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漕运暗涌,帝心决断-《冷王的心尖宠》

  盐政试验区的成功设立与新锐学子的出色表现,如同在旧势力坚固的壁垒上凿开了一个透光的孔洞。然而,随之而来的疯狂反扑,尤其是漕运系统直接参与的暴力袭击,让夜宸与林墨轩都清晰地认识到,盘踞在帝国经济命脉上的毒瘤,盐政仅是其一端,与之紧密勾连、甚至更为关键的漕运体系,已到了不得不动、也必须动的时候。

  林墨轩将从被俘匪首口中撬出的供词,连同暗卫搜集到的、关于漕运衙门内部官员与盐商、漕帮勾结,把持运道、夹带私货、克扣脚银、甚至参与策划袭击的诸多证据,以八百里加急密报的形式,直送夜宸御案。

  这些证据描绘出一幅触目惊心的图景:漕运,这条维系帝国南北物资流通、特别是保障京师粮饷供应的大动脉,早已被一个由漕运官员、世袭漕帮、沿线豪强及部分卫所军官结成的庞大利益集团所把持。他们视漕运为私产,上下其手,岁糜国帑巨万,其危害更甚于盐政之弊。袭击试验区,不过是其庞大势力一次肆无忌惮的展示。

  几乎与此同时,来自江南的密报也证实了暗卫之前的担忧。部分世袭盐商与掌控漕运的家族开始更紧密地串联,暗中囤积粮食、控制运力,酝酿着以“漕粮转运不畅”为由,制造一场波及数省的供应危机,企图以此逼迫朝廷在盐政和未来的漕运改革上让步。潜流已然化为汹涌的暗涌,在帝国最重要的经济命脉下奔腾咆哮。

  养心殿内,烛火摇曳。夜宸面前摊开着林墨轩的密报与暗卫的情报汇总,苏浅月静坐一旁,眉宇间亦是一片凝重。

  “盐政方见起色,漕运之弊又迫在眉睫。”夜宸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要在这两条命脉上,与朕较量到底了。”

  苏浅月轻声道:“王爷,盐、漕本为一体,牵一发而动全身。彼等以此要挟,正是看准了朝廷对漕粮的依赖。然则,长痛不如短痛,此等锢疾,非雷霆手段不能革除。”

  “爱妃所言,正合朕意。”夜宸目光锐利如刀,“彼等以为把持了漕运,便可扼朕之咽喉,实在是痴心妄想!”他猛地站起身,玄色龙袍在烛光下漾开一片沉凝的阴影。

  “传朕旨意!”他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金铁交鸣,“第一,擢升林墨轩为钦差大臣,总督两淮盐政兼理漕运监察事宜,赐王命旗牌,准其调动沿河部分卫所兵力,对漕运系统进行初步整饬,凡有贪墨、舞弊、阻挠漕运者,可先拿后奏!”

  “第二,着户部、工部、兵部,即日会同集贤阁,成立‘漕运革新案’,由朕亲自主持,苏浅月协理,着手拟定《漕运革新总略》,内容需涵盖漕粮征收、运输、仓储、官吏考核、漕丁管理、乃至新式漕船建造等方方面面,务求周密,旨在彻底革除积弊,重建漕运新秩序!”

  “第三,密令沿漕各督抚,加强本省粮仓储备,严密监控市场,若有奸商趁机囤积居奇、扰乱市场,立斩不赦!同时,着内府与户部皇商,加大从湖广、四川等地购粮北运的力度,开辟备用渠道,以防不测。”

  夜宸的决断,快、狠、准。他不仅赋予了林墨轩更大的权柄去应对眼前的危机,更从国家战略层面,将漕运改革提上了日程,并做好了应对最坏情况的物质准备。这已不仅仅是一场经济改革,更是一场关乎帝国稳定的全面战争

  集贤阁内,气氛因新的使命而变得更加紧张和充满斗志。漕运革新案的成立,意味着格物书院的新锐们,将面临一个比盐政更为复杂、牵涉更广的课题。

  苏浅月迅速调整了“新政研习组”的方向,将其分为数个小组,分别负责研究漕粮定额与征收、漕丁编制与饷银、漕船修造与维护、运道疏浚与管理、以及最为关键的,如何打破漕帮对运力的垄断,建立更高效、廉洁的运输体系等议题。

  她亲自为学子们讲解漕运的历史沿革、现状弊端,并邀请了几位了解漕运内情、却因不肯同流合污而备受排挤的旧官吏前来授课,让他们了解最真实、最残酷的现实。

  “漕运之弊,根深蒂固,牵涉军、政、民、商,其复杂远超盐政。”苏浅月对埋头于典籍、档案和数据中的学子们说道,“尔等此刻所做,并非纸上谈兵,而是为我大周设计一条全新的生命线。望尔等能破除陈见,大胆设想,小心求证,务必使这《总略》,既能切中时弊,又能行之久远。”

  年轻的学子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也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他们知道,自己正在参与塑造这个帝国的未来。挑灯夜战,激烈争辩,一份份充满锐气与独立思考的初步报告,开始从集贤阁流出,汇入漕运革新案的宏大工程之中。

  旨意下达,林墨轩在盐场接到新的任命与使命,顿感肩头压力如山。盐政改革尚未完全巩固,漕运这个更庞大的泥潭又亟待踏入。但他没有退缩,立即着手布置:一方面继续稳固盐场试验区,推广成功经验;另一方面,开始以漕运监察的名义,接触漕运衙门的官员,调阅漕运档案,同时秘密派遣得力人手,深入漕帮内部,搜集更多核心罪证。

  他知道,前方的道路必将更加凶险。漕运系统经营数百年,关系网盘根错节,与地方卫所、乃至边境军镇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反抗必将更加激烈和不择手段。

  京城,养心殿内,夜宸与苏浅月再次对坐。

  “林墨轩肩上的担子,太重了。”苏浅月轻声道。

  “非常之时,需用非常之人。”夜宸目光沉静,“他是有大毅力、大担当之臣,朕信他。况且,”他看向苏浅月,眼神柔和了些许,“朕并非孤家寡人,尚有爱妃与集贤阁诸贤,为朕砥柱中流,砺剑铸基。”

  苏浅月迎着他的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帝后二人,心意相通,都明白他们已经站在了一场更为宏大也更为艰难的变革的门槛上。盐政是前奏,漕运才是真正的决战战场之一。风雨已然来袭,但他们必将同舟共济,以无上的勇气与智慧,驾驭这帝国的巨轮,冲破重重险阻,驶向那未知而充满希望的彼岸。漕运暗涌已现,帝心决断已下,一场关乎国脉的更深层次较量,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