不再是那个在强者面前如同不设防城池、随时可能被看穿秘密的脆弱存在。

  赴宴前夜,谢允之再次来到墨韵堂。

  他没有多言,只是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静静看了苏妙片刻。

  苏妙正坐在灯下,手中拿着一卷书,姿态放松,气息平稳悠长,与寻常闺阁女子并无二致。甚至连她周身那种因穿越和“灵枢”存在而带来的、若有若无的违和感,都似乎淡去了不少。

  “明日辰时,出发。”谢允之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没有询问进展,没有多余叮嘱。但苏妙知道,他刚才那片刻的凝视,本身就是一种检验。而他选择如期赴宴,便是检验通过了。

  翌日清晨,苏妙换上了谢允之前几日送来的那套湖蓝色织锦长裙,裙摆绣着疏落的兰草,清雅而不失身份。发间只簪了一支素银嵌珍珠的簪子,耳上坠着小小的珍珠耳钉,淡扫蛾眉,薄施脂粉,恰到好处地掩盖了伤势初愈的一丝苍白,又不过分招摇。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眼间依稀还是那个备受欺凌的小庶女苏妙的轮廓,但眼神深处,却沉淀着林笑笑的冷静、坚韧,以及一丝历经生死后不易察觉的锐利。她缓缓吸了一口气,体内那已颇为可观的气流瞬间蛰伏,所有非凡的特质尽数收敛,镜中只余一位姿容清丽、气质沉静的侯府小姐。

  “还不错。”她对自己笑了笑,带着点社畜搞定重要项目汇报前的自我鼓励。

  肃王府门外,马车早已备好。谢允之今日也是一身常服,玄色云纹锦袍,玉冠束发,少了几分战场杀伐的凛冽,多了几分皇室贵胄的清贵雍容。他见苏妙出来,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微微颔首,并未多言,率先登上了前面那辆更为宽敞华贵的马车。

  苏妙则在小桃的搀扶下,坐上了后面一辆稍小些、但同样精致舒适的青帏小车。小桃是今早才被接到王府的,见到苏妙无恙,小丫头眼眶都红了,紧紧挨着她坐着,又是高兴又是紧张。

  “小姐,您真的没事了吗?侯府那边……”小桃压低声音,满脸担忧。她虽不清楚葬鹰涧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小姐经历了极大的凶险,如今还要回那个虎狼窝,她心里七上八下。

  “放心,”苏妙拍了拍她的手,声音平静,“只是去吃顿饭。”

  马车辚辚,驶离肃王府,向着永安侯府的方向行去。苏妙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实则是在心中最后一次梳理侯府的人际关系、可能遇到的刁难,以及……如何应对那位北狄副使兀术的探查。

  (承)

  永安侯府,中门大开。

  肃王殿下亲临,即便是家宴,侯府也给予了最高规格的接待。永安侯苏擎宇亲自在府门外迎候,他年近五十,面容儒雅,眼神却带着久居官场的精明与审慎。见到谢允之下车,他连忙上前躬身行礼,态度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侯爷不必多礼,今日是家宴,随意些便好。”谢允之虚扶一下,语气平淡。

  苏擎宇连声称是,目光随即落到了后面马车下来、正缓步走来的苏妙身上。看到这个一向被他忽视、甚至觉得有些丢脸的三女儿,如今竟与肃王殿下同车而来(虽不同乘,但前后脚抵达,意义非凡),且气度从容,姿容秀雅,与记忆中那个怯懦缩瑟的形象判若两人,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审视,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算计。

  “女儿给父亲请安。”苏妙走上前,依着规矩,敛衽行礼,姿态标准,不卑不亢。

  “嗯,起来吧。”苏擎宇点了点头,语气还算温和,“听闻你前些时日身子不适,在王府休养,如今可大好了?”

  “劳父亲挂心,已无大碍。”苏妙垂眸应答。

  “那就好,那就好。”苏擎宇笑了笑,侧身让路,“王爷,请。妙儿,你也快进来吧,你母亲和姐妹们都等着呢。”

  一行人步入侯府。府内张灯结彩,仆从穿梭不息,比往年任何一次家宴都要隆重。显然,这场名为“接风”的家宴,更是侯府向外界、尤其是向北狄使团和肃王,展示实力与地位的一场秀。

  宴会设在水榭花园之中。时值初夏,园内繁花似锦,水波粼粼,景致极佳。当谢允之与苏妙一前一后出现在水榭入口时,原本略显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有对肃王殿下的敬畏与好奇,但更多的,是落在苏妙身上那充满了惊疑、嫉妒、探究……甚至隐含恶意的视线。

  柳氏穿着一身绛红色遍地金褙子,头戴赤金头面,端坐在主位下手,脸上挂着得体雍容的笑容,但那双看向苏妙的眼睛里,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她身边的苏玉瑶,一身绯色流光锦裙,珠翠环绕,明艳照人,此刻正死死地盯着苏妙,手中的帕子几乎要绞碎,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嫉恨与怨毒。

  其他的姨娘、庶子庶女们,神色则更为复杂,有看好戏的,有暗自羡慕的,也有如苏文渊一般,垂眸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妙仿佛没有察觉到这些目光,她微微低着头,跟在谢允之身后半步的距离,步履从容地走向为他们预留的、仅次于主位的位置。谢允之坦然受着众人的注目,周身自然散发着不容置喙的威仪,无形中为苏妙隔开了一部分压力。

  “臣妇(臣女)参见肃王殿下。”以柳氏为首,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免礼。”谢允之抬手,声音清越,“今日是侯府家宴,诸位不必拘束。”

  话虽如此,有他这尊大佛在,气氛又如何能真正轻松起来?

  落座之后,丝竹声起,侍女们捧着精美的菜肴酒水鱼贯而入。宴会算是正式开始。

  柳氏作为主母,自然是八面玲珑,先是代表侯府对肃王的到来表示荣幸,又说了些预祝北狄使团来访顺利、两国邦交永固的场面话。她说话时,眼角余光却不时瞥向安静坐在谢允之侧后方的苏妙,心中惊疑不定。

  这小贱人,何时有了这般气度?在肃王府住了几日,竟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那日派人去王府接她回府“养病”,被肃王府的人不软不硬地挡了回来,她就知道事情不妙。如今看来,肃王对她竟是如此回护?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玉瑶更是气得心口发堵。她今日精心打扮,本是打定了主意要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可能在场的北狄贵人面前,艳压群芳,将苏妙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比到泥里去。可没想到,苏妙竟和肃王一同出现!而且她只是穿了身素净的衣裳,略施粉黛,竟然就吸引了全场大半的视线!那种沉静的气质,让她那张原本只觉得清秀的脸,都显得格外顺眼起来!

  这贱人,定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蛊惑了肃王!

  (转)

  酒过三巡,气氛稍显活络。一些与侯府交好的官员家眷开始上前向谢允之敬酒,顺便也难免好奇地打量苏妙几眼。

  苏妙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应对简洁有礼,既不热络,也不失礼。她小口吃着面前的菜肴,味同嚼蜡,全部心神都用在维持“藏”的状态上,同时警惕地感知着四周。

  她能感觉到几道带着特殊意味的视线。

  一道来自斜对面的苏文渊。这位庶兄今日沉默寡言,但偶尔看向她的目光中,少了几分往日的冷漠,多了几分复杂难辨的思索。

  另一道,则来自坐在宾客席较为靠前位置的一位北狄贵族。那人约莫三十许年纪,穿着北狄传统服饰,面容粗犷,眼神锐利如鹰,腰间配着一把华丽的弯刀。他并未像其他人一样过多关注谢允之,反而目光时不时落在苏妙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专注与探究。

  苏妙心中一凛。此人并非兀术,但观其气度位置,在北狄使团中地位定然不低。他是在怀疑什么?

  就在这时,柳氏笑着开口,声音温婉,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妙儿,你大病初愈,今日难得回府,又恰逢使团贵客临门,不若也展示一下才艺,为大家助助兴如何?听闻你在肃王府休养期间,也未曾落下功课呢。”

  来了。

  苏妙心中冷笑。柳氏果然不会让她安稳地吃完这顿饭。展示才艺?原主苏妙怯懦愚钝,琴棋书画样样稀疏,柳氏此举,分明是想让她在肃王和北狄使团面前出丑,重新将她打回原形!

  席间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过来,带着看好戏的期待。

  苏玉瑶更是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得意。她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就等着苏妙这个草包丢人现眼!

  苏妙放下筷子,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柳氏,正要开口婉拒——她可没兴趣配合这种宅斗戏码。

  然而,一个洪亮而略带生硬的声音抢先了一步。

  “哦?这位便是永安侯府的三小姐?”说话的,正是刚才一直打量苏妙的那位北狄贵族。他站起身,右手抚胸,行了一个北狄礼节,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妙,“在下北狄左贤王麾下勇士,巴图。久闻天朝贵女多才多艺,不知苏三小姐擅长何种才艺?是如中原女子般抚琴作画,还是……另有非凡之处?”

  他最后几个字,咬得略微重了些,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

  非凡之处?

  苏妙心中警铃大作!这巴图,话中有话!他并非单纯想看才艺,而是在试探!试探她是否与葬鹰涧那股异常力量有关!

  谢允之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眸光冷淡地扫了巴图一眼,并未立即出声。

  柳氏和苏玉瑶则有些意外,没想到北狄贵人会主动接话,但随即心中暗喜,有北狄人推波助澜,苏妙更是骑虎难下。

  苏妙心念电转。强行拒绝已不合适,反而显得心虚。抚琴作画她确实不精,但若随意展示,恐怕也难以让这巴图满意,甚至可能被他找到破绽。

  她忽然心念一动,想起了穿越前为了减压学过的一点东西。那并非这个时代常见的才艺,但或许正因其新奇,可以转移注意力,并且……不容易与“非凡力量”挂钩。

  她缓缓站起身,对着巴图的方向微微颔首,声音清越从容:“巴图勇士过誉了。小女子资质愚钝,琴棋书画不过略知皮毛,不敢在贵客与诸位长辈面前献丑。不过,近日养病闲暇,偶得一小技,或可博诸位一笑。”

  她的话引得众人好奇。偶得小技?是什么?

  苏妙不慌不忙,转向主位的苏擎宇和柳氏:“父亲,母亲,可否借纸笔一用?无需笔墨,只要一张素纸即可。”

  苏擎宇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立刻有侍女奉上一张上好的宣纸。

  苏妙接过纸张,并未走向书案,而是就站在原地。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她双手灵巧地翻折起来。她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手指翻飞间,柔软的纸张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逐渐变换着形状。

  席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折纸?这算什么才艺?孩童玩物罢了!柳氏和苏玉瑶眼中已露出不屑。

  然而,随着苏妙手中的作品逐渐成型,那不屑慢慢变成了惊讶。

  那并非简单的纸船、纸鹤,而是一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苍鹰!纸张的棱角构成了凌厉的翅膀,细微的折痕勾勒出锐利的眼神,虽无声,却仿佛能感受到那股睥睨苍穹的气势!

  尤其是那双鹰眼,苏妙在最后,用指尖极其轻微地、蕴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灵枢”赋予的灵性点缀了一下,使得那纸鹰更添几分神采。

  当最后一步完成,苏妙将那只纸鹰轻轻置于席前空处时,整个水榭一片寂静。

  这……这哪里是孩童玩物?这分明是巧夺天工!从未有人想过,一张普通的纸,竟能呈现出如此逼真、如此有气势的形态!

  巴图眼中的探究之色更浓,他紧紧盯着那只纸鹰,又看向苏妙,似乎想从她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谢允之看着那只纸鹰,深邃的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欣赏。他自然看得出,这手法新奇,更难得的是那份沉稳与巧思,以及……那画龙点睛般赋予作品一丝“神”的微妙手法。她果然……进步神速。

  苏玉瑶脸色难看,她准备的精心演奏的曲目,在这只小小的纸鹰面前,竟显得有些……俗气了。

  “好!好巧的手!”苏擎宇首先反应过来,抚掌称赞,脸上颇有光采。不管怎么说,苏妙这番展示,确实别出心裁,未曾给侯府丢脸。

  柳氏勉强笑了笑,附和道:“妙儿有心了。”心中却更是嫉恨。

  苏妙微微躬身:“雕虫小技,贻笑大方了。”她重新落座,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她刚坐下,就感觉到一道更加深沉、更加具有压迫感的目光,从水榭的入口处传来。

  (合)

  众人顺着苏妙感应的方向望去,只见水榭入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两人。

  为首一人,身着北狄王族服饰,年约四旬,面容威严,眼神深邃,额间佩戴着一枚散发着幽幽寒光的墨玉额饰,正是北狄左贤王呼延灼。

  而跟在他身后,那个穿着副使官服,面容阴鸷,眼神如同毒蛇般锁定在苏妙身上的人,赫然便是——兀术!

  他们竟然来了!

  呼延灼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在谢允之身上略一停留,彼此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随即,他的目光便落在了刚刚坐下的苏妙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她面前案几上那只栩栩如生的纸鹰上。

  他的眼神古井无波,却带着一种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力量。

  苏妙瞬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比静室中的压制力更加深沉、更加浩瀚!她体内蛰伏的能量流几乎要自主运转起来抵抗,但她强行压制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刻意让脸色看起来比刚才白了一分,显露出几分“不适”与“怯意”,符合一个被北狄王族气势所慑的闺阁女子反应。

  呼延灼看了那纸鹰片刻,又看向苏妙,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有趣的造物。”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北狄口音,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苏三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他特意加重了“名不虚传”四个字,听得苏妙心中凛然。他知道了什么?

  兀术站在呼延灼身后,阴冷的目光如同实质,在苏妙身上刮过,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与贪婪。

  谢允之此时放下酒杯,淡淡开口:“左贤王来得正好,宴席方酣。”

  呼延灼哈哈一笑,将目光从苏妙身上移开,走向预留的主宾席位:“路过侯府,听闻肃王殿下在此,特来拜会。看来,本王不请自来,倒是打扰了诸位的雅兴。”

  “左贤王言重了,请坐。”苏擎宇连忙招呼。

  随着呼延灼和兀术的加入,宴会的气氛变得愈发微妙和紧张。暗流在水榭之下汹涌澎湃。

  苏妙低垂着眼睑,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试探,远未结束。呼延灼亲自到来,兀术那毫不掩饰的敌意,都说明北狄对她的关注,远超她的预期。

  方才的纸鹰,或许暂时转移了部分注意力,但恐怕也进一步引起了呼延灼的兴趣。

  这场家宴,真正的风雨,现在才刚刚开始。

  她轻轻吸了口气,感受着体内那蛰伏的、已初具规模的力量,心神沉静如水。

  纸鹰巧技惊四座,北狄王侯骤然临。

  暗流汹涌宴未散,风雨将至心自沉。

  (悬念结尾)

  呼延灼那意味深长的“名不虚传”究竟意指什么?他是否已经凭借其巫卜之术察觉到了苏妙体内的“灵枢”?兀术的杀意如此明显,他们是否会在宴会结束后采取行动?谢允之将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北狄王族?而苏妙这初步的“藏”,能否在呼延灼这等人物面前持续生效?这场看似和谐的家宴,最终将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