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护甲碎光,往事如潮涌-《琴音破局:嫡女逆天共鸣术》

  她垂眸凝视着他,睫毛挂着水珠,脸色透着一种不正常的白。

  沈清鸢的手轻放在裴珩胸口,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比之前稳了些,玉佩上的红光闪烁不定,如同有了呼吸。

  她的指尖动了动,轻轻拨了一下琴弦。

  音波无声散开,渗进空气里。这一次,她没有试探云容的心跳,而是顺着那股残留在对方身上的气息,往更深的地方探去。

  《流水》的琴音缓缓响起。

  这是母亲教她的第一支曲子。

  也是云容方才说“和她一模一样”的那一段旋律。

  琴音缠绕住云容的情绪,像丝线拉扯着记忆的碎片。画面闪现——一口枯井,井口长满青苔,一名女子倒悬坠下,袖口绣着并蒂莲纹,是沈家独有的样式。

  那女子抬手抓住井沿,右腕上的银镯磕出一声脆响。

  可下一瞬,一只戴着鎏金护甲的手伸出来,用力一推。

  人影跌入黑暗。

  沈清鸢猛地睁眼,直视云容:“你推我母亲入井那日,右脸被井沿划破——这道疤,是你自己留下的报应。”

  云容瞳孔骤缩,手指猛地抚上脸颊旧疤,身体微微颤抖。

  沈清鸢继续抚琴,音调微变,引动更深记忆:“你不是为了天机卷,也不是为了权势……你是嫉妒她能生下孩子,而你不能。”

  云容的脸色变了。

  她死死盯着沈清鸢,嘴唇发白。

  “闭嘴!”

  掌风直取咽喉而来。

  谢无涯一步跨出,剑未出鞘,气势已压向云容。但他没有动手。他知道这一击若落,有些真相就再也听不到了。

  就在云容的手即将触到沈清鸢脖颈时,裴珩腰间的龙纹玉佩猛然爆发出一道金光。

  那光如屏障横亘其间,将云容狠狠震退数步,跌坐在泥水中。

  金光未散,在空中凝聚成三个飘摇小字——

  鸢儿慎。

  沈清鸢呼吸一滞,眼眶瞬间发烫。

  那是母亲的字迹。

  她认得每一笔的走势,如同认得自己的心跳。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触那虚幻的墨痕,仿佛想把它留住。

  谢无涯站在她身侧,目光沉沉地看着云容:“你说她最后一句话是‘别让鸢儿碰琴’……可她留给我的,却是让我继续弹下去。”

  云容坐在地上,雨水顺着发丝流下,混着不知是泪还是别的什么。

  她望着那三个字渐渐消散,嘴唇轻颤,似有千言万语未能出口。

  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那残留的药粉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微光,仿佛藏着未说尽的秘密。

  随后,她缓缓拨动琴弦,一个音符悄然响起。

  远处,一片树叶落下。

  谢无涯终于开口:“你为何要推她下去?”

  云容没答。

  她只是慢慢抬起手,摸了摸右脸那道浅疤,声音低哑:“我当年也想过拉她一把。”

  “可我伸出手的时候,她已经掉下去了。”

  “我蹲在井边听了三天。她一直在喊救命,后来……声音没了。”

  沈清鸢的手指僵在琴弦上。

  “你听着她死?”

  “我不敢走。”云容喃喃道,“我怕被人发现是我动的手。可我又不敢叫人来救。我只能听着,听着她一点点没了声息。”

  她的肩膀开始发抖。

  “我恨她。因为她能怀上孩子,而我不能。”

  “我更恨我自己。因为我明明可以救她,却没有。”

  沈清鸢盯着她,声音冷得像冰:“那你为何又要留下解药?你明明可以看着他死。”

  云容抬起头,看着她,眼神复杂:“因为你说你会答应我。”

  “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我想看看她生的女儿,长成了什么模样。”

  “是不是也像她一样,笑着说话,眼里有光。”

  沈清鸢的手指微微发抖。

  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谢无涯握紧剑柄,指节泛白。

  他知道此刻不该杀她。但她若不说完,他也绝不会让她离开。

  云容慢慢站起身,长裙沾满泥水,肩头护甲只剩一半,断裂处露出内衬的一块布料。

  那布角绣着极小的两个字——

  清荷。

  沈清鸢瞳孔一缩。

  那是母亲的小名。

  “这件护甲……”

  “是我从她尸身上剥下来的。”云容低声说,“那天夜里,我回到井边,把她拖了出来。”

  “她已经凉了。可手里还攥着一块布,是给未出生的孩子做的肚兜。”

  “上面绣的是鸢尾花。”

  沈清鸢猛地抬头。

  “我把那块布烧了。”

  “可这块护甲,我一直留着。”

  “每当我做错事,我就戴上它。”

  “让它提醒我,我早就不是那个会被推下井的人了。”

  “我是推别人下去的那个。”

  沈清鸢的手缓缓覆上琴弦。

  她没有再问。

  她只是轻轻拨动,奏出一段极缓的旋律。

  这不是《流水》。

  这是母亲临终前,最后一次教她的调子。

  那时她才七岁,躲在密阁暗格里,听见外面有脚步声靠近。

  母亲隔着板壁,用指甲轻轻敲出这段节奏。

  三长两短,再三长。

  是沈家密传的平安暗号。

  而现在,这音律顺着共鸣术渗入空气,落在云容心上。

  她突然跪了下来。

  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情绪彻底崩塌。

  她捂住脸,肩膀剧烈起伏。

  “我知道她在叫我别怕。”

  “可我没听见。”

  “我只想着……只要她死了,我就不会再被人踩在脚底。”

  “可我现在才知道。”

  “我早就被人踩碎了。”

  沈清鸢停下琴音。

  她静静看着这个女人。

  不是仇人,也不是疯子。

  只是一个被命运碾过,再也拼不回去的人。

  谢无涯低声说:“你本可以不说这些。”

  “说了,你就再也不能装作无辜。”

  云容抬起头,脸上全是泥水与泪痕。

  “我不想装了。”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她看向沈清鸢:“你母亲最后有没有恨我?”

  沈清鸢没答。

  她只是把手轻轻放在裴珩胸前,感受着他微弱却稳定的心跳。

  玉佩的光又亮了一瞬。

  像回应,也像警告。

  云容笑了下,笑声很轻。

  她慢慢站起身,转身走向林外。

  脚步很慢,背影佝偻。

  谢无涯没有拦她。

  他知道她不会逃。

  有些债,不是逃就能躲过去的。

  沈清鸢低头看着那片掉落的鎏金护甲碎片。

  月光照在上面,金属反光如潮水般闪烁。

  她伸手捡起一块。

  边缘锋利,割破了指尖。

  血珠渗出来,滴在护甲上。

  那一瞬间,她似乎听见了井底传来的一声轻唤。

  不是名字。

  是一句哼唱。

  母亲常在夜里哄她入睡时唱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