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匕现宴终,暗藏机锋-《社畜穿成小庶女,只好咸鱼爆红啦》

  呼延灼与兀术的入场,如同两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水榭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凝滞而微妙,先前因苏妙巧折纸鹰而生出的些许轻松荡然无存。

  北狄左贤王并未在意众人的反应,他径直走向主宾位,步履沉稳,带着草原王族特有的倨傲与力量感。兀术紧随其后,那双阴鸷的眼睛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始终未曾离开苏妙,那目光中的杀意与贪婪几乎凝成实质,刺得苏妙肌肤生寒。她强忍着不适,将头垂得更低,扮演着一个被北狄贵人气场所慑、惶恐不安的深闺女子,体内能量却如临大敌,蛰伏得愈发深沉。

  “不知左贤王驾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永安侯苏擎宇连忙起身,脸上堆起热情却不失体统的笑容。柳氏也赶紧招呼侍女添置席位碗筷。

  “侯爷不必多礼。”呼延灼摆了摆手,声音洪亮,目光却似有若无地再次扫过苏妙案前那只纸鹰,随即落在主位旁的谢允之身上,“肃王殿下,别来无恙。”他说的竟是颇为流利的天启官话,只是带着浓重的北狄腔调。

  谢允之神色平静,举了举手中酒杯:“左贤王,别来无恙。请坐。”

  两人简短的交锋,看似客气,实则暗藏机锋。葬鹰涧之事虽未点破,但彼此心照不宣。

  呼延灼哈哈一笑,坦然落座。兀术则沉默地坐在他下首,位置恰好斜对着苏妙,那冰冷的目光如同附骨之疽。

  丝竹声再起,侍女重新奉上美酒佳肴,试图冲淡这尴尬僵硬的气氛。然而,所有人的心思都已不在宴饮之上。

  苏妙能清晰地感觉到,呼延灼那看似随意扫视全场的目光,总会若有若无地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穿透力,仿佛能剥开一切伪装,直窥本质。她全力运转着在静室中领悟的“藏”字诀,将自身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连呼吸的频率都控制得与寻常弱质女流无异。丹田处的微光沉寂如深潭古井,那丝已颇为可观的气流龟缩在经脉最深处,不敢有丝毫异动。

  她在赌,赌呼延灼的巫卜之术虽强,但在她没有主动显露能量波动,且刻意伪装的情况下,无法完全看穿“灵枢”这等超越此界认知的存在的隐匿。

  时间在一种近乎凝滞的压抑中缓慢流逝。

  柳氏试图活跃气氛,笑着对呼延灼道:“左贤王初至京城,感觉我天朝风物如何?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呼延灼端起金杯,饮了一口烈酒,粗犷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天朝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自是极好。”他话锋一转,目光似笑非笑地掠过苏妙,最终落在谢允之身上,“尤其是贵国的女子,更是灵秀聪慧,令人惊叹。肃王殿下,你说是不是?”

  这话语中的指向性太过明显!

  席间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苏妙,心思各异。苏玉瑶嫉恨得几乎咬碎银牙,柳氏脸色微沉,苏擎宇则面露思索。

  谢允之眼皮都未抬一下,淡淡道:“天朝女子,各有风姿,左贤王若有兴趣,本王可命人送些京中闺秀的画像至驿馆,供贤王品鉴。”

  他四两拨千斤,直接将话题从苏妙个人引向了泛指,既不失礼,又明确划清了界限。

  呼延灼眼中精光一闪,哈哈笑道:“殿下说笑了。本王只是觉得,方才那位折纸鹰的苏三小姐,手法新奇,心思灵巧,颇合我北狄儿女崇拜鹰神的脾性,故有此一问。”他再次将矛头指向苏妙,“苏三小姐,不知你这手折纸技艺,师从何人?”

  来了!直接的试探!

  苏妙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适时地露出一丝受宠若惊般的慌乱,她站起身,朝着呼延灼的方向微微屈膝,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与怯懦:“回……回左贤王,小女子……并无师承。只是……只是卧病在床,闲来无事,自己……胡乱琢磨的,登不得大雅之堂,让贤王见笑了。”

  她将一切归结为养病期间的“胡乱琢磨”,合情合理,且符合她以往“愚钝”、不善交际的人设。

  “哦?自行琢磨?”呼延灼摩挲着下巴,眼神中探究之意更浓,“能在养病期间,自行琢磨出如此精妙的造物,苏三小姐的‘悟性’,非同一般啊。”

  他刻意加重了“悟性”二字。

  苏妙心头一紧,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某种古老蛮荒气息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手,向她悄然蔓延而来!这并非武者内力或杀气,而是一种更接近本源、带着祭祀与沟通意味的力量!是呼延灼的巫卜之术!

  她不敢有丝毫大意,全力维持着“藏”的状态,甚至刻意引导那丝微弱的气流在体内制造出几处经脉凝滞、气血运行不畅的“假象”,模拟重伤未愈、体质虚弱的状况。同时,她让自己的精神波动呈现出一种茫然、畏惧、又带着点被夸奖后的无措,完全是一个普通少女面对位高权重异族贵族的正常反应。

  那股隐晦的精神力在她周身盘旋数息,似乎在仔细感知着她的气血、精神乃至更深层的气息。苏妙能感觉到那精神力试图更深入地探查,但在她完美的伪装和“灵枢”自身高阶的隐匿特性下,那股力量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而柔韧的屏障,终究未能真正突破。

  片刻后,那股精神力如同潮水般退去。

  呼延灼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疑惑,随即被他爽朗的笑声掩盖:“哈哈,果然是天杰地灵!连侯府深闺中的小姐,都有如此玲珑心思!好!当赏!”

  他随手从腰间解下一柄镶嵌着宝石的精致匕首,对身旁侍从示意了一下。那侍从立刻接过匕首,躬身送到苏妙案前。

  “这柄‘寒星’,随本王征战多年,吹毛断发,今日便赠予苏三小姐,聊表赞赏之意。”呼延灼说道。

  席间一片哗然!

  北狄左贤王,竟将自己的随身佩匕赠予一个侯府庶女?这意义非同小可!是单纯的欣赏,还是某种……信号?

  苏妙看着案上那柄寒光凛冽、装饰华丽的匕首,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更深的警惕。这绝非简单的赏赐,更像是一种标记,或者说,一个饵。

  她若接受,便等于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北狄左贤王产生了直接的关联,日后必生无数风波。她若拒绝,便是当众拂了北狄王族的面子,后果同样难料。

  进退维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等待着她的反应。柳氏和苏玉瑶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嫉妒与惊疑,苏擎宇眉头微蹙,似乎在权衡利弊。谢允之依旧神色平静,自顾自斟了一杯酒,仿佛事不关己。

  苏妙心念电转,瞬间有了决断。她不能接受,但也不能强硬拒绝。

  她脸上露出惶恐至极的神色,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赏赐吓到了,连连摆手,声音带着哭腔:“不,不敢……如此贵重之物,小女子身份低微,万万不敢承受……左贤王厚爱,小女子心领了,实在……实在不敢……”她一边说,一边求助般地看向主位的父亲苏擎宇,又怯怯地瞄了一眼谢允之,将一个未经世事、胆小怕事的庶女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苏擎宇接收到女儿的“求助”信号,又见谢允之并无表示,只得硬着头皮开口打圆场:“左贤王厚赐,小女惶恐。她年纪小,见识浅薄,如此神兵利器,在她手中恐珠玉蒙尘,不如……”

  “诶——”呼延灼打断了他,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深邃了几分,“侯爷过谦了。本王送出的东西,断无收回之理。苏三小姐既然暂时不敢接受,那便先由侯爷代为保管吧。待他日小姐想通了,再取回不迟。”

  他竟直接将难题推给了永安侯府!

  苏擎宇脸色微变,却无法再推辞,只得干笑着应下,命人将匕首小心收好。

  这一番赏赐风波,看似以苏妙的“怯懦”和苏擎宇的“代收”告一段落,实则却在所有人心中埋下了一根刺。北狄左贤王对苏妙的“特殊关注”,已是昭然若揭。

  宴会继续,但气氛已然完全不同。

  呼延灼似乎暂时放过了苏妙,开始与谢允之、苏擎宇等人谈论起两国邦交、边境互市等正事,言语间机锋暗藏,彼此试探。兀术则大部分时间沉默饮酒,只是那阴冷的目光,依旧时不时落在苏妙身上,带着令人不适的黏着感。

  苏妙乐得被“忽视”,小口吃着已经微凉的菜肴,心中却在飞速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呼延灼的试探暂时被她躲过,但他显然并未完全打消疑虑。那柄匕首就是一个明证,它像一颗钉子,钉入了侯府,也钉入了她与北狄的关联之中。后续必然还有动作。

  谢允之的态度耐人寻味。他看似置身事外,但每次在关键时刻,那平淡的话语总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他带她来,是料到了会有此局面?是想借北狄之手进一步试探她,还是……另有深意?

  还有柳氏和苏玉瑶,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嫉妒眼神,说明她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自己今日这番表现,虽然暂时应对了过去,但也彻底打破了她们心中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庶女形象,以后的宅斗,恐怕会更加凶险。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必须尽快弄清“灵枢”的更多秘密!被动挨打,绝不是她的风格。

  就在她心潮起伏之际,一直沉默饮酒的兀术,忽然用北狄语对呼延灼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呼延灼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点了点头。

  兀术放下酒杯,站起身,这次,他直接面向了苏妙,用生硬的天启官话说道:“苏三小姐,你那纸鹰,确实精巧。不知小姐可曾听说过,鹰,在我北狄,不仅是猛禽,更是沟通神灵的使者,拥有看穿虚妄、直视本源的神力?”

  他这话一出,水榭内再次安静下来。沟通神灵?看穿虚妄?直视本源?这已近乎巫祝之语!他到底想说什么?

  苏妙心中警兆狂鸣,感觉到一股比之前呼延灼更加尖锐、更加充满侵略性的精神力,如同冰冷的毒针,直刺她的眉心识海!兀术竟直接动用了他那疑似源自“浊”之力的诡异能量进行探查!

  这一下,来得又快又狠,完全超出了寻常试探的范畴,带着强烈的恶意与破坏性!

  苏妙脸色瞬间煞白(这次倒有几分是真的),体内那蛰伏的能量感受到致命威胁,几乎要自主爆发反击!但她知道,绝不能暴露!一旦暴露,之前的所有伪装前功尽弃,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她强行压制住翻涌的气血和躁动的能量,将“藏”字诀运转到极致,同时,意识深处疯狂呼唤那点“灵枢”微光,不是请求力量反击,而是请求更深层次的“隐匿”!

  就在那冰冷诡异的精神力即将刺入她识海的千钧一发之际——

  “兀术副使。”

  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响起,如同寒冰碎玉,瞬间打破了那无形的精神压迫。

  是谢允之。

  他并未看向兀术,只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落在自己杯中的残酒上,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天朝贵女,重礼守节。副使这般直视闺阁女子,并以异术相探,恐非为客之道吧?”

  他说话的同时,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屏障,悄然护持在苏妙身前,虽未直接与兀术的精神力碰撞,却将其那股充满恶意的探查之力稳稳地隔绝在外!

  兀术身形微微一晃,那阴鸷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怒,他显然没料到谢允之会如此直接地插手,更没想到谢允之的精神力量竟如此强韧!

  呼延灼眼中精光一闪,抬手按住了似乎想要发作的兀术,对谢允之笑道:“殿下所言极是。兀术他性子直率,久慕天朝文化,见苏三小姐灵秀,一时好奇失礼了,还望殿下与苏三小姐勿怪。”他轻描淡写地将一场凶险的精神交锋,归结为“好奇失礼”。

  谢允之抬眼,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呼延灼脸上,平静无波:“左贤王管教好麾下便是。本王不希望,在京城之地,再发生任何‘失礼’之事。”

  他这话,隐隐指向了葬鹰涧,带着警告的意味。

  呼延灼笑容不变,眼神却深沉了几分:“自然。”

  经此一遭,宴会的气氛彻底降到了冰点。

  呼延灼与兀术又稍坐了片刻,便借口舟车劳顿,起身告辞。苏擎宇和柳氏连忙亲自相送。

  待北狄人离去,水榭内的众人方才感觉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消散了一些,但看向苏妙的眼神,却更加复杂难言。今日之事,一波三折,这位往日不起眼的三小姐,先是以奇技巧思引人注目,后又接连引得北狄左贤王赏赐、副使探究,甚至连肃王殿下都亲自出言维护……她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苏妙无心在意这些目光,她只觉得身心俱疲。方才兀术那一下精神攻击,虽然被谢允之挡下,但那瞬间的冲击和强行压制体内能量的反噬,还是让她气血翻腾,经脉隐隐作痛。她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靠在椅背上,微微喘息。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杯温热的清茶。

  苏妙抬头,对上谢允之深邃难辨的目光。

  “喝点水,缓一缓。”他的声音依旧平淡。

  “多谢王爷。”苏妙接过茶杯,指尖因脱力而微微颤抖。温热的茶水入喉,稍稍抚平了喉间的干涩与体内的不适。

  “今日,你做得很好。”谢允之看着她,忽然低声说了一句。

  苏妙微微一怔。他是在肯定她的应对?还是指她成功隐匿了气息?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苏擎宇和柳氏已送客返回。苏擎宇看着苏妙,眼神复杂,欲言又止。柳氏则脸色难看,显然今日之事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和预期。

  “王爷,今日招待不周,还望海涵。”苏擎宇向谢允之拱手道。

  “侯爷客气。”谢允之站起身,“时辰不早,本王也该告辞了。”他目光转向苏妙,“苏三小姐既已回过府,便随本王一同回府继续‘静养’吧。”

  他再次强调了“静养”,并且直接决定了苏妙的去向,根本未给侯府挽留的机会。

  苏擎宇张了张嘴,最终只能道:“是,小女的病,还要劳烦王爷费心。”

  苏妙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向苏擎宇和柳氏行礼告别。经过苏玉瑶身边时,她能感觉到对方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怨毒目光。

  她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这位嫡姐,恐怕至今还以为这只是一场宅斗的升级版吧。

  登上返回肃王府的马车,苏妙靠在车壁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比连续加班一个月还要累。小桃在一旁,又是递水又是打扇,满脸心疼。

  而前面那辆属于谢允之的马车上,逐风低声禀报着:“王爷,查清了。呼延灼入京后,除了官方接待,私下只接触过两人。一是鸿胪寺的一位少卿,二是……丞相府的一名清客。”

  谢允之闭目养神,指尖轻轻敲着膝盖。

  “看来,这潭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浑。”他缓缓睁开眼,眸中寒光乍现,“盯紧丞相府和北狄驿馆。还有,查一查那柄匕首‘寒星’的来历,本王总觉得,呼延灼此举,意有所指。”

  “是!”

  夜色中,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向肃王府。一场家宴,看似落幕,实则掀开了更大风波的序幕。

  宴无好宴暗潮生,异术探查险象呈。

  王爷回护离侯府,匕首藏锋祸暗萌。

  呼延灼赠予侯府的那柄匕首“寒星”,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或陷阱?丞相府与北狄的私下接触,意味着什么?谢允之对苏妙那句“做得很好”背后,藏着怎样的深意?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家宴,回到肃王府的苏妙,又将如何应对接下来更加复杂的局面?北狄的试探,真的就此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