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剑指本心,情义两难终抉择-《琴音破局:嫡女逆天共鸣术》

  谢无涯靠在琴案边,呼吸粗重。沈清鸢撕下衣角压住他肋下的伤口,指尖沾了血,没有抖。她抬头看了眼横陈在地的三具尸体,谢砚嘴角还挂着黑血,眼睛睁着,像是死不瞑目。

  她站起身,没说话,走回七弦琴前坐下。

  十指轻落,《悲风》第一音缓缓流出。琴声低沉,不带杀意,也不带试探。她不是要逼问什么,而是想听清楚——这人心底最深处的声音。

  谢无涯抬眼看向她,没阻止。他知道她在做什么。从第一次听她弹琴开始,他就知道,她的琴不止是乐器。

  琴音一圈圈扩散,触到他的瞬间,他闭上了眼。

  沈清鸢的指节微微发紧。她听见了。愤怒里夹着痛,像刀割进旧伤。还有挣扎,有不甘,但没有算计。他对她说的那句“我是为了她”,是真的。

  她指尖一顿,琴声微滞。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人,是一队人。步伐整齐,靴底踏地的声音比刚才谢家旁支的脚步更稳、更冷。

  沈清鸢停了手,琴声断得干净。

  门被推开,五名黑衣人走入庭院。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面容与谢砚有几分相似,左袖口绣着双鹤衔莲纹,腰间佩剑未出鞘,但手已按在柄上。

  “少主。”那人声音冷硬,“你杀了谢家血脉,可还记得族规?”

  谢无涯撑着琴案站起来,脸色苍白,左手仍按着伤口。他没看对方,只低声对沈清鸢说:“别碰琴。”

  她没动。

  中年男子往前一步:“谢砚三人奉命清查内贼,你不但不交人,反而助外姓女子诛杀族中骨干。今日若不给个交代,北境七城将不再认你为主。”

  谢无涯冷笑一声,声音哑:“你们不是来讨说法的。你们是来夺权的。”

  “随你怎么说。”那人抬手,“家法在此。跪下受审,或……死战到底。”

  风忽然大了些,吹动沈清鸢额前碎发。她看着谢无涯的背影。他站得很直,但肩线绷得太紧,像是随时会断。

  琴音再起。

  不是《悲风》,也不是《惊蛰》,是一段新曲。调子极缓,像水滴石阶,又像心跳落地。她没用共鸣术去探情绪,只是弹。这一曲,是给他听的。

  谢无涯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有千言万语。

  然后他松开按着伤口的手,血顺着指缝流下。他抽出腰后墨玉箫,往地上一掷。玉箫裂成两截。

  “从今往后,我不再执此物。”他说,“也不再守你们的规矩。”

  中年男子脸色骤变:“你疯了?这是谢家信物!”

  “信物?”谢无涯低头,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徽记,上面刻着双鹤衔莲,背面是谢家族谱编号。他握在手中,用力一捏。

  金属变形,边缘刺进掌心。

  他抬起手,将扭曲的徽记扔在地上,正落在那三人尸体旁。

  “我叫谢无涯。”他说,“不是你们的少主。”

  中年男子怒极反笑:“好,好一个谢无涯!你以为斩断这些就能脱身?你生是谢家人,死也要归谢家祖坟!”

  他拔剑出鞘,寒光一闪。

  其余四人同时上前,围成半圆。

  沈清鸢十指悬于弦上,随时能起音。但她没有动。这一战,必须由他自己走完。

  谢无涯抽出腰间长剑,剑身窄而薄,是谢家秘制的断水刃。他持剑在手,一步步向前。

  中年男子挥剑劈来,快如闪电。

  两人交手不过三招,谢无涯已见劣势。他受伤未愈,动作迟缓半分,剑锋擦过肩头,划破衣料,皮肉翻开一道红痕。

  他退了一步,喘气。

  中年男子冷笑:“你连站都站不稳,还想反抗家族?”

  谢无涯没答话。他低头看了眼胸前的血迹,又抬头看向对方。忽然间,他猛地冲上前,不顾空门大开,一剑直刺对方咽喉。

  中年男子仓促格挡,剑尖偏移,划过脖颈,溅出血珠。

  他怒吼一声,反手一剑捅向谢无涯心口。

  谢无涯侧身避让,但慢了一瞬。

  剑尖刺入左肋旧伤处,深入寸许。

  他闷哼一声,却借势逼近,右手短匕不知何时已滑入掌中,顺势往上一挑。

  中年男子喉管破裂,鲜血喷出,瞪大眼睛,倒地不起。

  其余四人惊骇后退。

  谢无涯拔出剑,血从两处伤口涌出。他站在原地,摇晃了一下,没倒。

  沈清鸢起身,想上前。

  “别过来。”他声音很低。

  她停下。

  他转头看向剩下四人,一字一句:“下一个。”

  四人互视一眼,忽然齐齐后退,转身就跑。

  没人敢再战。

  庭院重归寂静。

  谢无涯拄着剑,慢慢走到中年男子尸体旁,低头看他。这人是他叔父,谢家长房第三子,曾在他幼时教他练字,也曾在父亲毒杀母亲时,沉默旁观。

  他弯腰,从尸体怀中摸出一枚铜牌,上面刻着“北三城统令”。

  他捏碎它,扔进草丛。

  然后他走回青石阶前,靠着琴案坐下,喘气。

  沈清鸢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她看着他脸上的血和汗,伸手去探他额头温度。

  他抓住她手腕,力道不大,但没松。

  “你早知道他们会来。”他说。

  “我知道。”她点头,“谢砚死前咬毒,就是为了等他们动手。”

  “那你为什么不拦我?”

  “因为这是你的路。”她看着他眼睛,“我要听你自己选。”

  他松开手,仰头靠在琴案上,闭眼。

  良久,他开口:“我小时候,父亲让我看他杀人的过程。他说,心软的人活不长。我怕,但我没躲。我以为只要我听话,就能保住想保的人。后来我发现,听话只会让我变成他。”

  沈清鸢没说话。

  “我护你,不是因为你有用。”他睁开眼,“是我自己不想再活在他们的规则里。”

  她低头,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一段旋律流出,很轻,像风吹过屋檐。

  谢无涯听着,嘴角动了动。

  “这曲子……没有名字?”

  “还没有。”她说。

  他点点头,重新闭眼。

  风穿过庭院,吹起地上几片落叶。血迹已经开始发暗,粘在青石板上,不容易洗掉。

  沈清鸢坐回琴前,继续弹。

  琴音不再沉重,也不再试探。它只是存在,像呼吸一样自然。

  谢无涯靠在那儿,听着听着,呼吸变得平稳。

  她知道他还没完全好,身体和心都还在痛。但她也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那个被家族牵着走的少主。

  他是谢无涯。

  她停下琴,轻声问:“疼吗?”

  他睁眼,看了她一会儿,说:“比不上心里疼的时候。”

  她没再问。

  远处传来鸡鸣,天快亮了。

  她伸手,从琴匣底层拿出一块干净布巾,递给他。

  他接过,擦了擦脸上的血。

  然后他把布巾叠好,放回她手中。

  “下次。”他说,“别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些。”

  她看着他,很久。

  然后她点头。

  他这才重新闭眼,靠在琴案上休息。

  她坐在琴前,十指离弦,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

  一只飞鸟掠过屋顶,翅膀拍打声清晰可闻。

  她忽然想起昨夜那场打斗中最安静的一瞬——谢无涯举剑刺向叔父时,没有犹豫,也没有喊杀。那一剑,像是砍断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她低头,看见自己月白裙摆上的血点。有的是谢无涯的,有的是别人的。洗不掉了。

  她没打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