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裴珩归京,放手成全显格局-《琴音破局:嫡女逆天共鸣术》

  晨光落在她的裙摆上,血迹已经干了,颜色发暗。她坐在青石阶上,手边是那张七弦琴,琴面安静,没有响动。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禁军由远及近,列阵于道旁。为首的男子翻身下马,玄色衣袍未沾尘土,步履沉稳地走来。

  沈清鸢抬起头,看见了裴珩。

  他走到她面前五步处停下,没有再靠近。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吹起她额前的碎发,也拂动了他的衣角。

  他看了眼她身侧的琴,又看向她的脸。她的眼下有疲惫的痕迹,眼神却很清,像是昨夜经历的一切都没有压垮她。

  “你出来了。”他说。

  她点头,“刚送走最后一人。”

  他没问是谁,也没追问经过。他知道她不会说,也不需要说。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素木小盒,递向前。

  她看着那只手,手指修长,掌心有一道旧伤疤。那是三年前在边关,他亲手斩断马匪头领咽喉时留下的。

  她伸手接过盒子,指尖碰到他的皮肤,凉的。

  打开盒盖,里面是一颗颗糖渍梅子,色泽红褐,表面泛着蜜光。她认得这个味道。云铮活着的时候,总在袖中揣一包这样的糖。

  她拈起一颗,放入口中。

  酸意立刻涌上来,舌尖发麻,眉头不自觉皱紧。

  裴珩轻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像风吹过屋檐下的铜铃。

  “他总说,酸到流泪才是真心。”

  她没说话,把剩下的半颗吐在掌心,合拢手指。

  盒子里的糖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她抬头看他,“你为何放手?”

  这句话问得很平静,不像质问,倒像是确认一件早已察觉的事。

  裴珩没有回答,而是抬头望向天空。东方云层裂开一线,阳光斜照下来,落在他的眉骨上,那道淡疤微微发亮。

  “我输给的,是天意。”

  七个字,说完他就转过身,不再看她。

  她坐在原地,手指还捏着那半颗糖,壳已经软了,黏在指腹上。

  他走回马前,动作利落地上了鞍。缰绳拉紧,马首微扬。

  禁军队列开始移动,脚步整齐,没有人说话。他们知道这一切不同寻常,但没人敢多看一眼。

  沈清鸢站起身,手里仍握着那个木盒。她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喊他的名字。

  她只是站着,看着那一骑渐渐远去,身影被晨光拉长,最终融进烟尘里。

  直到最后一个士兵消失在官道尽头,她才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盒子。

  盒角有些磨损,边缘刻着一个极小的“铮”字,藏在木纹深处。她以前没见过这个标记,但现在看清了。

  她把它收进袖中,转身拾起琴匣。

  琴弦松了一根,她没去调。这把琴昨夜用得太久,震音太多,现在拿在手里有些沉。

  她沿着小路往回走,脚步不快。路边有野菊开着,黄白相间,沾了露水。

  走了约莫半盏茶时间,前方出现一座石桥。桥下流水浅缓,映着天光。

  她踏上桥面,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个小厮模样的少年,气喘吁吁跑来,手里捧着一封信。

  “姑娘!等一等!”

  她停下。

  少年跑到她跟前,双手递出信封,“这是……这是裴公子让我追上来交给您的。”

  她接过信,信封空白,无署名,也无火漆印。只有右下角画了一枚玉佩的轮廓,线条简单,却是完整的龙纹。

  她没拆。

  少年行了个礼,转身跑了回去。

  她站在桥中央,把信放进琴匣夹层,继续往前走。

  风从桥下吹上来,带着水汽。

  她走出几步,忽然停住。

  从袖中取出那个木盒,打开。

  她把最后一颗糖拿了出来。

  放入口中。

  酸味比刚才更烈,舌根发胀,眼睛有点涩。

  她没吐出来。

  咽了下去。

  桥那边有只鸟飞起,扑棱着翅膀掠过水面。

  她迈步下了桥,鞋底踩在石石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印子。

  不远处,听雨阁的檐角已隐约可见。

  她走得更慢了些。

  一只手按在琴匣上,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蜷着。

  阳光照在她肩头,暖的。

  但她觉得冷。

  不是因为风。

  是因为那个人终于没有再说一句多余的话。

  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她知道,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她走进一片林子,树影斑驳。

  脚下一滑,踩到了什么。

  低头看,是一枚断裂的银鳞甲片,嵌在泥里。

  她蹲下身,用指甲抠出来。

  擦掉泥土,看清了背面刻着的一个数字:九。

  裴九。

  她盯着它看了很久。

  然后站起来,继续走。

  林子尽头有炊烟升起,是人家。

  她离听雨阁还有三里路。

  琴匣有点重了。

  她换了一只手提。

  前方路上,停着一辆马车,帘子半掀,露出一角青布坐垫。

  车夫站在旁边抽烟,见她走近,点了点头。

  她也点头,准备绕过去。

  车夫忽然开口:“姑娘,要搭一段吗?”

  她摇头,“不用。”

  车夫没坚持,重新坐回车辕上。

  她走过马车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她脚步一顿。

  没有回头。

  继续往前走。

  走出十步后,她听见车帘被掀开的声音。

  有人低声说了句什么。

  她听不清。

  但她知道是谁。

  她没停步,也没加快。

  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在风里。

  她终于进了听雨阁的大门。

  老仆迎上来,接过琴匣。

  她站在庭院中央,抬头看天。

  阳光很好。

  她闭了下眼。

  再睁开时,目光落在院角那棵老梅树上。

  树下埋着一把断剑,是谢无涯昨夜留下的。

  她走过去,在树前蹲下。

  伸手摸了摸泥土。

  凉的。

  她没挖出来。

  只是从袖中取出那个空了的木盒,轻轻放在树根旁。

  风吹过,盒身晃了一下。

  然后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