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国际笑林大会-《姑苏笑哈哈》

  周六清晨五点,藕园里静得像被按了静音键——但这安静只持续了三秒。

  “程浩!你订的瑞士国旗为什么是瑞典的?!”苏小满的尖叫声划破晨雾。

  程浩从屋里冲出来,手里拿着手机屏幕对比:“蓝底黄十字……不对吗?瑞士不是红十字吗?”

  “那是国旗!你订的是国徽!”林墨的声音从书房传来,他已经查好了资料,“瑞士国旗是红底白十字,比例1:1。你订购的是瑞典国旗,蓝底黄十字,比例5:8。”

  程浩看着手机里正在派送中的包裹信息,眼前一黑:“那怎么办?他们九点就到!”

  “用红的布自己画。”沈阿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院门口,手里拿着一卷红布,“我昨晚就料到了。还有白油漆,在杂物间。”

  于是清晨六点,三人蹲在院子里,用硬纸板刻出十字形,往红布上喷白漆。结果风一吹,模板移位,喷出来的十字像骨折后的X光片。

  “这像医疗用品宣传布……”程浩绝望。

  “有特色。”周老先生安慰,“就说这是‘藕园特别版’,象征东西方文化交融。”

  七点,电视台陈制片带着摄制组提前到达,看到那面“骨折十字旗”,摄像师肩膀抖了三分钟才憋住笑。

  “很好,很真实。”陈制片咬牙,“我们就拍你们手忙脚乱的真实状态。”

  八点,李师傅从得月楼派来两个帮厨,带着全套家伙什支援。后院里临时搭起三个灶台,蒸笼堆成小山。

  八点半,元宝开始异常活跃——它不再悠闲游动,而是沿着池塘边快速巡游,像在检查防线。每游一圈,就朝大门方向甩一下尾巴,仿佛在倒计时。

  八点五十九分,所有人屏住呼吸。

  九点整,敲门声准时响起——不是敲,是礼貌的三声轻叩,间隔均匀得像节拍器。

  程浩深吸一口气,拉开院门。

  门外站着的不是预想中的旅游团。是十二个人,但衣着打扮各异:有穿西装的老绅士,有穿旗袍的华裔老太太,有背着登山包的年轻人,甚至有个穿汉服的金发女孩。领头的是一位头发花白但腰板挺直的外国老头,戴圆框眼镜,手里拄着根雕花手杖——汉斯。

  “你们好。”汉斯开口,普通话字正腔圆,还带点老北京腔,“我们是苏清河的朋友,从瑞士来。打扰了。”

  他的目光扫过程浩手里的“骨折国旗”,眉毛都没动一下,反而微笑:“很有创意。瑞士十字本来就应该有各种演绎。”

  程浩松了半口气,赶紧把人往里请。

  十二个人鱼贯而入,好奇地打量藕园。穿汉服的金发女孩举起手机疯狂拍照,用德语惊叹:“太美了!就像走进古画里!”

  华裔老太太则直接走向沈阿婆,用苏州话开口:“阿姐,你这身衣裳料子是宋锦吧?现在少见了。”

  沈阿婆难得愣了一下:“你听得懂苏州话?”

  “我祖籍苏州,三十年前去的瑞士。”老太太微笑,“清河常提起你,说你是姑苏绣艺最好的,但脾气最爆的。”

  沈阿婆老脸一红,哼了一声:“他倒会宣传。”

  汉斯走到池塘边,元宝立刻浮出水面,一人一鱼对视。

  “这就是元宝?”汉斯蹲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倒出几粒特制鱼食,“清河说,他的曾曾祖母曾救过一条锦鲤,后来那鱼家族世代守园。这是真的吗?”

  “二爷爷是这么说的。”苏小满递上茶,“但我们觉得……可能有点夸张。”

  “不夸张。”汉斯认真地说,“在瑞士,我见过一只猫连续三代守着一家书店。动物比人长情。”

  他喂完鱼,起身环视藕园,突然用德语对同伴们说了一段话。同伴们纷纷点头,从包里拿出——乐器?

  小提琴、手风琴、阿尔卑斯长号、还有……牛铃?

  “我们为藕园准备了一首曲子。”汉斯微笑,“瑞士民谣《阿尔卑斯山的早晨》,但改编了,加入了苏州评弹元素。”

  程浩还没反应过来,音乐已经响起。阿尔卑斯长号低沉悠远,像山风;小提琴轻盈跳跃,像溪流;然后,汉斯自己拿起一把小三弦——他居然会弹三弦!——弹出了评弹的韵味。

  中西合璧的乐曲在清晨的藕园回荡,电视台摄像机疯狂转动,陈制片激动地小声说:“就是这个!文化交融!”

  元宝在池塘里跟着节奏游动,每小节换一次方向,像在指挥。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穿汉服的金发女孩突然举手:“我能唱一首歌吗?我学了中国戏曲。”

  然后她开口——唱的是昆曲《牡丹亭》选段,德式发音的苏州官话,荒诞又奇妙。沈阿婆听得眉头紧锁,但听完却鼓掌:“嗓子不错,就是字全跑了。”

  “这就是乐趣!”女孩笑,“清河爷爷说,文化传播不需要完美,需要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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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十点,哈哈包品尝会开始。

  苏小满紧张地端出第一笼。包子用三种颜色区分:白色是原味藕汁包,绿色是加了菠菜汁的“翡翠包”,黄色是加了南瓜的“金元宝包”——这个名字让元宝在池子里翻了个身表示认可。

  汉斯拿起一个原味包,没有马上吃,而是先观察:“十八个褶,标准。但有两个褶粘连了。”他看向苏小满,“你是故意的吗?”

  苏小满老实回答:“不是……是手艺不精。”

  “很好。”汉斯却笑了,“清河的包子也永远捏不匀。他说‘机器才追求完美,人追求个性’。”他咬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咀嚼。

  全场安静,只有摄像机的运转声。

  十秒后,汉斯睁眼:“藕汁比例对了,但肉馅剁得不够松。清河会用刀背多拍三下。”他看向苏小满,“你不是完全按食谱做的,对吗?”

  苏小满惊讶:“您怎么知道?”

  “因为食谱里写的是‘刀背轻拍五下’,但你拍了七下,想更松软。”汉斯从包里掏出一本笔记——竟是二爷爷食谱的手抄本!“清河在瑞士时改过配方,这是新版。他说如果将来有人做出不一样的,那才是真传人。”

  苏小满接过笔记,翻开,眼泪突然涌上来。最后一页是二爷爷的字迹:“给发现者:食谱是死的,厨子是活的。改了,才是你的。”

  “他……”她哽咽,“他一直都知道。”

  汉斯拍拍她肩:“他很骄傲。在瑞士的最后几年,他常说‘我在姑苏留了三个小麻烦,他们会把藕园闹翻天的’。看来他说对了。”

  品尝会变成分享会。瑞士客人们轮流讲起二爷爷在瑞士的趣事:

  · 他开的中餐厅叫“笑林阁”,菜单上每道菜都配个笑话。

  · 万圣节他扮成孙悟空,给小孩发梅花糕当“魔法点心”。

  · 他教瑞士人用筷子,说“不会用筷子吃不到最好吃的”,结果很多人练到抽筋。

  笑声一阵接一阵。水底影院的声音采集器疯狂闪烁,林墨看着平板低声说:“已经收集到四十七次有效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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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电视台采访环节。

  陈制片安排汉斯和苏小满坐在池塘边石桌旁,背景是藕园主景。问题很常规:“您如何理解传统文化传承?”

  汉斯回答得很认真:“传承不是复制博物馆,是让老东西在新生活中继续呼吸。就像……”他看向程浩,“那个年轻人穿的戏服,上面有鱼画的画。古老的衣服,新鲜的涂鸦,这就是传承。”

  程浩正在旁边帮忙摆点心,闻言差点把盘子摔了——汉斯居然注意到那是鱼画的?!

  采访到一半,意外发生:元宝突然跃出水面,不是平时那种优雅的跳跃,是近乎垂直的弹射,在空中划出金色弧线,然后——精准地落在石桌上,尾巴一扫,把采访话筒扫进池塘。

  “噗通。”话筒沉底,冒出一串气泡。

  全场寂静。摄像师本能地把镜头对准元宝。元宝在桌上扭了扭,用尾巴拍打桌面,啪、啪、啪——三下快,两下慢。

  林墨瞳孔一缩:“又是密码。”

  汉斯却大笑:“它要发言!清河说过,元宝家族有意见时就会这样!”他居然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我记过密码表!三快两慢是……‘难听’?”

  元宝又拍:两快三慢。

  “换话题?”汉斯继续翻译。

  元宝满意地摆尾,然后一扭身,滑下桌子,“噗通”回池塘,深藏功与名。

  陈制片看着沉没的话筒,又看看摄像机里元宝的特写,突然激动:“这段不能剪!这是神来之笔!标题就叫《一条有意见的锦鲤》!”

  备用话筒顶上,采访继续。但话题已经歪到了“动物在文化传承中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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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两点,重头戏:水底影院首映测试。

  池塘再次排干,瑞士客人们惊叹地看着池底露出。汉斯抚摸着老放映机,眼眶湿润:“这台机器……是我和清河在柏林旧货市场淘的。他说要建个全世界最特别的影院。”

  秦工的修复团队已经完成第一阶段工作。放映机清洁如新,银幕修补了破损处,音响系统测试完毕。

  “今天放什么片?”程浩问。

  汉斯从随身的皮箱里拿出一卷胶片:“《小城之春》,1948年版。清河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