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釜底抽薪,新锐初芒-《冷王的心尖宠》

  林墨轩在盐场遭遇的“软抵抗”与外部日趋激烈的反扑,清晰地表明,仅凭查案与惩戒,已难以撼动这盘根错节的利益同盟。必须改变策略,从根源上瓦解其根基,同时让新生力量更快地崭露头角,方能在这场旷日持久的较量中,赢得转机。

  面对漕运受阻、商贾串联的威胁,林墨轩并未慌乱。他意识到,对手的核心优势在于对现有渠道和资源的垄断。若要破局,必须另辟蹊径,进行一场“釜底抽薪”的改革实验。

  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些备受盘剥、怨气深重的底层灶户,以及白驹盐场附近一处因管理不善而近乎废弃的小型盐滩。在获得夜宸的密旨准许后,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在此废滩试行《盐政革新条陈》中的部分核心条款。

  他绕过现有的盐场管理体系,直接招募那些愿意配合的灶户,由钦差行辕提供官贷(低息甚至无息)用于修缮盐滩、购置工具,并宣布,在此试验区内,实行“灶户承包制”。灶户在完成定额官盐任务后,多余产出可凭钦差行辕特发的“试验盐引”,直接售予由行辕审核引入的、非世袭背景的新晋商人,价格由双方在官定区间内协商,所得收益,灶户可得其七,远超旧例。

  此令一出,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滴入冷水,瞬间引爆了整个盐区!世袭盐商们暴跳如雷,视此为对其特权的公然挑衅与毁灭性打击,通过各种渠道向林墨轩施压,甚至放出狠话。而更多的底层灶户则看到了希望,尽管心存疑虑,但在少数胆大者率先尝试并迅速获得实实在在的收益后,观望者迅速动摇,纷纷向试验区汇聚。

  林墨轩此举,不仅是在争夺资源,更是在争夺人心。他用实实在在的利益,将原本可能被煽动起来反对新政的灶户,转化为了新政的支持者和受益者。尽管试验区的规模尚小,但它如同一个楔子,狠狠钉入了旧盐政体系的命门。

  京城,养心殿。夜宸看着林墨轩关于设立试验区的奏报,以及随之而来的、来自各方勋贵、盐商的抗议与施压的密信,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林墨轩,倒是敢想敢干。”他淡淡评价了一句,随手将那些抗议的密信丢在一旁,“传旨,淮扬钦差行辕所设盐政试验区,乃朕特许。凡有阻挠试验、攻击钦差、煽动闹事者,以谋逆论处。着附近卫所,听从林墨轩调遣,确保试验区无虞。”

  他以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了对林墨轩的绝对支持,将这场地方性的经济改革试验,提升到了政治斗争的高度,任何敢于破坏者,都将面临最残酷的镇压。

  同时,他召见了户部尚书与几位心腹重臣。“盐商欲以罢市相胁?”夜宸冷笑,“可知这天下,并非只有他们能卖盐。传令下去,着内府及户部所属皇商,即刻组织货源,调集存盐,于淮扬、江南主要城镇设立‘官盐平价铺’,敞开供应,价格按旧制,分文不涨!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罢市的时间长,还是朕的库藏支撑得久!”

  这是一场国帑与私财的较量。夜宸不惜动用皇室和国库的储备,直接下场稳定市场,打击试图以经济手段胁迫朝廷的商人。他要让所有人明白,在皇权与国家意志面前,任何商业联盟都不堪一击。

  就在林墨轩于前线奋力破局、夜宸在中央稳固大局之际,格物书院培养的新锐力量,终于迎来了首次绽放光芒的机会。

  苏浅月从“新政研习组”中,遴选了三位最为出色的学子——一位精于算学,一位熟稔律法,一位通晓商务——由一位集贤阁侍读带领,以“新政观察员”的身份,前往白驹盐场试验区。他们的任务,并非指导,而是记录、学习、并从年轻人的视角,为试验区的运作提供建议,同时将第一手的情况反馈回集贤阁。

  这三位年轻学子抵达盐场后,并未因身份低微而怯场。他们迅速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精于算学的学子帮着灶户核算成本与收益,设计更合理的记账方法;熟稔律法的学子则为那些与新商人签订契约的灶户讲解条款,避免欺诈;通晓商务的学子则协助行辕官员,审核新晋商人的资质,评估市场反应。他们充满活力,思维新颖,做事不拘一格,很快便与灶户、行辕官吏打成了一片,成为了林墨轩得力的助手。

  他们的到来,以及他们在试验区展现出的务实能力与勃勃朝气,仿佛一股清流,注入了这沉闷而复杂的盐场。连林墨轩也不禁对苏浅月培养人才的远见深感佩服。这些新锐初芒,或许尚显稚嫩,但他们代表着未来的方向,他们的成长,预示着旧势力赖以生存的腐朽土壤,正被一点点更换。

  然而,旧势力的反扑绝不会因试验区的设立与新锐的出现而停止,反而因其感受到了更深切的威胁而变得更加疯狂。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一伙不明身份的亡命之徒,突袭了试验区的核心仓房,意图纵火焚烧存盐与账册。幸而林墨轩早有防备,埋伏在附近的禁军精锐迅速出击,经过一番激烈搏杀,击毙匪徒数人,生擒其头目。

  连夜审讯,酷刑之下,那头目熬刑不过,吐露实情。他们并非普通水匪,而是受雇于淮扬漕帮的一个分舵,而指使者,赫然指向了与世袭盐商联盟关系密切的漕运衙门内部一位实权人物!其目的,不仅是破坏试验区,更是要制造混乱,嫁祸林墨轩“管理不善”,甚至试图在混乱中对林墨轩本人不利。

  消息传回,夜宸勃然大怒。漕运!又是漕运!这条帝国的动脉,已然成为了旧势力负隅顽抗的最后堡垒之一。

  “看来,盐政之革,终须与漕运之革,并而行之了。”夜宸于养心殿内,对苏浅月沉声道,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决绝的光芒。他知道,接下来的斗争,将不再局限于查贪反腐,而是要对准帝国另一根腐朽的支柱,发起一场更为艰巨、也更为彻底的冲击。

  釜底已抽薪,新锐初露锋芒,然而暗夜惊雷,预示着更猛烈的暴风雨即将来临。帝国的革新之路,在破开盐政的坚冰后,又将驶向漕运这片更加暗流汹涌、礁石密布的险恶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