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比赛-《天啊,人怎么能这么贱》

  林渔深吸一口气,带着糖豆跨过门槛。

  阳光穿过门楣上的雕花,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二十余人挤在青砖地上,管事踏着石阶走上高台,手中的羊皮卷展开时发出沙沙声响:

  望仙楼选仆,首重三字——眼、手、口

  糖豆突然在她肩头抖了抖,林渔顺着管事指的方向望去,东侧廊下立着三扇屏风。

  最左侧绘着满架葡萄,颗颗紫晶般的果实上落着细如发丝的白霜;

  中间屏风画着沸腾的汤锅,连腾起的热气都似在流动;

  最右侧则是空白的素绢,仅用墨笔勾出半朵含苞的莲花。

  第一关,辨色。

  管事抬手,侍从端出十只青瓷碗,碗中液体颜色相近却暗藏玄机,三盏没有惨毒芹汁的水,找出来便算过。

  人群顿时骚动,有人凑到碗边轻嗅,有人用指尖蘸取试探。

  十只青瓷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碗中琥珀色的液体轻轻摇晃,表面浮着的薄油膜折射出细碎的虹彩。

  林渔盯着糖豆突然竖起的耳朵,黄狗尾巴像指南针般精准指向第三、第七、第九只碗——

  昨夜在客栈,她特意用半块偷来的腊肉,换得药铺学徒展示毒芹根的气味。

  当三块碎石压住碗沿时,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管事的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忽然开口:倒是机灵,可敢尝一口?

  周围人发出惊呼,有人忍不住喊道:那可是毒芹!

  林渔却完全听不懂这番对话,只看到管事盯着她的眼神充满压迫。

  她心一颤,以为这是过关的最后要求,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她猛地端起第三只碗。

  辛辣苦涩的液体灌进口腔,呛得她眼眶发红,喉咙像被火烧过般刺痛。

  住手!管事的怒吼声响起时,林渔已经咕噜一声喝下半碗。

  人群炸开了锅,几个胆子小的直接往后退了几步,有人喊道:这小子疯了!

  黄狗糖豆突然扑到她腿边,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呜咽,爪子拼命扒拉她的裤腿。

  林渔抹了把嘴角,咸腥的苦涩混着胭脂碎屑蹭在掌心,她冲着管事露出一个倔强的笑。

  胃里翻涌的感觉林渔以为毒芹汁液灼烧着五脏六腑,双腿却像钉进青砖般笔直,脊梁挺得快要折断。

  糖豆疯狂刨着她的裤脚,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呜咽,而她只当这是过关的催促。

  管事死死盯着她,三角眼里翻涌着惊怒与玩味。

  周围鸦雀无声,唯有远处厨房传来的砧板敲击声,一下下撞在众人耳膜上。

  某个落选者突然发出压抑的抽气,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好!好个胆大的小子!管事突然爆发出的大笑惊飞檐下麻雀,

  他甩着镶玉的袖口指向林渔,这一关,你过了!

  人群这才如梦初醒,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有人难以置信地摇头,有人嫉妒地啐了口唾沫。

  林渔却只是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完全不懂管事高亢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她望着周围人震惊的表情,又低头看糖豆突然安静下来的模样,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似乎通过了考验。

  第二关,试手。管事击掌,八名杂役抬出巨大的紫檀木盒,掀开盖子竟是满满一盒米粒与铁砂的混合物,

  半个时辰,徒手分拣干净。

  众人纷纷蹲下,林渔却摸到腰间竹制漏勺——那是她仿照现代筛子改制的工具。

  当细密的竹网筛出铁砂时,邻侧的壮汉瞪圆了眼睛:这是什么妖法?

  林渔手腕轻抖,竹制漏勺在木盒里划出半道银弧。

  铁砂顺着网眼簌簌坠落,在青砖上堆成漆黑的小山,而饱满的米粒却被细密的竹篾稳稳拦住。

  邻侧壮汉的惊呼还在耳畔回荡,她已将筛出的米粒倒入陶碗,动作利落得像台精密运转的机器。

  慢着!管事突然上前夺过漏勺,竹篾刮擦紫檀木盒发出刺耳声响,

  这物件从何而来?

  林渔心脏猛地悬到嗓子眼,余光瞥见糖豆正扒着木盒边缘,黄狗舌根下压着块沾油的碎布——

  那是今早从醉仙楼厨余堆里翻出的线索。

  她急中生智,突然攥住管事手腕,将对方的手指按在漏勺边缘粗糙的刻痕上。

  又抓起地上的竹枝,快速在泥地里画出破庙、砍刀与竹筒的简笔画。

  糖豆适时叼来半根断裂的竹筷,喉间发出讨好的呜咽。管事抽回手,

  狐疑地打量着少年鼻尖的灰渍和补丁摞补丁的短打,最终将漏勺砸回木盒:下不为例!

  时间在粗重的喘息声中流逝。

  林渔的虎口被竹篾磨出血痕,却在瞥见糖豆突然竖起的尾巴时,指尖触到硬物——三颗裹着铁砂的鹅卵石。

  她不动声色地将石头抛向角落,转头看见管事袖中滑出的铜哨,

  突然想起昨夜在巷口听更夫闲聊时,铜哨声代表的辰时三刻。

  管事的铜锣震得人耳膜发疼。

  林渔面前的陶碗堆着小山般的米粒,而壮汉们大多只分拣出半碗,掌心还嵌着细小的铁砂。

  当管事用银针探入她的米粒,确认无毒后,独眼突然眯起:你这手活,倒是比城南铁匠铺的筛网还利落。

  林渔低头掩饰眼中的警惕,余光瞥见糖豆正用爪子轻拍木盒底部。

  那里隐约露出半截绸缎,绣着的祥云纹与醉仙楼徽记如出一辙。

  管事突然将刻着字的木牌拍在她掌心:明日最后一关,若再敢耍花样...

  话音未落,糖豆突然扑向管事腰间的玉佩,在众人惊呼声中扯下块绣着密信符号的流苏。

  畜生!管事踹向黄狗,却被林渔侧身拦住。

  少年护着糖豆后退三步,将流苏悄悄塞进怀里,喉咙里发出含混的低吼。

  当晨雾漫过望仙楼飞檐,她攥着发烫的木牌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管事的低语:

  盯着这哑巴...他的眼神,不像是个下人。

  第三日卯时,晨雾如纱般笼罩望仙楼。

  林渔怀中揣着那截绣着密信符号的流苏,牵着糖豆踏入前庭。

  中央石案上,十张素绢在晨风里微微翻卷,案边摆放着墨砚与狼毫,管事负手而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