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金殿风雨,血色晨光-《前朝暴君,他靠吃软饭登基》

  晨钟鸣响,宫门洞开。

  文武百官鱼贯而入,气氛凝重。窃窃私语在踏入大殿时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感受到那非同寻常的压抑。

  龙椅上,老皇帝司徒弘半阖着眼,手指无意识捻动佛珠,面色在琉璃灯下显得灰败。宸妃沈琉璃垂帘其后,身影模糊,却无人敢忽视那帘后透出的压力。

  太子司徒策站在百官首位,脸色铁青,眼底布满血丝,紧握的拳背上青筋暴起。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内侍尖细的嗓音打破沉寂。

  一道身影毅然出列!

  “臣,翰林院侍读学士、御史刘文正,有本奏!”刘御史声音洪亮,带着豁出去的决绝。他手持笏板,袖中那首暗藏机锋的诗笺滚烫。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

  太子猛地抬头,眼神凶戾。

  “讲。”老皇帝眼皮未抬,声音嘶哑。

  刘御史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臣昨夜偶得前人诗作一首,夜不能寐,思之恐极!深感其意,与我朝当下之局,颇有警示之效!”

  满殿哗然!奏对之时,不谈国事,先吟诗?

  太子冷笑:“刘御史,金殿之上,不是卖弄风雅之地!”

  刘御史毫不退缩,高声吟诵:“紫宸昔日耀乾坤,储闱失德暗星辰。胡骑窥边传密信,萧墙祸起在宫门……”

  诗句字字诛心!“储闱失德”、“胡骑窥边”、“萧墙祸起”!这分明直指当朝太子!

  “住口!”太子勃然变色,厉声打断,“刘文正!你大胆!竟敢影射储君!”

  “殿下!”刘御史昂首挺胸,“臣只是就诗论事,何来影射?若殿下心中无愧,何必对号入座?莫非……殿下果真与北漠有不清不楚的往来?!”

  “你!”太子气得发抖,“污蔑!父皇!此獠狂悖,请父皇将其拿下!”

  老皇帝依旧半阖着眼,手指捻动佛珠的速度,快了一丝。“刘爱卿,继续。”

  轻飘飘三个字,让太子如坠冰窟!父皇竟让他继续?!

  刘御史精神大振:“陛下圣明!臣非但就诗论事,更有本参奏!臣闻,昨夜北镇抚司诏狱遇袭,有死士强攻,意图灭口关键人证!而擒获之贼子招认,彼等皆出自东宫!”

  轰!

  朝堂瞬间炸开!

  “东宫死士强攻北镇抚司?!”

  “灭口?灭什么口?”

  议论声、惊呼声四起!

  太子脸色惨白:“胡说八道!沈逸之!是不是你搞的鬼?!”

  沈逸之出列,面无表情:“回陛下,刘御史所言属实。昨夜确有五名死士强攻诏狱,欲杀账房赵四灭口。经查,此五人确系东宫所派。人证、物证俱在,北镇抚司已记录在案,随时可调阅查验。”

  物证俱全!沈逸之亲口证实!

  朝堂死寂!所有目光惊骇地投向太子。

  勾结北漠或许尚无铁证,但派遣死士强攻国家法司,意图灭口,这是赤裸裸的藐视国法,形同谋逆!

  太子的行为,已经疯狂到不顾一切!

  “逆子!”老皇帝猛地睁眼,浑浊眼中爆射出骇人精光,伴随剧烈咳嗽,“你……你竟敢……咳咳咳……”

  “父皇!儿臣冤枉!”太子噗通跪地,涕泪横流,“是宸妃!是沈琉璃这个毒妇陷害儿臣!她勾结慕容烬,编织罪名,欲置儿臣于死地啊父皇!”

  他如同困兽,疯狂反扑,指向垂帘之后。

  垂帘微动,沈琉璃清冷声音传出:“太子殿下此言差矣。证据确凿,岂是臣妾一介女流可以编织?殿下若觉冤枉,何不将那人证赵四提上殿来,与那被擒的死士当面对质,让满朝文武辨个明白?”

  轻描淡写,却将太子逼到墙角。

  对质?赵四一旦上殿,说出北漠影卫与李属官之事,他就彻底完了!

  太子哑口无言,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浑身筛糠般抖动。

  老皇帝死死盯着他,眼神失望、愤怒,最终化为冰冷死寂。他缓缓靠回龙椅,仿佛用尽所有力气。

  “太子司徒策……”老皇帝声音嘶哑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行为失德,勾结外邦,擅动甲兵,冲击法司……即日起,圈禁宗人府,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半步!一应政务,交由……宸妃暂代。”

  圈禁宗人府!交由宸妃代政!

  虽未明言废太子,但与废黜何异?!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明白,大周的天,变了!

  “不!父皇!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太子!我是储君!”太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跳起来,状若疯魔,“是你们!是你们害我!沈琉璃!慕容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他双目赤红,竟猛地拔出腰间装饰用的短匕,就要向垂帘后扑去!

  “护驾!”沈逸之厉喝一声,身形如电,瞬间挡在龙椅之前!

  几名侍卫一拥而上,轻易将癫狂的太子制服,夺下匕首。

  “带下去。”老皇帝闭上眼,挥手,声音里透着无尽疲惫与沙哑。

  太子被两名侍卫架住胳膊,他不再咒骂,只是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如同濒死的野兽,死死钉在垂帘之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令人胆寒的怨毒:“沈琉璃……你以为你赢了?……没那么容易……我在下面……等着你!”

  他又猛地转向慕容烬所在的大致方向,嘴角咧出扭曲的笑容:“还有你……慕容烬!藏头露尾的鼠辈!我记住你了!”

  这充满恨意与威胁的话语,让满朝文武脊背发凉。

  太子被强行拖拽下去,身影消失在金殿之外,但那不祥的诅咒仿佛仍在大殿梁柱间回荡。

  金殿之内,重归死寂。只有老皇帝粗重的喘息声,以及百官压抑的呼吸声。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棂照射进来,映出一地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那弥漫的血色与寒意。

  沈逸之退回班列,垂首而立,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太子虽倒,但其经营多年,党羽遍布朝野军中,尤其是北疆边军,多有其旧部门生。如此重惩,真的能一劳永逸吗?姑母掌权,看似胜券在握,但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慕容烬,他下一步,又想做什么?太子最后的威胁,绝非空穴来风。

  垂帘之后,沈琉璃指尖轻轻划过凤座扶手,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掌控一切的冷芒,但太子临去那怨毒的眼神和话语,也让她心中微微一凛。太子……确实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圈禁宗人府,只是斩断了他明面上的爪牙,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势力,仍需时日慢慢清理。接下来,稳固权位、剪除余党,才是重中之重。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宫墙,落在了永宁侯府的方向。

  慕容烬,你这把刀,本宫用得很顺手。但一把刀,若知道得太多,又太过锋利……

  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入骨的弧度。

  ……

  永宁侯府,静思苑。

  慕容烬负手立于院中,仿佛在感受这清晨的阳光。

  钱师爷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激动得语无伦次:“公……公子!朝堂……朝堂传来消息!太子……太子被圈禁宗人府了!宸妃娘娘代政!我们……我们赢了!”

  慕容烬缓缓转身,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平静得令人心寒。

  “赢了?”他淡淡反问,目光锐利如刀,“你可知,困兽犹斗,其势最凶?断其一爪,反而会激起其拼死反噬之心。这,才只是真正风暴的开端。”

  钱师爷脸上的狂喜瞬间僵住,转为惊疑。

  “告诉侯爷,”慕容烬语气不容置疑,“立刻上书,弹劾太子余党,尤其是那位李属官及其在朝在军的关联之人。态度要坚决,立场要鲜明。同时,将侯府这些年为太子经手的所有‘账目’,整理一份‘清晰’的副本,准备‘呈交’宸妃娘娘。”

  钱师爷瞬间明悟!这是要彻底撇清,并交上投名状!同时也是在太子残党心中,彻底坐实永宁侯府“背叛者”的身份,逼他们跳出来!

  “是!老夫这就去办!”钱师爷敬畏地看了慕容烬一眼,匆匆离去。

  慕容烬抬头,望向皇宫方向,目光深邃。

  太子倒了,但他与宸妃之间那脆弱而危险的联盟,也到了最考验人心的时刻。沈琉璃绝不会允许一个知晓太多、能力太强的“合作者”安然存在。她下一步,要么是彻底收服,要么……就是清理。

  而太子留下的庞大残余势力,更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他们群龙无首,但正因如此,才更加危险和不可预测。他们会疯狂地报复,寻找新的出路,或者……拥立新的主子。

  他摊开手掌,那枚边缘锋利的铜钱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指尖缓缓收拢,感受着金属硌入掌心的微痛,这痛感让他保持绝对的清醒。

  胜利的果实往往包裹着致命的尖刺。太子的倒台,意味着权力格局的彻底洗牌。那些原本依附太子的势力,此刻正如同无头苍蝇,惊慌失措,却也极易被新的野心家煽动和利用。而宸妃……她或许乐于见到太子党羽的溃散,但绝不会愿意看到另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借此崛起。

  更重要的是老皇帝。今日金殿之上,那看似衰迈病弱的帝王,其决断之利落,心思之难测,让慕容烬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司徒弘,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他今日借宸妃之手扳倒太子,是真的大权旁落,无力掌控?还是……有意纵容,甚至暗中推动,只为平衡朝局,甚至引出更深的水下的鱼?

  慕容烬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警惕。他必须加快脚步了。在宸妃消化胜利果实、试图收编或清理他之前,在太子残党酝酿疯狂反扑之前,在老皇帝可能存在的更深算计浮出水面之前,他需要拥有足以自保,甚至反过来制衡各方的力量。

  墨九那边,必须加快对北疆军中人脉的渗透。还有……司徒家的旧部,那些散落在各地、对前朝仍怀有念想的势力,也该是时候,慢慢联络了。

  他需要的不是一时的胜利,而是足以颠覆这整个棋局,将这天下,重新纳入掌中的绝对力量。

  阳光洒落,却带不来丝毫暖意,反而衬得他侧脸线条愈发冷硬。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这血色晨光之后,悄然酝酿。

  真正的乱局,现在才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