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玉佩映字,母仇终得报-《琴音破局:嫡女逆天共鸣术》

  沈清鸢的手还停在半空,指尖残留着玉佩消散前的微温。那三个字——“鸢儿慎”——像刻进了她的眼底,再也抹不去。

  她慢慢收回手,将琴轻轻放平,指节压上弦面。没有再看云容,也没有说话。谢无涯站在她侧后方,剑未归鞘,目光落在她背影上,察觉到她肩线绷得极紧。

  琴音响起。

  不是《流水》,也不是《长相思》。是《杀伐》。

  第一个音落下时,云容猛地抬头,瞳孔骤缩。她的呼吸乱了一瞬,手指抽搐般抓向地面泥水。

  这曲子不对。这不是人听的调子,是刀刮骨的声音,是血流进土里的闷响。

  沈清鸢十指翻动,音波如刃,直刺云容识海。共鸣术顺着旋律蔓延,钻进她最深的记忆里。

  云容的身体开始发抖。

  她看见一口井。不是别人家的井,是她小时候住的院子中央那口老井。青石沿长满苔藓,雨水顺着井壁往下淌。

  她自己站在井边,七岁,瘦小,穿着洗得发白的裙子。没人来接她,没人来找她。她只是被人从屋里推出来,说她是不祥之人,会克死全家。

  她蹲在井边哭,嗓子喊哑了也没人应。

  后来雨下大了,她冷得发抖,想爬进井台避雨。可脚下一滑,整个人跌了进去。

  黑暗吞没了她。

  她在里面叫了三天。没有人救她。直到声音消失。

  现在,这段记忆被琴音挖了出来,逼她重新经历一遍。

  她张嘴,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不要!别让我回去——!”

  可琴音不停。

  沈清鸢的眼神没有波动。她看着云容在地上蜷缩,双手抱头,指甲抠进泥土,却依旧无法阻挡那些画面涌入脑海。

  你当年怎么对母亲的,现在就怎么被你自己记住。

  这就是报应。

  云容突然仰头,脸上全是泪水和泥浆混合的痕迹。她瞪着眼,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不是在求饶,像是终于看清了什么。

  “我不是要她死的……我只是不想再被扔下去……我不想再一个人待在黑的地方……可我推了她,就像他们推我一样……我成了那个推人的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只剩喘息。

  沈清鸢的指尖一顿,琴音戛然而止。

  林间一下子安静下来。雨也小了,只剩下树叶滴水的声音。

  谢无涯动了。

  他一步上前,剑光一闪,斩向云容右腕护甲。金属断裂声清脆响起,护甲碎片飞出,砸在泥里。

  紧接着是左腕。

  两片鎏金护甲同时落地,露出她手腕内侧的皮肤。

  那里有两块淡红色的印记。

  形如并蒂莲,一花双瓣,左右对称。

  沈清鸢的呼吸停了。

  她认得这个胎记。

  母亲临终前留下的遗物中,有一幅褪色的绣帕,背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吾与妹,同胎而生,花开两枝。”

  那时她不懂什么意思,只当是母亲随手写的诗句。

  现在她明白了。

  云容是母亲的亲妹妹。

  她们是双生姐妹。

  一个嫁入沈家,一个因庶出身份被逐出门墙。一个生下女儿,一个终生不能生育。一个被人敬重,一个被人踩在脚下。

  恨就是这样长出来的。

  沈清鸢的手指慢慢松开琴弦。

  她没有再弹。

  她望着跪在泥中的女人,那个杀了她母亲、毁了她童年、让她十年来每夜梦见枯井的女人。

  可此刻,她抬不起手。

  复仇已经完成了。仇人就在眼前,精神崩塌,承认罪行,连伪装都不再有。

  但她赢了吗?

  她不知道。

  风穿过树林,吹起她额前湿发。她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只是伸手,将琴轻轻合进匣中。

  动作很轻,像是放下一件怕碎的东西。

  谢无涯收剑归鞘,站回她身侧。他没有问要不要杀,也没有劝她离开。他知道她需要这一刻的静。

  云容仍跪着,头垂得很低。雨水顺着她的发流进衣领,浸透残破的裙摆。她一句话不说,也不动,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

  远处传来一声鸟鸣,短促而清亮。

  沈清鸢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尖有些发麻,那是长时间弹琴后的反应。她慢慢握了握拳,又松开。

  谢无涯低声说:“她不会再逃了。”

  沈清鸢没回答。

  她只是抬起脚,往前走了一步。

  然后又一步。

  她在云容面前停下,距离不到三尺。

  云容缓缓抬头,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有空茫。

  沈清鸢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留下解药,不是为了赎罪。”

  云容嘴唇动了动。

  “你是想看看我,是不是也像她一样,笑着说话,眼里有光。”

  云容的眼皮颤了一下。

  “那你看到了吗?”

  云容张了张嘴,声音几乎听不见:“我看到了……你比她更像她……你活着,还活得这么强……我……我恨的不是你……是我自己……”

  沈清鸢静静听着。

  她没有流泪,也没有冷笑。她只是把琴匣夹在臂下,转身。

  谢无涯跟上她一步,回头最后看了一眼云容。

  她仍跪在原地,姿势没变。

  沈清鸢走出两步,忽然停下。

  她没有回头,只说:“你不该烧掉那个肚兜。”

  云容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给你留了最后一句话。你却把它烧了。”

  说完,她继续往前走。

  脚步不快,也不慢。

  谢无涯走在她右侧,离她半步距离。他的手始终按在剑柄上,不是防备敌人,而是习惯性地守护。

  雨几乎停了。

  林间雾气浮动,湿气贴着地面爬行。

  沈清鸢走到一棵树旁,停下。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琴匣,边缘沾了泥,一处漆面裂开,露出木纹。

  她用拇指擦了擦,没擦干净。

  谢无涯说:“你要见裴珩吗?”

  沈清鸢摇头:“他还没醒。”

  “等他醒了再说。”

  她说完,抬头看向前方。

  林路蜿蜒,尽头被雾遮住,看不清方向。

  她站着没动,像是在等什么。

  谢无涯也不催。

  过了片刻,身后传来窸窣声。

  是云容爬了起来。

  她踉跄着走了几步,又停下。

  她望着沈清鸢的背影,嘴唇颤抖,似乎想说什么。

  沈清鸢没有回头。

  云容抬起手,想抬高些,却又无力地垂下。

  她的手腕上,那对并蒂莲胎记在微光下隐约可见。

  沈清鸢的手指轻轻碰了下琴匣边缘。

  她终于迈步。

  雾中,两道身影渐行渐远。

  云容站在原地,雨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的右手慢慢抬起来,指尖触到右脸那道旧疤。

  然后,她低下头,看着泥水中自己的倒影。

  倒影模糊,分不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