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独行江湖,沈清鸢拒婚再启程-《琴音破局:嫡女逆天共鸣术》

  沈清鸢骑在马上,黄沙从马蹄下扬起。雾已经散了,天光落在她肩上,披风被风吹得紧贴后背。她没有回头,身后也没有人追来。

  三天前,谢无涯站在哨塔门口,问她要不要同行。她说不用。他没拦她,也没说话,只是把手搭在墨玉箫上,像在等一个不会来的音讯。

  她记得那一眼。但他终究没有动。

  她继续往北走。路越来越荒,人烟越来越少。第三日傍晚,她到了一个边镇。镇口有孩子蹲在地上玩石子,嘴里哼着一段调子。

  是《无双》的开头。

  她拉住缰绳,马停下。孩子抬头,看见她腰间的十二律管,眨了眨眼,又低头接着哼。

  她从怀里摸出一颗糖,递过去。

  孩子接过,没说话,咧嘴一笑,把糖塞进嘴里。然后继续拍着手,和别的孩子围成一圈,轮流唱那几句曲子。

  她坐在马上,听了一会儿。没有人认出她是谁,也没人过来问话。他们只是唱,断断续续,跑调得很厉害,但每一个音都认真地往外蹦。

  她轻轻拨了一下腕上的律管。风穿过管壁,发出一声轻响,像是回应。

  孩子们停了一下,其中一个抬头看天,说:“风里也有琴声。”

  她没答话,掉转马头,出了镇子西口。

  镇外有条土路通向更远的地方。沙地开始泛白,远处的地平线模糊不清。她知道再往前就是草原边缘,过了那片风蚀地,会进入一片无人管辖的荒原。那里没有驿站,没有商队,只有零星的游民和受伤的兵卒。

  她带了干粮和水囊,琴匣绑在背后,很稳。

  入夜前,她在一处塌了半边的土墙边停下。马吃草,她靠着墙坐下,掏出水囊喝了口水。风吹过来,带着干草和尘土的味道。

  她闭眼休息,但没睡着。

  半夜,远处传来声音。不是人声,也不是马叫,像是有人在敲一块铁皮,节奏很慢,一下一下,断断续续。

  她睁开眼,坐直。

  那声音里藏着旋律。虽然被敲打得歪斜,但她听出来了——是《拒客》的变调。

  有人在用铁片模仿她的琴曲。

  她站起身,牵马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看到一座烧毁的营帐残骸。火早就灭了,只剩几根焦黑的木桩。一个男人坐在灰堆旁,手里拿着半截断刀,正用另一块铁轻轻敲打刀身。

  他穿的是旧军服,袖子撕了,露出手臂上的刺青——是边军第三营的标记。

  她走近时,男人抬起头。脸上有道疤,从额头划到下巴,眼睛浑浊,但眼神不躲。

  “你来了。”他说。

  她没问他是怎么认出她的。这种地方,消息传得比马快。

  “你在敲什么?”她问。

  “记下来的。”他说,“那天你站在阁顶弹的曲子。我们几个活下来的人,靠这个撑着。有人忘了词,就用铁敲;有人听不见,就用手摸震动。只要这声音还在,我们就没死透。”

  她看着他手里的短刀。

  “你还记得全谱吗?”

  “不全。”他摇头,“但我记得你想让我们停下的意思。”

  她沉默片刻,解下背后的琴匣,打开,取出琴。

  男人没动,也没说话。

  她盘膝坐下,把琴放在腿上。

  第一指落下时,风忽然小了。

  她弹的不是《拒客》,也不是任何完整的曲子。她弹的是那段铁片敲出来的断音,一点点补全,一句句接上。节奏缓慢,音色低沉,像在给一段残破的记忆缝合伤口。

  男人闭上眼,手指跟着节拍拍在膝盖上。

  弹到第七段,他忽然开口:“够了。”

  她停手。

  “再往下,我怕自己会哭。”他说,“我不想在别人面前哭。”

  她收手,把琴放回匣中。

  “你们为什么不回家?”

  “家没了。”他说,“朝廷说战事结束,可没人来接我们回去。伤重的死在路上,能走的也不敢回。我们这些人,成了黑户,连坟都不给立。”

  她点头。

  “你要去哪?”他问。

  “往前走。”她说,“看看还有多少人记得那首曲子。”

  “那你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她说,“但如果你们还在敲,我就会听见。”

  她起身,合上琴匣,系好带子。

  男人没再说话,只是低头,把断刀插进土里,像立了一块碑。

  她牵马转身,走出几步,听见他在后面说:“沈姑娘。”

  她停下。

  “你说过,只要有人想听,你就不会停。”

  她回头看他。

  “我们还想听。”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翻身上马。

  马蹄声响起来,她沿着土路继续向前。

  第二天中午,她路过一个废弃的村落。村口树下坐着几个老人,围着一锅稀粥。他们看见她,没有惊慌,也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

  她下马,走到锅边,从行囊里取出一小包盐,放进锅里。

  老人们抬头,其中一人说:“你是来收魂的吧?”

  “不是。”她说。

  “可你弹琴。”另一个说,“村里死了七个人,都是听着你那首曲子走的。我们以为你是来接他们的。”

  她摇头。“我不是来接谁的。我只是路过。”

  “那你为什么加盐?”第一个老人问。

  “因为你们的粥太淡了。”她说。

  老人笑了,眼角挤出皱纹。“你也太淡了。不争名,不占地,不收徒,不称王。江湖里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我不属于江湖。”她说,“我只属于我自己。”

  她重新上马,离开村子。

  下午时分,天空阴了下来。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她拉高披风,遮住口鼻。远处出现一条干涸的河床,河床上横七竖八躺着几辆破车,像是商队遇袭后留下的。

  她本可以绕路,但还是策马走了过去。

  车旁有人影。她走近才发现是三个伤者,蜷缩在车底避风。其中一个年轻些的抬头看她,嘴唇开裂,声音嘶哑:“水……”

  她下马,取下水囊,蹲下,扶起那人,喂了几口。

  “谢谢……”那人喘着气,“你是……沈清鸢?”

  她没否认。

  “我妹妹听过你弹琴。”那人说,“在江南。她说你弹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连风都停了。”

  她没说话,只是把水囊留下。

  “你去哪儿?”那人问。

  “没有目的地。”她说。

  “可你一直在走。”

  “因为我不能停。”她说,“一停下来,那些记得我的人,就会慢慢忘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

  “你会回来吗?”那人问。

  “如果你们还活着,我就一定会经过这里。”

  她牵马走过河床,爬上对面的坡地。

  风更大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三人靠在一起,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没人挥手,也没人喊话。

  但她知道,他们会记住这一天。

  她继续往前走。

  黄昏时,她抵达一片开阔地。地势平坦,远处有几座低矮的丘陵。她决定在那里过夜。

  卸下行李,她生了小堆火,烤了块干饼。吃的时候,听到风里又有声音。

  不是人声,也不是乐器。

  是铃铛。

  很轻,断断续续,随风飘来。

  她抬头,看向风来的方向。

  那边什么都没有,只有起伏的沙地和渐暗的天光。

  但她知道,那铃声是人为的。有人在远处摇铃,节奏固定,三短一长,像是传递消息。

  她没动,也没起身查看。

  铃声持续了一阵,然后停了。

  她吃完最后一口饼,用水漱了口,把火踩灭。

  夜深了,她靠着包袱坐下,手放在琴匣上。

  风穿过十二律管,发出轻微的鸣响。

  她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又传来铃声。

  这次更近了。

  她睁开眼,没有点火,也没有拿琴。

  她只是坐着,听着那铃声一步步靠近。

  铃声在离她约二十步的地方停下。

  一个人影站在沙地上,不高,穿着粗布衣,手里提着一只铜铃。

  “你终于来了。”那人说。

  她站起来,手按在琴匣上。

  “我等你很久了。”那人说,“不是为了挑战,也不是为了拜师。”

  她没说话。

  “我想请你听一首曲子。”那人说,“是我自己写的,还没人听过。”

  她看着对方。

  “你可以拒绝。”那人说,“但如果你愿意听,我会把它刻在这片沙地上,让风带走。”

  她解开琴匣。

  “我听。”她说。

  她坐下,把琴摆好。

  那人举起铜铃,轻轻一摇。

  第一个音响起时,她指尖微微一颤。

  这不是普通的曲子。

  这是用命写出来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