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月渡忘川(1)。-《爱,是否就一定能拥有?》

  沈清辞是在一阵刺骨的寒意中醒来的,指尖触到的不是工作室里柔软的羊绒地毯,而是冰凉坚硬的青石板,混着潮湿的霉味钻进鼻腔。她猛地睁开眼,入目是低矮破旧的屋顶,糊着的窗纸破了几个洞,冷风卷着雪沫子往屋里灌,冻得她浑身打颤。

  这不是她的花艺工作室。

  她记得自己明明在为一场大型婚礼做花艺布置,熬了三个通宵,最后趴在堆满玫瑰和铃兰的工作台上睡着了,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身上的衣服单薄得可怜,是粗麻布缝制的,磨得皮肤生疼,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油腻打结,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精致干练的模样。沈清辞挣扎着坐起身,脑袋里突然涌入一股陌生的记忆,像潮水般汹涌,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双手抱住头。

  原主也叫沈清辞,是大靖朝永宁侯府的庶女,生母早逝,被嫡母苛待,自幼养在偏僻的西跨院,活得像个透明人。昨日嫡妹沈清瑶故意刁难,让她在雪地里跪了两个时辰,原主本就体弱,挨不住冻,竟就这么没了气,再睁眼,芯子就换成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花艺师沈清辞。

  “真是倒霉到家了。”沈清辞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苦笑一声。穿越这种只在小说里见过的情节,居然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还是穿成了个爹不疼娘不在、受尽欺负的庶女,这开局简直是地狱难度。

  寒风越来越烈,屋里连个像样的炭火盆都没有,只有一个快要熄灭的火塘,飘着几缕青烟。沈清辞冻得牙齿打颤,她知道,再这么下去,就算原主没死透,她也得被冻死。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摸索着起身,在这间破败的屋子里翻找起来,最后只在床底下找到半捆干柴和一个豁口的陶罐。

  她学着记忆里原主的样子,艰难地给火塘添了柴,又借着微弱的火光,用陶罐烧了点雪水。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滑下,终于驱散了些许寒意,也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沈清辞!你死了没有?夫人让你去前院伺候!”门外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伴随着粗暴的拍门声,震得破旧的木门摇摇欲坠。

  是侯府的刁奴张妈,平日里仗着嫡母的势,对原主最为刻薄。沈清辞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二十一世纪的她,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深吸一口气,扶着墙慢慢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声音虚弱却带着几分疏离:“张妈妈,我身子不适,怕是不能去伺候了。”

  “不适?我看你是装的!”张妈一把推开房门,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夫人的命令也敢违抗?今天就算是拖,我也要把你拖去前院!”说着,就要伸手来抓她的胳膊。

  沈清辞下意识地侧身躲开,张妈扑了个空,更加恼怒:“反了你了!一个卑贱的庶女,也敢跟我动手?”

  “我没有动手,只是自保而已。”沈清辞站直身体,虽然身形单薄,眼神却格外清亮,“我昨日受了寒,高烧未退,若是去了前院,过了病气给夫人和各位主子,这个罪责,张妈妈担待得起吗?”

  她的话不重,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威慑力。张妈愣了一下,看着沈清辞苍白却坚定的脸,竟有些不敢上前。以往这庶女都是逆来顺受,像个闷葫芦,今日怎么像是换了个人?

  “你……你少在这里吓唬我!”张妈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我这就去回禀夫人,看夫人怎么收拾你!”说完,狠狠瞪了沈清辞一眼,跺着脚离开了。

  房门被重新关上,沈清辞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这侯府,果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必须尽快想办法立足,不然迟早会落得和原主一样的下场。

  接下来的几日,沈清辞一边调养身体,一边熟悉这个朝代的一切。她发现原主的记忆很零碎,只知道大概的人际关系和基本常识,更多的还需要她自己摸索。好在她有一手过硬的花艺技能,这或许能成为她在这个陌生时代安身立命的资本。

  西跨院虽然偏僻,却有一个小小的菜园,角落里长着些不知名的野草野花。沈清辞看着那些在寒风中顽强生长的植物,眼睛亮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些长势尚可的花草移栽到破旧的瓦盆里,用仅有的一点积蓄买了些简单的工具,开始修剪、养护。

  她的手法娴熟而温柔,指尖拂过花瓣和叶片,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那些原本不起眼的野草,在她的打理下,渐渐显出别样的风姿,简陋的小院也因为这些花草,多了几分生机。

  这日,沈清辞正在院子里修剪一株迎春,忽闻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色锦袍的少年站在院门口,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俊秀,眉眼间带着几分探究。

  是原主的嫡弟,永宁侯府的世子沈明轩。记忆里,这位嫡弟对原主不算刻薄,却也从未有过什么关照,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

  沈清辞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颔首:“见过世子。”

  沈明轩走进院子,目光落在那些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花草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以前这西跨院破败不堪,杂草丛生,怎么几日不见,竟变得这般雅致?尤其是那些花草,明明都是些寻常草木,却被打理得错落有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你弄的?”他指着那些花草,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

  “回世子,闲来无事,随手打理了一下。”沈清辞淡淡回道。

  沈明轩走上前,仔细打量着那株迎春,枝条被修剪得疏密得当,几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点缀其间,透着勃勃生机。他平日里跟着先生读书,也见过不少名园景致,却从未觉得寻常花草能有这般意境。

  “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沈明轩看向沈清辞,眼神里多了几分不一样的东西,“再过几日便是祖母的生辰,母亲正发愁该送什么礼物,你这手艺,或许能派上用场。”

  沈清辞心中一动,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若是能得到老夫人的青睐,她在侯府的日子,想必能好过不少。

  “世子抬举了,只是些雕虫小技,不知能否入老夫人的眼。”

  “无妨,你且试试。”沈明轩沉吟片刻,“我会跟母亲说一声,给你拨些材料过来,若是做得好,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沈清辞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剪刀。这是她在侯府的第一个机会,她必须牢牢抓住。

  接下来的几日,沈清辞忙得脚不沾地。沈明轩果然给她送来了不少名贵的花草,还有精致的瓷瓶、绸缎等材料。她结合现代花艺的技巧和这个时代的审美,精心设计了一款祝寿花艺。

  她选用了寓意长寿的松柏枝作为基底,搭配盛开的红梅、清雅的水仙,再点缀几枝金黄的腊梅,色彩层次分明,寓意福寿绵长、清雅高洁。最巧妙的是,她将细小的银饰缠绕在花枝间,阳光照射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既不失雅致,又添了几分贵气。

  老夫人生辰那日,侯府宾客满堂,觥筹交错。沈清辞捧着精心制作的花艺,跟在沈明轩身后,第一次踏入了侯府的正厅。

  厅内暖意融融,檀香袅袅,正中坐着一位衣着华贵、面容慈和的老夫人,正是永宁侯府的老封君。两侧坐着侯府的主子和前来贺寿的宾客,沈清瑶穿着一身娇艳的粉裙,正围在老夫人身边撒娇,引得众人阵阵笑语。

  沈清辞的出现,让厅内的气氛瞬间安静了几分。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好奇,有鄙夷,也有探究。毕竟,这位庶女平日里深居简出,几乎从未在这种场合露过面。

  “祖母,这是三妹妹特意为您准备的寿礼。”沈明轩将沈清辞引到老夫人面前。

  沈清辞躬身行礼,将手中的花艺缓缓递上:“孙女儿沈清辞,恭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夫人的目光落在那束花艺上,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艳。只见瓷瓶中,松柏苍劲,红梅傲雪,水仙清雅,腊梅飘香,搭配得恰到好处,尤其是那些缠绕在花枝间的银饰,更是点睛之笔,透着一股别致的匠心。

  “这是你做的?”老夫人声音温和,带着几分赞许。

  “回祖母,是孙女儿亲手制作的。”

  “好,好,做得好!”老夫人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没想到我侯府还有这般心灵手巧的孩子,这份礼物,祖母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