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暗夜访客与无字天书-《社畜穿成小庶女,只好咸鱼爆红啦》

  禁足的日子,对于曾经的社畜林笑笑而言,某种程度上甚至算是一种“福报”——至少不需要每天早起打卡(请安),面对上司(柳氏)的冷脸和同事(苏玉瑶等人)的阴阳怪气。但对于如今亟需破局、身陷漩涡的苏妙来说,这无疑是一种煎熬。

  落霞苑仿佛成了一座精致的牢笼。院门虽未上锁,但柳氏派来的两个面容刻板的婆子就如同门神般守在外面,美其名曰“帮三小姐打理院落,免得闲杂人等打扰”,实则是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断绝她与外界联系的可能。

  送进来的饭食恢复了以往,甚至比以往更差了些,清汤寡水,不见什么油腥。份例里的炭火也被克扣,房间里总是透着一股驱不散的阴冷。

  小桃气得偷偷抹了几次眼泪,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将有限的炭火紧着苏妙用,自己则尽量多干活来取暖。

  苏妙对此却显得异常平静。她每日里大多数时间都坐在窗前,不是对着窗外那棵半枯的老槐树发呆,就是拿着针线,慢条斯理地绣着那些毫无新意、只求工整的寿礼——一幅巨大的“百寿图”绣屏,以及几条绣着普通松鹤延年图案的抹额。

  她的动作不紧不慢,眼神专注,仿佛全身心都沉浸在了这“尽孝”的伟大事业中。只有偶尔停下针线,活动有些僵硬的手指时,眼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与思索。

  她在等。

  等一个时机,等一个变数,也在等手中那两件莫名出现的物什——白玉佩和无字素笺,能给她带来一丝线索。

  那枚羊脂白玉佩被她用一根结实的丝线系着,贴身戴在了胸前。玉佩触手生温,贴着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定感。她说不清这感觉从何而来,或许是玉石本身的物理特性,又或许是她潜意识里希望这来自“神秘人”的东西真能护她周全。

  而那张无字素笺,她几乎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在不破坏纸张的前提下让其显影的方法。烛火烘烤、温水浸渍、柠檬汁涂抹(她让小桃偷偷弄来了半个柠檬)……甚至异想天开地试图用碘酒(显然不可能),结果都一无所获。那张纸依旧洁白如新,空无一字。

  难道真的只是一张白纸?

  苏妙不信。费尽周折用那种隐秘的方式投递进来,不可能只是为了送一张废纸。一定有什么她还没想到的关键。

  夜色再次降临,寒风呼啸着刮过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火光跳跃,将她和苏妙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摇曳不定。

  小桃已经在外间的小榻上睡下,发出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

  苏妙却毫无睡意。她靠在床头,手里摩挲着那块温润的玉佩,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色中,思绪纷乱。

  肃王离京的消息,她是从送饭婆子偶尔漏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的。据说阵仗不小,陛下亲送至宫门,足见恩宠与重视。他这一走,京中盯着她这边的目光,是会更肆无忌惮,还是会暂时收敛?

  赵弈那边,自那日茗香阁一别后,再无动静。约定的合作细节、契约文书,也迟迟没有送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还是见风使舵,看她被禁足,便觉得失去了价值,改变了主意?

  还有那枚玉佩……它到底代表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叩叩”声,突兀地在后窗响起。

  不是鸟叫虫鸣,是清晰的、人为的敲击声。

  苏妙猛地坐直身体,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叩,叩叩。”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特定的节奏。

  是谁?!

  是投递玉佩的人去而复返?还是柳氏派来试探她的人?亦或是……别的什么势力?

  她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步步挪到窗边。她没有立刻开窗,而是压低声音,带着警惕问道:“谁?”

  窗外沉默了片刻,一个刻意压低的、有些熟悉的男声传了进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和沙哑。

  “三妹,是我,苏文渊。”

  苏文渊?!

  苏妙心中一震,万万没想到深夜来访的会是他。这位庶兄,自她穿越以来,与她说过的话屈指可数,态度一直是疏离而冷淡的。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的窗外?

  她迅速权衡利弊。苏文渊是侯府公子,虽然庶出,但毕竟是男子,且有功名在身,在府中行动比她自由得多。他深夜冒险前来,必有要事。而且,从他之前送来银钱和材料的举动来看,至少目前,他对她并无恶意,甚至可能抱有某种程度的……观望式的善意。

  想到这里,苏妙不再犹豫,轻轻拔开窗户的插销,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

  寒冷的夜风立刻灌了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寒颤。窗外,苏文渊穿着一身深色的棉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脸上带着赶路后的疲惫,眼神却锐利如常,在看到她开窗的瞬间,似乎微微松了口气。

  “二哥?”苏妙压低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疑惑,“你怎么……”

  “长话短说。”苏文渊打断她,语速很快,目光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我时间不多。你近日……是否收到过一件不明来历的东西?比如,一块玉佩?”

  苏妙瞳孔微缩。他怎么会知道玉佩的事?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二哥何出此言?”

  苏文渊似乎看穿了她的戒备,眉头微蹙,但还是解释道:“我今日在国子监听同窗议论,说京中暗市近日有人在打探一种特制的羊脂白玉佩,形容的样式……与你可能有关。据说那玉佩关系重大,牵扯到……北境的一些事情。”

  北境!又是北境!

  苏妙的心猛地一沉。肃王刚刚奔赴北境,这枚疑似与他有关的玉佩就被人暗中打探?这绝非巧合!

  她不再隐瞒,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是,前两夜,有人从墙外扔进来一枚玉佩和一张素笺。”

  苏文渊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追问道:“玉佩何在?素笺上写了什么?”

  “玉佩在我身上。”苏妙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素笺……是空白的,我试了许多方法,都看不出字迹。”

  “空白的?”苏文渊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声道,“给我看看!快!”

  苏妙犹豫了一瞬,还是转身从枕下取出了那张被她妥善保管的素笺,从窗缝递了出去。

  苏文渊接过素笺,借着屋内透出的微弱灯光和依稀的月光,仔细查看。他用手细细摩挲着纸张的质地,又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眉头越皱越紧。

  “这是‘隐香笺’。”他沉声道,语气带着一丝凝重,“用一种特殊的药水处理过,字迹写成后便会隐去,需用与之相配的‘显影露’浸泡,方能重现。”

  “显影露?”苏妙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去哪里能找到?”

  “配制显影露的药材并不罕见,但配方和比例是秘传,通常掌握在一些特定的……势力手中。”苏文渊的目光变得深邃,“比如,皇室暗卫,或者……一些传承悠久的世家密探。”

  皇室暗卫!世家密探!

  这枚玉佩和这张素笺牵扯的层次,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那这玉佩……”苏妙忍不住问道。

  苏文渊将素笺递还给她,摇了摇头:“玉佩的来历我也不清楚,但既然有人暗中打探,必然非同小可。你务必收好,绝不可再让第三人知晓!”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三妹,你如今处境微妙,这玉佩和素笺,可能是护身符,也可能是催命符。在弄清楚它们的来历和用途之前,千万谨慎!”

  “我明白。”苏妙郑重地点了点头,将素笺重新收好。她看着苏文渊在寒风中有些发青的脸,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暖意。无论如何,他今晚冒险前来示警,这份情,她记下了。

  “二哥,多谢你。”她真诚地道谢。

  苏文渊摆了摆手,神色依旧凝重:“不必谢我。你……好自为之。府中近日不太平,父亲似乎也在暗中调查什么。寿宴之前,尽量低调,莫要再出任何风头。”他深深地看了苏妙一眼,“有时候,藏拙,才是最大的智慧。”

  说完,他不等苏妙回应,便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苏妙轻轻关好窗户,插上插销,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只觉得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直跳。

  苏文渊带来的信息量太大了。玉佩被不明势力打探,素笺是需要特殊药水才能显现的“隐香笺”,牵扯到皇室暗卫或世家密探……而父亲永安侯,似乎也在暗中有所动作。

  这一切,都指向了北境,指向了刚刚离京的肃王。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玉佩。这块温润的玉石,此刻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接下来的几天,苏妙更加深居简出,几乎成了落霞苑里一个无声的影子。她每日除了必要的活动,便是坐在窗前,一针一线地绣着那幅巨大的“百寿图”,神情专注,姿态恭顺,仿佛外界的一切风雨都与她无关。

  送饭的婆子见她如此“安分”,监视的目光也渐渐松懈了些许。

  而苏妙,则在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大脑飞速运转。她反复回忆着与苏文渊的对话,试图从中梳理出更多的线索。

  “隐香笺”需要“显影露”。显影露的配方掌握在皇室暗卫或世家密探手中。

  那么,投递玉佩和素笺的人,必然属于这两者之一,或者与这两者有着密切的联系。

  皇室暗卫,直接听命于皇帝。肃王是王爷,他能调动暗卫吗?理论上可能,但风险极大,容易引来皇帝的猜忌。

  世家密探……赵弈所在的英国公府,算得上是传承悠久的世家吗?他结交三教九流,手下有这类人才倒是不奇怪。而且,他刚与她达成合作,用这种方式传递一些隐秘信息,也说得通。

  但无论是哪一方,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到她手上,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传递信息?那为何不直接写明?还是说,这东西本身,就是一个信物,或者一个……考验?

  她想起肃王离京前为她请封的举动。这“巧工夫人”的名号,会不会不仅仅是一个虚衔,而是某种意义上的“准入许可”,让她有资格接触到更深层次的东西?比如,这块玉佩和这张素笺所代表的信息?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一个在后宅挣扎求存的小庶女,而是在不知不觉间,被卷入了一个庞大的棋局之中。

  而她这块原本无足轻重的棋子,因为肃王看似随意的一手,突然被赋予了新的、她自己也尚未完全明晰的“价值”和“使命”。

  她必须尽快破解素笺上的内容!

  可是,“显影露”要去哪里弄?苏文渊明确说了,这东西不是寻常能得到的。她一个被禁足的庶女,根本不可能接触到配制显影露的渠道。

  难道要等赵弈主动联系?可他那边也迟迟没有动静。

  就在苏妙一筹莫展之际,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这日,小桃趁着去大厨房取晚膳的间隙,偷偷塞给苏妙一个小小的、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小姐,这是张婆子偷偷给我的。”小桃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紧张和兴奋,“她说是一个小乞丐塞给她的,指名要交给落霞苑的三小姐。她不敢声张,就趁人不注意给了我。”

  苏妙心中一动,迅速接过油纸包。入手有些潮湿,带着一股淡淡的、奇异的草木清香。

  她走到灯下,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包。里面没有字条,只有一小截被碾碎的、混合着几种不同颜色草屑的糊状物,看起来毫不起眼,像是谁恶作剧的产物。

  但那股奇异的草木清香,却让苏妙精神一振。这味道……她似乎在苏文渊描述“隐香笺”时,从他身上隐约闻到过类似的残留气息!

  难道……

  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心头。

  她立刻取出那张“无字”素笺,又找来一个干净的白瓷碟。她将油纸包里的糊状物小心翼翼地刮到碟子里,然后拿起桌上凉透的白开水,缓缓倒了进去,轻轻搅动。

  糊状物在水中慢慢化开,清水逐渐变成了一种淡淡的、近乎透明的浅褐色液体,那股草木清香也更加明显。

  苏妙深吸一口气,用微微颤抖的手,将那张素笺,缓缓地、完整地浸入了碟中的液体里。

  素笺浸入浅褐色液体的瞬间,并没有立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苏妙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碟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缓慢。油灯的光芒跳跃着,映照着她紧张而专注的侧脸。

  大约过了十几息的时间,就在苏妙几乎要以为自己的猜测错误时,奇迹发生了。

  原本空无一字的素笺上,开始有极其纤细、淡金色的线条,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缓缓地、由浅入深地浮现出来!

  那不是文字,而是一幅图!

  一幅线条简洁,却极为精密的……结构图!

  苏妙的心跳骤然加速。她轻轻用指尖捏住素笺的一角,将其从液体中提了起来,凑到灯下仔细观看。

  图纸描绘的是一个……匣子?或者是一个……机括?

  线条勾勒出外部轮廓和内部复杂的榫卯结构,旁边还有一些细小的、她看不太懂的符号标注。整个设计充满了一种超越这个时代常规木工或金工的精密感和巧思,与其说是一件工艺品,不如说更像是一件……工具,或者某个更大装置的核心部件。

  而在图纸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用同样淡金色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与她手中那块羊脂白玉佩背面完全一致的复杂符文!

  果然!玉佩和素笺是一体的!

  这图纸,是需要用玉佩,或者需要理解那个符文的人,才能看懂或者使用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是谁设计的?又有何用途?

  投递者将玉佩和这张需要特殊药水才能显影的图纸交给她,是想让她……制作出图纸上的东西?

  因为她“巧工夫人”的名声?因为她展现出的“巧思”?

  无数的疑问如同潮水般涌上苏妙的心头。她看着灯光下这幅缓缓浮现、又似乎在慢慢变淡(药水效力可能有限)的精密图纸,只觉得一个全新的、充满未知与挑战的世界,在她面前掀开了一角。

  这不再是后宅女子间的勾心斗角,而是涉及到精密技术、神秘符文、乃至可能关乎北境局势的隐秘交锋。

  她能看懂这图纸吗?她能制作出上面的东西吗?

  就算她能,她应该这么做吗?

  这背后,究竟是机遇,还是更深的陷阱?

  “小姐……这,这是什么呀?”小桃凑过来,看着纸上突然出现的金色图案,惊讶地捂住了嘴。

  苏妙没有回答。她迅速拿起旁边干净的布,小心翼翼地将素笺上的液体吸干。图纸上的金色线条在完全干燥后,似乎稳定了下来,不再变淡,但颜色依旧很浅,需要仔细辨认。

  她将素笺妥善收好,目光落在那个盛放着残余液体的碟子上。

  这“显影露”是赵弈派人送来的吗?他果然有这方面的渠道!他通过这种方式,既传递了破解素笺的关键,又没有留下任何直接与她接触的把柄,心思确实缜密。

  那么,这图纸,大概率也是他,或者他背后的人,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

  苏妙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手中紧紧握着那块温润的玉佩。

  禁足的院墙,能困住她的人,却困不住悄然递送进来的物品,更困不住这扑面而来的、带着神秘与危险气息的谜题。

  这幅精密而神秘的图纸,究竟指向何物?制作它,又会将她引向怎样的未来?

  夜色更深了。

  落霞苑内,苏妙毫无睡意。她坐在灯下,铺开素笺,又找来纸笔,开始尝试临摹、理解那幅复杂的结构图。

  线条,角度,榫卯……这些对于拥有现代思维和一定空间想象力的她来说,并非完全无法理解。但其中的一些设计原理和符号含义,却超出了她的知识范畴。

  这像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工程项目,激发了她骨子里属于现代工程师(尽管是社畜版)的那份专注与好胜心。

  暂时忘却了侯府的倾轧,忘却了京城的流言,忘却了那“巧工夫人”带来的荣耀与麻烦,她全身心地沉浸在了对这未知图纸的解读之中。

  而在侯府的另一端,书房内。

  永安侯苏承翰听着暗卫的回报,眉头紧锁。

  “二公子昨夜确实偷偷去过后院,在三小姐的落霞苑外停留了片刻……今日,厨房那张婆子,与三小姐的丫鬟小桃有过接触,传递了一个小油纸包……”

  “继续盯着。”苏承翰沉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尤其是落霞苑,一草一木的动静,我都要知道。”

  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晦暗不明。

  他这个三女儿,似乎比他想象中,更能招惹是非,也……更有趣了。

  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