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风波乍起藏锋芒-《社畜穿成小庶女,只好咸鱼爆红啦》

  回到落霞苑,那方小小的天地仿佛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暂时隔绝了外界即将到来的风雨。但苏妙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假象。

  “巧工夫人”这四个字,像一块被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涟漪迟早会扩散到她这偏僻的角落。

  小桃关紧院门,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惊慌和后怕。“小姐,赵世子他没为难您吧?还有……您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手脚利落地给苏妙倒了一杯温水。

  苏妙接过水杯,指尖冰凉。她需要时间消化今天接收到的巨大信息量,也需要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准备。她看着小桃,这个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身边人,决定透露部分实情,以免事到临头她毫无准备,反而坏事。

  “小桃,”苏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接下来,我们院里可能会不太平。”

  小桃一愣,随即脸上露出豁出去的坚定:“小姐,不管发生什么事,小桃都跟着您!是不是赵世子他……”

  “不全是。”苏妙打断她,斟酌着用词,“是另一件事。或许……会有一个关于我的,听起来不错的消息传出来。但这消息,可能会让夫人和大小姐那边,更加看我们不顺眼。”

  “好消息?”小桃迷惑了,“好消息怎么会……”

  “树大招风。”苏妙言简意赅地解释,“尤其这棵树,原本是长在角落里,无人问津的。”

  小桃似懂非懂,但看苏妙凝重的神色,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用力点头:“小姐,我明白了!我会更加小心当差,绝不给人口实!”

  苏妙拍了拍她的手,勉强笑了笑:“也别太紧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只是要更谨慎些。”她顿了顿,吩咐道,“去把之前我们做的那几件最不起眼的小玩意儿找出来,就是那些最简单的络子和帕子,准备好。另外,我画的那几张新的花样子,先收起来,暂时不要动。”

  她需要“藏锋”,至少在旨意正式下达、风波真正起来之前,不能有任何新的、扎眼的举动。那些设计精巧的立体刺绣、暗香书签,更要藏得严严实实。

  小桃领命,立刻行动起来。

  苏妙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沉郁难明。肃王这一手,完全打乱了她原本计划低调发育、闷声发财的步调。他将她推到了台前,逼她不得不提前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

  谢允之,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带着几分恼怒,几分不解,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者纳入羽翼下的复杂悸动。

  接下来的两天,落霞苑风平浪静。苏妙每日例行公事般地去给柳氏请安,柳氏似乎忙于筹备寿宴,对她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视若无睹的态度。苏玉瑶偶尔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挑剔和鄙夷,但也仅限于此,并未有新的刁难。

  然而,苏妙却能敏锐地感觉到,侯府的气氛似乎在悄然发生变化。下人们看她的眼神,少了以往的彻底漠视,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和犹豫。就连她去大厨房取饭食,那负责分菜的婆子,竟然罕见地没有克扣,甚至还多给了半勺素菜。

  这种微妙的变化,让苏妙更加确信,风声,恐怕已经漏出来了。只是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又传到了何种程度。圣旨未下,一切还是未知,但权力的影子,已经提前开始扭曲周围的光线。

  果然,这天下午,苏妙正在屋内指导小桃一种新的、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的盘扣打法,院门外传来了一个略显陌生的、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声音。

  “三小姐在吗?老奴是门房上的李贵,有事禀报。”

  小桃看了苏妙一眼,得到示意后,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穿着侯府低级管事的青色布衣,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手里还捧着一个不大的锦盒。

  “李管事?有什么事吗?”苏妙走到门口,语气平淡。她记得这个李贵,以前原主出门或是有什么粗重东西要搬,没少看他脸色,何时见过他如此恭敬的模样。

  李贵见苏妙出来,腰弯得更低了,双手将锦盒奉上:“回三小姐,门外来了位公公,说是宫里淑妃娘娘跟前的,奉娘娘之命,给三小姐送些小玩意儿把玩。这是娘娘赏赐的物件,请三小姐收好。”

  淑妃娘娘?

  苏妙心中剧震。宫里的娘娘怎么会知道她这号人物?还派人送来赏赐?这简直比听到肃王为她请封还要惊悚!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没有立刻去接那锦盒,而是谨慎地问道:“李管事可知,淑妃娘娘为何会赏赐于我?”她一个深闺庶女,何德何能入得后宫嫔妃的眼?

  李贵脸上的笑容更盛,带着与有荣焉的意味:“三小姐还不知道吗?如今京城里都传遍了,说肃王殿下爱才,向陛下上了折子,盛赞三小姐您心思灵巧,手艺非凡,为您请封‘巧工夫人’呢!淑妃娘娘最是欣赏心灵手巧的女子,想必是听了消息,故而提前示好。”

  传言竟然已经快到这种地步了?!连后宫都惊动了?

  苏妙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肃王这哪里是请封,分明是把她放在火上烤!请封的折子才递上去几天?消息就传得满城风雨,连后宫妃嫔都来提前下注(或者试探)了?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这赏赐不能推辞,否则就是不给淑妃面子。她示意小桃接过锦盒,然后从袖袋里摸出一小块约莫二钱的碎银子,递给李贵:“有劳李管事跑这一趟。”

  李贵接过银子,脸上的笑容简直能开出花来,连声道:“三小姐太客气了!这都是老奴分内之事!以后三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说完,又行了个礼,这才屁颠屁颠地走了。

  关上院门,小桃捧着那锦盒,像捧了个烫手山芋:“小姐,这……淑妃娘娘的赏赐……”

  苏妙面色凝重地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赤金嵌粉碧玺的丁香花小耳坠,用料讲究,做工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对于她这个“庶女”来说,这份赏赐,过重了。

  “收起来吧,锁进箱底,非必要不要动用。”苏妙吩咐道。这东西,既是脸面,也是隐患。

  淑妃的赏赐像是一个信号,紧接着,仿佛一夜之间,苏妙这个永安侯府透明人般的庶女,成了京城某些圈子里热议的名字。

  “听说了吗?肃王殿下为一个庶女请封?”

  “哪个苏家?永安侯府?他们家那个脸上有胎记的三小姐?”

  “说是手艺巧,得了肃王青眼……”

  “一个王爷,为何会关注一个深闺女子的手艺?怕是……”

  “嘘……慎言!不过,能被肃王殿下看重,想必真有几分不凡。”

  “淑妃娘娘都赏赐了……”

  各种流言蜚语,通过不同渠道,或直接或间接地传入侯府,也传到了柳氏和苏玉瑶的耳中。

  这日清晨,苏妙照常去锦荣堂给柳氏请安。

  一进门,她就感觉到气氛不同以往。柳氏端坐在上首,面沉如水,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力道大得指节都有些发白。苏玉瑶坐在下首,脸色铁青,看向苏妙的眼光不再是单纯的鄙夷,而是淬了毒般的嫉恨和怨怒。

  其他几位庶出的姐妹也都在,个个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向苏妙,带着震惊、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请安问好后,室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柳氏才缓缓开口,声音像是结了冰碴子:“三丫头,近来你的名声,可是大得很啊。”

  苏妙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微微屈膝:“母亲恕罪,女儿不知母亲何意。女儿每日只在院中做些针线,并不敢外出惹事。”

  “不敢?”苏玉瑶猛地拔高声音,尖利刺耳,“这满京城都在传你勾引了肃王殿下,才换来一个什么劳什子‘巧工夫人’的封号!你还敢说不敢?我们永安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这话恶毒至极,直接将苏妙钉死在了“行为不端”、“攀附权贵”的耻辱柱上。

  苏妙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苏玉瑶,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不解:“大姐姐何出此言?肃王殿下天潢贵胄,女儿只在宫宴上有幸远远见过一面,连话都未曾说过一句,何来‘勾引’之说?至于‘巧工夫人’,女儿更是闻所未闻,怕是外界以讹传讹,误会了殿下怜惜才俊之心吧?”

  她将肃王的举动归为“怜惜才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毕竟,一个王爷欣赏某个臣子家女儿的手艺,虽然罕见,但也比“勾引”听起来正当得多。

  “你狡辩!”苏玉瑶气得浑身发抖,“无风不起浪!若不是你暗中使了什么下作手段,肃王殿下怎么会知道你?还为你请封?淑妃娘娘又为何会赏赐于你?”

  柳氏重重地将佛珠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制止了苏玉瑶更失控的言语。她到底比苏玉瑶沉得住气,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尤其涉及到皇室。

  她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苏妙的脸:“三丫头,侯府有侯府的规矩。女子当以贞静贤淑为重,恪守本分。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不过是镜花水月,若是德不配位,反受其咎。你可明白?”

  这是在警告她,即便有了封号,在侯府,在她柳氏手下,也得老老实实趴着。

  苏妙垂下眼睑,姿态恭顺:“女儿谨记母亲教诲,定当恪守本分,不敢有违。”

  “最好如此。”柳氏冷哼一声,“眼看老夫人寿宴在即,府中事务繁忙,你既‘心思灵巧’,便多绣几幅像样的寿屏寿幡出来,也算尽尽孝心。无事就不要到处走动了,安心在你院里准备吧。”

  这便是变相的禁足了。借着寿宴筹备的名义,将她拘在落霞苑,切断她与外界可能产生的更多联系。

  “是,女儿遵命。”苏妙应下,没有丝毫犹豫。

  看着苏妙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柳氏和苏玉瑶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闷得厉害。她们预想中的惊慌、辩解、甚至得意,一样都没有出现。这种异常的平静,反而让她们更加不安。

  请安结束后,苏妙带着小桃,在众多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平静地离开了锦荣堂。

  回到落霞苑,小桃才愤愤不平地开口:“小姐,夫人和大小姐也太欺负人了!她们分明是嫉妒您!”

  苏妙坐在桌前,拿起之前做到一半的、最普通的抹额继续绣着,神色已然恢复了平静:“意料之中的事。她们越是这样,我们越要沉住气。”

  “可是……她们让您绣那么多寿礼,还禁您的足……”

  “禁足未必是坏事。”苏妙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至少能清净几天。至于寿礼……”她看着手中针脚细密却毫无新意的抹额,“她们想要‘本分’,我就给她们‘本分’。”

  她正好趁此机会,彻底“藏锋”。那些引人注目的巧思,暂时都不能用了。她要交出去的寿礼,必须是符合她“庶女”身份的、挑不出错处、但也绝不出彩的东西。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当天晚上,苏妙正准备歇下,院墙外忽然传来几声极有规律的、类似鸟叫又似虫鸣的声响。

  苏妙动作一顿。这不是自然界的声音。

  她示意小桃噤声,悄悄走到窗边,凝神细听。

  那声音重复了三遍,然后,一个极小的、用油纸包裹的东西,被人从墙外精准地抛了进来,落在院中的草地上,发出轻微的“噗”声。

  等墙外再无动静,苏妙才让小桃悄悄出去,将那个油纸包捡了回来。

  油纸包不大,入手有些分量。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质地极好的羊脂白玉佩,玉佩雕工简洁,却透着一股内敛的贵气。玉佩下面,压着一张折叠的、没有任何字迹的素笺。

  苏妙拿起玉佩,触手温润。她翻转玉佩,在背面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看到了一个极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阴刻符文。那符文复杂而古奥,她并不认识。

  这是谁送来的?赵弈?还是……肃王?

  赵弈刚与她建立联系,用这种隐秘的方式传递东西,倒符合他“与三教九流往来”的风格。但这块玉佩质地非凡,上面的符文也透着神秘,不像是赵弈那种张扬性子会用的信物。

  如果是肃王……他即将离京,派人送来这块玉佩,是何用意?信物?护身符?还是……另有指示?

  那张素笺又是什么意思?无字天书?

  苏妙拿着玉佩和素笺,在灯下反复查看,试图找出更多的线索。她将素笺对着灯光,没有隐藏的字迹;用水浸湿,也没有显现出字迹;甚至尝试用手指蘸了茶水轻轻擦拭,依旧一无所获。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那块温润的白玉,又想起日间柳氏母女的刁难和那来自深宫的、沉重的赏赐,只觉得眼前迷雾重重。

  肃王的请封,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沉寂的生活,也引来了无数的窥探和恶意。而这枚突然出现的、含义不明的玉佩,则像是在这迷雾中投下的又一颗石子,涟漪尚未荡开,却已预示着更深的水流在暗中涌动。

  她将玉佩和素笺小心翼翼地收好,与肃王的那枚铁木令牌、淑妃赏赐的金耳坠放在一起。这几样东西,代表着不同的势力,不同的意图,如今都汇聚在她这个小小的落霞苑中。

  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吹熄了灯,躺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毫无睡意。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洒下清冷的光辉。

  禁足令下,她看似被困在了这方寸之地。但她知道,真正的风波,不会因为这小小的院墙而止步。淑妃的赏赐是一个开始,柳氏母女的打压是一个信号,而这枚莫名出现的玉佩,或许就是下一个变数的开端。

  老夫人的寿宴日渐临近,那将是下一个重要的舞台。在寿宴之上,在这各方目光汇聚之时,她这个新晋的、“德不配位”的“巧工夫人”,又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那枚无法解读的玉佩,会在寿宴上,引出怎样的人和事?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落霞苑内,苏妙辗转反侧,思绪纷乱。

  而与此同时,永安侯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

  永安侯苏承翰看着手中暗卫刚刚送来的密报,眉头紧锁。密报上详细记录了近日京城中关于苏妙的流言,以及淑妃赏赐、还有……肃王请封之事的更多细节。

  “肃王……谢允之……”苏承翰喃喃自语,手指敲击着桌面,“你如此抬举一个庶女,究竟意欲何为?是真的惜才,还是……向我永安侯府,传递什么信号?”

  他想起这个几乎被他遗忘的三女儿,那张带着胎记的脸,怯懦的性格……何时,竟然入了那位冷面王爷的眼?还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看来,这侯府后院,是时候好好整顿一下了。”苏承翰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至于这个三丫头……在圣旨正式下达之前,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斤两,能在这漩涡中,走到哪一步。”

  他吹熄了烛火,书房陷入一片黑暗。

  侯府的夜,注定不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