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十年流转,听雨阁传奇延续-《琴音破局:嫡女逆天共鸣术》

  夜风穿过律管,发出一声轻响。

  谢无涯坐在不远处,低着头,手指在膝上轻轻叩击,配合她试奏的节奏。他没有点火,也没有靠近,只是守着这片安静。沈清鸢闭着眼,指尖在琴弦上游走,将那段从边关伤兵那里记下的铁片敲击声慢慢连成旋律。音不成曲,却有股沉实的力量。

  她睁开眼时,天边已泛出灰白。

  十年过去了。

  听雨阁的飞檐依旧挑向天空,檐下铜铃随晨风轻晃,声音比从前更清亮。石阶被无数双鞋履磨得光滑,昨夜又有人彻夜等候,为求一曲安神。沈清鸢坐在阁顶平台,膝上古琴泛着温润光泽,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她刚为一名退隐的老江湖抚完《安魂》,那人如今已在阁后小院安睡。

  脚步声从楼梯传来。

  谢无涯走上阁顶,穿一件洗旧的玄色长衫,外披轻甲,背上琴囊未取下。他走到她身后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不多近,也不远离。他解下墨玉箫,就唇轻吹三音,正好接上她琴尾余韵。

  两股音流碰在一起,没有争锋,只有相合。

  远处山道上有行人驻足,有人解下佩剑放在路边石上。这是这些年传开的规矩——入听雨阁百步内,不带兵刃。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出于敬重。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几个幼童从阁下跑上来,都穿着月白色小衫,衣角绣着细小的律纹。为首是个女童,约莫七八岁,仰头看着沈清鸢,眼睛发亮。

  “沈姐姐,你又在弹琴啦?”

  沈清鸢点头,指尖在弦上轻轻一拨,起了一段《无双》的开头。

  女童立刻转身对同伴说:“快听!是《无双》!我娘说了,这首曲子能让人不怕死!”

  其他孩子围拢过来,有的盘腿坐下,有的踮脚张望。一个男孩抢着问:“沈姐姐,你们天天一起弹琴吹箫,是不是成亲了?”

  旁边孩子哄笑起来。

  “我爹说谢哥哥是你的夫君!”

  “不对,我娘说他们早就拜过堂了!”

  沈清鸢抬手止住笑声。她没看谢无涯,但眼角余光扫过他侧影。他低着眉,箫还拿在手里,神情和十年前一样平静。

  “我们不是夫妻。”她说。

  孩子们顿时安静下来,脸上露出失望。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我们是……知音。”

  花落,风起。

  她重新拨动琴弦,《无双》的旋律缓缓升起。谢无涯同时吹响墨玉箫,音调不高,却稳稳托住她的琴声。两个声音交织上升,绕着阁楼盘旋,像是云气缠着屋檐打转。

  孩子们先是愣住,随后一个接一个跟着哼唱。

  起初声音参差,渐渐齐整。稚嫩嗓音汇成一片,竟比当年战场上的老兵唱得更干净。远处山路上,有人停下脚步,有人跪地叩首,也有人默默摘下帽子抱在胸前。

  女童忽然举手问:“沈姐姐,知音是什么意思?”

  沈清鸢的手指停在弦上。

  她看向谢无涯。他已收箫,垂手立着,目光投向远方。这十年里,他始终站在她身后五步之处,不越界,不应诺,不提要求。她在哪,他就在哪。她走,他便跟。她停,他也停。

  “知音就是——”她慢慢开口,“一个人弹琴时,另一个人能听懂那首没说出口的曲子。”

  女童眨眨眼,似懂非懂。

  另一个男孩突然指着谢无涯:“那他为什么不坐到你旁边去?”

  沈清鸢笑了。

  她没回答,只是重新拨弦。这一次,她弹的是新谱的段落,来自当年边关老兵用铁片敲出的节奏。谢无涯听见前奏,便再次吹箫应和。他的音比她慢半拍,像是在等她确认,才肯进入下一节。

  孩子们又开始唱。

  歌声中,一只机关鸟从阁内飞出,翅膀是薄铜打造,尾羽镶着细银丝。它绕着众人飞了一圈,落在沈清鸢肩头。这是她亲手做的,会随着琴声改变飞行轨迹。

  女童伸手想摸,机关鸟轻轻一闪,飞到了谢无涯头顶盘旋。

  他抬头看了一眼,没赶它走。

  孩子们笑起来,拍手叫好。

  “它认得谢哥哥!”

  “它知道你们是一起的!”

  沈清鸢望着那只鸟,指尖继续拨弦。她想起很多年前,在镜湖边上,也曾有一只木鸟从她手中飞起。那时她还不懂人心,只知琴音可测真假。如今她不再需要用共鸣术去试探谁的情绪,因为有些人,早已用十年光阴证明了自己的存在。

  女童又问:“沈姐姐,你会一直住在这里吗?”

  “会。”她说,“只要还有人需要这首曲子。”

  “那谢哥哥呢?”

  “他也会在。”

  “一直在?”

  “一直在。”

  孩子满意地点头,跟着大家继续唱歌。他们的声音越来越齐,把《无双》唱得像清晨的第一缕光,照进每一道曾经黑暗的路。

  太阳升得更高了。

  阁前石阶上,新来的人静静站着,不敢惊扰。有人抱着受伤的同伴,有人背着年迈的亲人,都在等下一曲。听雨阁不再只是一个地方,它成了江湖人心中的锚点——只要琴声还在,就还有希望。

  沈清鸢弹完最后一段,手指离开琴弦。

  谢无涯也收了箫。

  两人之间,仍是五步距离。

  机关鸟从他头顶飞回,落在她膝前的琴匣上,翅膀微微颤动,像是在喘息。沈清鸢伸手轻抚它的背部,铜质羽毛下藏着一根极细的簧片,那是她后来加的,能让它在听到特定音高时自动启飞。

  女童蹲下来,盯着机关鸟看。

  “沈姐姐,它为什么会飞回来?”

  “因为它记得回家的路。”

  “那它会不会有一天飞走就不回来了?”

  沈清鸢没马上答。

  她抬头看了看天。晴空万里,没有云,也没有风。可她知道,总会有一天,这只鸟会坏掉,就像所有机关终会磨损。但她还会再做一只,用新的铜片,新的簧丝,新的声音唤醒它。

  她伸手打开琴匣。

  里面放着一把断弦。是十年前在草原上,某次暴雨中弹裂的。她一直留着,没换也没修。每次打开琴匣,都能看见那截松垂的弦,像一道未愈的伤。

  她取出琴弦,放在掌心看了几秒。

  然后合上琴匣。

  她重新拨弦,起了一段新调。这不是《无双》,也不是《安魂》,而是一首尚未定名的曲子。开头缓慢,像是一个人独自走在路上,后来加入第二声部,是另一人从远处应和。

  谢无涯听着,手指微动。

  片刻后,他抬起箫,轻轻吹出第一个音。

  音落之时,机关鸟突然振翅飞起,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