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糖罐藏兵,云铮遗策破迷局-《琴音破局:嫡女逆天共鸣术》

  沈清鸢的手指还搭在断弦上,袖口那点青瓷的冷意忽然又动了一下。她没抬头,也没出声,只是慢慢将琴推到身后。风从湖面吹来,掠过她的耳侧,发丝轻晃,但她不再像刚才那样僵着肩膀。

  她把糖罐取了出来。

  罐身斑驳,边角有裂痕,是经年摩挲留下的痕迹。她记得云铮总在夜里转动它,像是怕它凉了。那时她以为他只是爱吃糖渍梅子,现在才明白,他在等一个时机。

  她掀开盖子。

  里面没有蜜渍,也没有残留的甜味。一层薄纸裹着夹层,被蜡封住。她用指甲挑开,抽出一卷绢布。展开时,字迹密密麻麻,蝇头小楷写的是布阵图、兵力分布、敌军换防规律,还有几处标注用红笔圈出——那是边关要道,也是朝廷多年未解的死局。

  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若你看到这行字,说明我赌对了。”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指尖顺着笔画划过,像是要确认这是不是他的手书。是云铮的字,没错。他写字时总爱把“对”字的最后一捺拉长,像刀锋扫过纸面。小时候她笑他写得歪,他说:“等你懂的时候,就会知道,有些路必须斜着走才能通。”

  她忽然笑了。

  不是苦笑,也不是讥笑,就是单纯地扬起嘴角。她把绢布折好,贴身收进怀中,动作很稳,没有犹豫。

  谢无涯站在她身侧三步远的地方,一直没说话。直到她合上糖罐,他才开口:“他倒会算计。”

  声音不高,也不重,但每个字都清楚。

  “死了还要借你的手走完最后一局。”他看着湖面,眼神平静,“你以为他是为你留下这个?不,他是为他自己。他知道自己活不到结局,所以提前把棋子埋进你手里。”

  沈清鸢没反驳。

  她把糖罐放回袖中,轻轻拍了下袖口,像是拍掉一点灰尘。然后她站起身,膝盖有些发麻,但她没扶任何东西,自己撑了起来。

  “你说得对。”她说,“他是在算计。”

  她顿了下,看向湖心。水波微荡,映不出人脸,只有一片碎光。

  “他算计我的命。”她继续说,“他知道我会打开这个罐子,知道我会看这些字,知道我会因为这些布局去边关,会因为他留下的线索走上战场。他连我此刻站在这里想什么都猜到了几分。”

  谢无涯转头看她。

  她脸上没有泪,也没有怒,只有清醒。

  “可他漏了一件事。”她说,“他能算我怎么走,却不能定我往哪走。我的命,由我自己定。”

  谢无涯沉默片刻,嘴角微动,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没再评价云铮,也没劝她别去边关。他知道她已经做了决定,哪怕还没迈步,脚下的路也早就铺好了。

  他只问:“你要走了?”

  “还不。”她说,“我要先弄明白一件事。”

  她从袖中取出那卷绢布,重新展开。这次她看得更细。不只是布阵图,还有一些符号标记,在图纸角落用极小的字注解。她认出来,那是云家内部传令的暗语系统,外人看不懂,但她曾在密阁翻过残本。

  她逐行扫过,手指停在一处。

  那里画了个圆圈,圈内写着“七日”,旁边标了三个点,再往下是一串数字:**3-7-9-12**。

  她皱眉。

  这不是兵力调度,也不是地形坐标。更像是某种时间信号。

  她把绢布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突然意识到什么。她低头看向糖罐内壁,在夹层边缘发现一行极浅的刻痕——不是字,是音律谱记。

  她心头一跳。

  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律管,对着那行谱记轻轻吹了一下。音不成调,但频率刚好落在《广陵散》的第三段变音位置。

  她猛地抬头。

  谢无涯察觉到她的变化:“怎么了?”

  “这不是兵法。”她说,“是机关。”

  “什么机关?”

  “藏在糖罐里的另一层东西。”她把罐子倒过来,手指沿着内壁摸索。刚才那声轻响不是偶然,是夹层松动的声音。她找到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接缝,用力一掰。

  咔的一声。

  底部弹开一个小暗格。

  里面是一块铜片,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孔,排列成特定规律。她拿起来对着晨光看,那些孔洞透过的光线在地面投出影子——是字。

  “三日后,子时,镜湖西岸,石桥底。”

  她念出声。

  谢无涯走近一步:“这是……接头?”

  “不是接头。”她摇头,“是验证。他要我亲自来一趟,确认我知道了这些事。这块铜片是钥匙,可能通向更大的布置。”

  “你打算去?”

  “当然。”她说,“我不去,怎么知道他到底还想让我做什么?”

  谢无涯看着她,忽然道:“你不怕吗?”

  “怕什么?”

  “怕他连你下一步都想好了。”

  沈清鸢低头看着手中的铜片,指尖缓缓抹过那些小孔。阳光照在上面,泛着冷光。

  “怕。”她说,“但我更怕什么都不做,就被过去拖死。”

  她把铜片收好,重新将糖罐合上。这一次,她没有再放进袖中,而是直接放入琴匣底层。琴还在,断弦未修,但她已经不想弹《泪》了。

  她转身,走向石桥。

  脚步比之前稳得多,每一步都踩实了地面。谢无涯跟在后面,保持三步距离,不多不少。他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背影。

  风吹起她的衣角,月白锦缎在晨光里泛着淡色。她走得很慢,但没有停。

  快到桥中央时,她忽然停下。

  谢无涯也停。

  她没回头,只问:“你会拦我吗?”

  “不会。”他说,“你走的路,不需要别人点头。”

  她轻轻点头,继续往前。

  桥下水流缓,岸边芦苇摇。她站在桥栏边,伸手摸了下石缝。那里有几道划痕,像是被人用利器反复刻过。她凑近看,发现是两个字:**早遇**。

  她手指一顿。

  随即松开,转身离开。

  谢无涯走到那处石缝前,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抬脚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桥区,踏上通往听雨阁的青石小径。雾气渐散,天光大亮。远处传来鸟鸣,有人开始清扫落叶。

  沈清鸢忽然开口:“如果那天先遇见的是他呢?”

  谢无涯脚步没停。

  他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他也知道,她不是在问他。

  他只答:“没人能重来一次。”

  她没再说话。

  但她走得更快了些。

  快到岔路口时,她忽然转向左侧小道,那是通往药园的方向。谢无涯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药园后墙外就是镜湖西岸,绕过去比走正门快半炷香。

  他加快脚步,仍落后三步。

  沈清鸢一只手按在腰间律管上,另一只手插进袖中,指尖触到糖罐的边缘。她没再拿出来,但能感觉到它的重量。

  她终于不再把它当成遗物。

  而是当成一把刀。

  风穿过林间,吹动她的发带。她抬起手,将碎发别到耳后,露出耳垂上的银环。那枚环子晃了一下,闪出一点光。

  她迈出左脚,踩上药园台阶。

  右手忽然从袖中抽出,握住了藏在琴匣夹层里的短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