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暗室筹谋,初试锋芒(中)-《社畜穿成小庶女,只好咸鱼爆红啦》

  接下来的几日,肃王府表面波澜不惊,内里却仿佛绷紧的弓弦。

  苏妙足不出墨韵堂,每日里不是“静养”,便是翻阅谢允之送来的那些书册,偶尔对着窗外发呆,扮演着一个忧心忡忡又无力改变现状的弱质女流。她抄写《女则》的行为似乎也被合理归结为排遣忧思,并未引起额外怀疑。

  然而,在她平静的外表下,是与体内那点“灵枢”微光持续不懈的沟通与引导。那丝气流日渐粗壮,虽仍如溪涧细流,却已能缓慢而稳定地在她主要经脉中循环往复,滋养修复着受损之处。身体上的酸软无力感逐渐消退,手脚恢复了暖意,连带着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她甚至尝试着引导气流冲击一些淤塞不太严重的次要穴位,过程依旧缓慢且伴随细微刺痛,但每一次成功的疏通,都让她对自身能量的感知和控制精进一分。

  这种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力量感,稍稍驱散了萦绕在她心头的阴霾。

  那本《天启风物志》已被她翻来覆去看了数遍,关于北境传说部分更是几乎能背下来。除了那些语焉不详的“毁灭神灵”、“月神悲泣”等描述,她并未找到更直接的关于“浊”或“灵枢”的记载。这并不意外,若这等秘辛能轻易从市面流通的书籍中找到,反倒奇怪了。

  她将注意力转向了另外几本史书杂记,试图从王朝更迭、天灾人祸的记录中,寻找可能存在的、非常规力量的蛛丝马迹。

  这日午后,她正对着一本《晟史拾遗》中关于前朝末年一场诡异大旱的记录出神,思索着那“赤地千里,夜有鬼哭”的描述是否与异常能量有关,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是谢允之。

  苏妙心中微凛,迅速合上书册,调整了一下坐姿,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依赖与不安的神情。

  房门被推开,谢允之迈步而入。他今日穿着一身玄色锦袍,金冠束发,面容依旧清俊,但眉宇间似乎萦绕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冷厉。他的目光在苏妙身上扫过,在她明显好转的气色上停留了一瞬。

  “王爷。”苏妙起身,敛衽行礼,动作还有些微的迟缓,以示并未完全康复。

  “看来恢复得不错。”谢允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自行在桌旁坐下,示意她也坐。

  “托王爷洪福,勉强能走动了。”苏妙依言坐下,垂眸轻声道,“还未谢过王爷那日……维护侯府之恩。”

  她主动提起,既是试探,也是表明自己并非全然懵懂无知。

  谢允之端起桌上仆妇刚奉上的茶,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并未看她:“举手之劳。”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地抛出一个消息,“昨夜,京兆尹府衙的卷宗库走了水。”

  苏妙心中一动,抬眼看他。京兆尹?不就是前几日带头要来肃王府搜查的那个?

  “损失如何?”她顺着问道。

  “烧毁了些无关紧要的陈年旧卷。”谢允之抿了口茶,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巧合的是,关于前几日接到所谓‘线报’,指证肃王府藏匿北狄细作的相关记录,恰好就在其中。”

  苏妙瞬间明白了。这不是意外,而是谢允之的反击!他在以这种方式警告背后之人,同时抹去可能存在的、对肃王府不利的文字把柄。手段干脆利落,且让人抓不到任何证据。

  这位肃王殿下,果然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王爷神机妙算。”苏妙低声赞了一句,心知他特意来告知此事,绝非闲聊那么简单。

  果然,谢允之放下茶盏,话锋一转:“你可知,北狄使团,已至京郊三十里外的驿馆。”

  苏妙心头一跳。北狄使团?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她立刻联想到葬鹰涧的刺杀,那个逃脱的北狄高手兀术,还有可能与北狄勾结的黑袍人。

  “他们是来……”

  “表面上是为陛下寿辰献礼,重修旧好。”谢允之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使团正使,是北狄的左贤王呼延灼。副使……是兀术。”

  果然!兀术不仅逃脱了,还摇身一变,成了使团副使!这意味着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入天启京城,之前的刺杀行动,很可能被北狄内部定性为“私人行为”甚至干脆推脱干净。而他们选择这个时机前来,必然有所图谋!

  “他们是为了……”苏妙的声音有些干涩,“我?还是王爷?或者……两者皆是?”

  谢允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她:“使团入京,依例会有宫宴接风。你父亲永安侯,位列席中。”

  苏妙握紧了袖中的手指。这意味着她与侯府的关联,将会被再次推到台前。

  “本王收到消息,”谢允之继续道,语气低沉了几分,“呼延灼此人,不仅骁勇,更精于巫卜之术,在北狄地位尊崇,仅次于大祭司。他此行,或许还带着‘甄别’的使命。”

  甄别?甄别什么?苏妙立刻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体内的“灵枢”。北狄的圣物“月神之泪”与“浊”之力有关,那么他们是否拥有某种方法,可以感知到“灵枢”载体或其力量波动?葬鹰涧一战,她动用“归墟”之力,恐怕已经像黑暗中的灯塔一样,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呼延灼亲自前来,恐怕就是为了确认她的“身份”!

  一股寒意自脊椎升起。

  “王爷告知我这些,是希望我做什么?”苏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视谢允之。他既然来找她,必然有所安排。

  谢允之迎上她的目光,深邃的眸中锐光隐现:“宫宴之上,你无需出席。但使团在京期间,难保不会借故探访侯府,或通过其他方式接触你。你需要有所准备。”

  “准备?”苏妙苦笑,“我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又能如何准备?”她适时地示弱。

  “力量恢复几何?”谢允之问得直接。

  苏妙沉吟片刻,决定透露一部分实情:“经脉依旧受损严重,无法动用内力。但……精神力似乎恢复了一些,对周遭感知比常人稍敏锐些。”她将“灵枢”滋养带来的五感提升,归结为精神力的恢复。

  谢允之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感知敏锐,有时比武力更有用。”他话中有话,“本王会加派人手护卫王府与侯府。但你自身,需学会‘藏’。”

  “藏?”苏妙若有所悟。

  “收敛锋芒,隐匿气息。”谢允之淡淡道,“无论你体内那‘玉佩’之力恢复多少,在呼延灼这等人物面前,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你需要学会完全掌控它,或者,让它‘沉睡’。”

  让“灵枢”沉睡?苏妙心中摇头,这恐怕做不到。“灵枢”已与她共生,如同呼吸心跳,无法割裂。唯一的出路,是尽快掌控它,达到收放自如、深藏不露的境界。

  但谈何容易?她现在连引导那丝气流都需全神贯注。

  “我……尽力。”她只能如此回答。

  谢允之看了她片刻,忽然道:“随本王来。”

  他起身,走向内室的一面书架。苏妙不明所以,跟了上去。只见谢允之在书架某处不显眼的位置按了一下,机括轻响,书架竟无声地向旁滑开,露出后面一道向下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昏暗阶梯。

  密室?

  苏妙心中讶异,面上却不露分毫。

  谢允之取过壁灯,率先走下阶梯。苏妙略一迟疑,跟了上去。阶梯不长,下去后是一间不算宽敞的石室,四壁空空,仅有一张石桌,两个蒲团。石室顶部镶嵌着几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室内照得朦朦可见。

  一进入石室,苏妙就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氛围。这里的空气似乎格外凝滞,外界的声音和气息都被完全隔绝了。更让她心惊的是,她体内那丝原本缓缓流动的气流,在进入石室的瞬间,竟像是受到了某种压制,流转速度明显变慢了许多,连那丹田处的微光都似乎黯淡了一丝。

  “这里是王府的静室,墙壁掺有特殊的吸音和隔绝能量感应的材料。”谢允之解释道,“在此处,你可以尝试引导、掌控你体内的力量,而不易被外界察觉。”

  他竟然提供了这样一个地方给她!是为了帮她,还是为了更方便地观察“灵枢”之力?

  苏妙压下心头疑虑,诚心道谢:“多谢王爷。”

  “不必。”谢允之将壁灯放在石桌上,“你在此练习,何时觉得可以初步掌控,何时再出去。”说完,他竟转身便要离开,将独处的空间完全留给了她。

  “王爷,”苏妙忍不住开口叫住他,“您……不担心我在此做出什么……不利于王府之事?”

  谢允之脚步一顿,并未回头,清冷的声音在石室中回荡:“本王既带你至此,自有考量。你是个聪明人,当知何为利弊。”

  话音落下,他已踏上阶梯,书架缓缓合拢,将内外彻底隔绝。

  苏妙独自站在石室中,感受着那无处不在的压制力,以及体内变得滞涩的能量流动,心情复杂。谢允之此举,看似给予了极大的信任和便利,实则又何尝不是一种更高级的监视和试探?在这完全隔绝的密室里,她任何关于“灵枢”的尝试和反应,恐怕都难逃他的感知——即便他此刻人不在室内。

  但无论如何,这确实是她目前最需要的机会。

  她走到蒲团前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开始尝试在这种压制环境下,重新引导那丝气流。

  起初,异常艰难。

  那原本已驯服些许的气流,在石室的压制下变得如同陷入泥潭的老牛,每推动一分都需要耗费比外界多数倍的心神。经脉中传来的不再是滋养的暖意,而是隐隐的胀痛感。丹田处的微光也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

  苏妙没有放弃,她回忆起“承影”引导时那种宏大而精密的能量运转轨迹,虽然无法完全复刻,但其中蕴含的某种“意境”——冷静、精确、如同程序执行般的绝对控制——却给了她启发。

  她不再强行“推动”气流,而是将意识沉入那点微光,尝试去“理解”它,去“融入”它,将自己视为能量循环系统的一部分,而非外在的操控者。

  精神高度集中,摒弃所有杂念,外界的时间流逝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感到心神耗竭,几乎要支撑不住时,那点微光似乎与她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共鸣。

  不是控制,而是……同步。

  她“看”到了更细微的能量脉络,感知到了在石室压制下,能量流转的某些规律性的“波动”。她开始尝试顺应这种波动,如同冲浪者驾驭海浪,不再逆势而为。

  奇迹般地,那滞涩感减轻了。气流虽然依旧缓慢,却变得顺畅了许多,并且在这种特殊的压制环境下,似乎被锤炼得更加凝练、精纯。

  她引导着这丝凝练的气流,小心翼翼地冲击着一条之前一直无法撼动的、淤塞较为严重的经脉节点。一次,两次……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脸色微微发白。

  “啵——”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气泡破裂的声响在体内响起,那条淤塞的节点,竟然被冲开了!

  刹那间,一股比之前明显粗壮了不少的能量流涌入新开拓的经脉通道,带来一阵酸麻过后无比舒畅的感觉。整个能量循环体系仿佛都随之畅通了一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也骤然清晰了许多!

  她成功了!在这种压制环境下,她不仅维持了能量运转,还成功疏通了一条重要经脉!

  苏妙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成就感。这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对“灵枢”、对自身掌控力信心的巨大飞跃。

  她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清亮的光芒,虽然短暂,却与往日截然不同。

  她尝试着收敛气息,将体内流转的能量尽可能内敛,模拟普通人状态。起初还有些生涩,能量波动时而外泄,但很快,她便找到了诀窍,如同将奔腾的溪流引入地下暗河,表面波澜不惊。

  当她自觉已能初步掌控,不至于能量外泄引人注目后,她起身,启动了石室内的机关。书架再次滑开,外面已是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她走出密室,回到内室,发现谢允之竟不知何时已回来,正坐在桌边,就着灯火看着一封密函。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苏妙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比往常更长了些,带着一种审慎的评估。

  “看来,略有进益。”他放下密函,语气听不出褒贬。

  苏妙福了一礼:“多谢王爷提供的静室。”她没有否认,也无需过分谦虚。

  谢允之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转而道:“三日后,北狄使团入京。宫宴定在五日后。”

  他是在提醒她,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逐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爷,侯府派人送来帖子。”

  苏妙与谢允之对视一眼。

  “进。”

  逐风入内,将一份制作精美的帖子呈给谢允之,同时低声道:“来人是侯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言道侯夫人挂念三小姐病情,特命人送来些补品,并询问三小姐何时能够回府休养。此外,”他顿了顿,“三日后,侯府设家宴,为即将入京的北狄使团‘接风洗尘’,请王爷……与三小姐务必赏光。”

  苏妙心中冷笑。柳氏会挂念她?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家宴名为接风,实则恐怕是想借北狄使团入京的由头,试探她在肃王府的虚实,甚至可能想趁机将她弄回侯府掌控之中!而请谢允之同去,更是将“肃王与永安侯府庶女关系匪浅”这件事,摆到了明面上。

  谢允之接过帖子,扫了一眼,并未立刻回应,而是看向苏妙:“你的意思?”

  他将选择权抛给了她。

  苏妙深吸一口气。躲是躲不掉的。侯府这个龙潭虎穴,她迟早要回去面对。而且,北狄使团副使是兀术,这场家宴,恐怕不会平静。与其被动等待麻烦上门,不如主动出击,看看柳氏和那北狄人,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王爷,这场家宴,我想去。”

  谢允之深邃的眸中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微光,似乎对她的选择并不意外。“可想好了?侯府之内,未必比王府安全。”

  “王爷也说了,需要学会‘藏’。”苏妙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里带着点属于林笑笑的狡黠和属于苏妙的沉静,“正好,可以试试效果如何。何况,父亲与祖母也在,我身为女儿,总该回去请安。”

  她搬出了孝道,合情合理。

  谢允之凝视她片刻,将帖子搁在桌上,对逐风道:“回复侯府,三日后,本王会携苏三小姐准时赴宴。”

  “是!”逐风领命退下。

  房间内再次剩下两人。

  “还有三日,”谢允之看着苏妙,语气平淡却带着重量,“静室你可随时使用。希望届时,你能真正‘藏’得住。”

  苏妙迎着他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压力如山,但她心中却燃起一股斗志。北狄使团,侯府家宴,明枪暗箭……来吧,她这条咸鱼,也是时候亮一亮初步淬炼过的鳞爪了!

  密室潜修初贯通,侯府宴帖引波澜。

  三日之期锋芒敛,欲闯龙潭试深浅。

  苏妙初步掌握的“藏”技能,能否在高手如云的侯府家宴上瞒过北狄使者的探查?柳氏举办这场家宴,除了试探,是否还与北狄人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协议?谢允之答应一同赴宴,是单纯保驾护航,还是另有谋算?三日后的侯府家宴,究竟是一场怎样的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