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玦定余生(1)。-《爱,是否就一定能拥有?》

  苏晚指尖的镊子刚触碰到那块唐代凤纹玉佩的裂痕,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紧接着是刺目的白光炸开,耳边的博物馆喧嚣瞬间被抽空,只剩下无边的失重感,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她最后的意识,停留在玉佩背面那两个模糊的阴刻小字——清沅。

  再次睁眼时,入目的是绣着缠枝莲纹样的大红纱帐,鼻尖萦绕着一股浓郁却不呛人的龙涎香,身下是柔软得过分的锦被,触感细腻得不像现代的织物。她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喉咙干涩得发疼。

  “小姐,您醒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张清秀的丫鬟脸凑了过来,眼眶红肿,“您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昨晚您喝了那碗燕窝粥,就一直昏睡不醒,王爷他……”

  王爷?小姐?苏晚脑子嗡嗡作响,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镇国公府嫡长女沈清沅,母亲早逝,父亲沈毅偏心继母柳氏,庶妹沈清柔更是视她为眼中钉。三天前,她被柳氏以“冲喜”为由,强行嫁给了素有“冷面战神”之称的靖王萧玦。传闻萧玦在边境征战时受了重伤,性命垂危,太后一力促成这桩婚事,实则是把她当成了安抚靖王府的棋子,也是柳氏除掉她的幌子。

  而昨晚,正是她的新婚夜。那碗燕窝粥里,被沈清柔下了嗜睡的药,就是为了让她在新婚夜失仪,惹萧玦厌弃。

  苏晚,不,现在是沈清沅了。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一名资深文物修复师,她最擅长的就是在破碎的碎片中梳理脉络,重建真相。既然穿越已成定局,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先摸清处境,保住性命。

  “水……”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

  丫鬟春桃连忙点头,转身端来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温热的水流过喉咙,缓解了干涩,沈清沅也终于有了些力气。她环顾四周,这新房布置得极尽奢华,红烛高烧,喜字贴满了门窗,可偌大的房间里,除了她和春桃,再无他人。显然,那位靖王殿下,根本没把这桩婚事放在心上。

  “王爷呢?”沈清沅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平静。

  春桃低下头,声音更低了:“王爷昨晚在书房过夜,没……没过来。管家说,王爷身子不适,不便……”

  沈清沅了然。萧玦的冷淡,早在她的预料之中。一个被迫接受的冲喜新娘,又怎么可能得到善待。她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目光落在梳妆台上那面黄铜镜上。镜中的女子面色苍白,眉眼清丽,身形纤细,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怯懦,可那双眼睛里,此刻却盛满了与这具身体不符的冷静与锐利。

  “扶我起来,梳洗一下。”沈清沅掀开被子,春桃连忙上前搀扶。她的动作很轻,生怕碰疼了她,“小姐,您身子还弱,要不再歇会儿?柳夫人那边……”

  “不必。”沈清沅打断她,“既然进了靖王府的门,我就是靖王妃。柳氏和沈清柔想让我出丑,我偏不让她们如愿。”

  春桃愣了一下,看着自家小姐眼中从未有过的坚定,一时竟有些恍惚。以前的沈清沅,性子懦弱,被柳氏和沈清柔欺负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何时这般硬气过?

  梳洗完毕,沈清沅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襦裙,褪去了新婚的大红,更显得她眉目清雅。她拒绝了春桃为她施粉黛的提议,只淡淡道:“素面就好。”

  刚收拾妥当,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穿着青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面色倨傲,眼神轻蔑:“王妃醒了?既然醒了,就随老奴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这是靖王府的管家,周福。沈清沅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这周福是柳氏的远房表亲,被柳氏安插在靖王府,明面上是管家,实则是来监视她的。昨晚那碗燕窝粥,就是周福亲手送来的。

  沈清沅抬眸,目光平静地落在周福身上:“周管家,本王妃刚醒,身子不适,今日请安暂且作罢。烦请你回禀老夫人,等我身子好些,自会亲自登门问候。”

  周福没想到她竟敢拒绝,脸色一沉:“王妃这是何意?新婚次日给老夫人请安,是规矩!岂能由着你任性?”

  “规矩?”沈清沅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冷意,“周管家倒是说说,哪条规矩规定,新婚夜被人下药昏睡,醒来身子虚弱,还要强撑着去请安?若是我在请安路上出了什么事,或是惊扰了老夫人,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她的话不软不硬,却字字戳中要害。周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燕窝粥的事,自然不敢把话说死。万一沈清沅真的在老夫人面前提了下药的事,虽说能栽赃到她自己不懂规矩上,但难免会引老夫人怀疑。

  “你……”周福一时语塞,盯着沈清沅看了半晌,见她神色平静,眼神坦荡,竟有些摸不准她的底细,“好,既然王妃身子不适,那老奴就回禀老夫人。只是王妃最好安分些,靖王府不是镇国公府,容不得你放肆!”

  说完,周福甩袖离去,满是不甘。

  春桃吓得脸色发白,拉着沈清沅的衣袖:“小姐,您怎么能这么对周管家说话?他是柳夫人的人,回头他在柳夫人面前搬弄是非,您又要受委屈了!”

  沈清沅拍了拍春桃的手,安抚道:“放心,他不敢。柳氏让他来监视我,不是让他来惹事的。真闹到老夫人面前,丢人的是柳氏,不是我。”她顿了顿,看着春桃担忧的眼神,补充道,“以后在这王府里,我们不惹事,但也绝不能怕事。你是我母亲留下的人,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春桃眼眶一红,重重地点了点头。她能感觉到,自家小姐真的不一样了,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有了主心骨。

  接下来的几日,沈清沅闭门不出,一边调理身体,一边梳理原主的记忆,熟悉这个时代的规矩。她发现,这靖王府看似风光,实则暗流涌动。萧玦虽为皇帝胞弟,战功赫赫,但功高震主,朝堂上不少人视他为眼中钉。太后促成这桩婚事,看似是恩宠,实则是把他架在了火上烤。而柳氏和沈清柔,不过是想借着这趟浑水,除掉她这个碍眼的嫡女。

  这日午后,沈清沅在庭院里散步,春日的阳光温暖和煦,透过繁茂的枝叶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看着庭院里那株开得正盛的海棠花,思绪有些飘远。她想念现代的实验室,想念那些等待她修复的古物,想念父母做的家常菜。可转念一想,现代的她,父母早逝,孤身一人,除了工作,似乎也没什么牵挂。而这里,有需要她守护的春桃,有一个充满未知的未来,或许,也是另一种新生。

  “王妃倒是好兴致,在这里赏花。”一个冰冷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却又不失威严。

  沈清沅心头一凛,转过身去。只见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站在不远处,身形挺拔,面容俊美得近乎凌厉,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旧伤未愈,可那双眼睛,却锐利得像鹰隼,仿佛能看穿人心。

  不用问,这一定是靖王萧玦。

  沈清沅敛了敛心神,依着规矩屈膝行礼:“臣妾参见王爷。”

  萧玦没有叫她起身,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冷淡,带着审视:“听说,前几日你拒了给老夫人请安?”

  “回王爷,臣妾新婚夜误食了不洁之物,昏睡数日,身子实在不适,并非有意失礼。”沈清沅垂着头,声音平静,不卑不亢,“如今臣妾身子已好,正打算今日去给老夫人请安。”

  萧玦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眼前的女子,和传闻中那个懦弱胆怯的沈清沅截然不同。她没有丝毫畏惧,也没有刻意讨好,脊背挺得笔直,仿佛一株迎风而立的翠竹。

  “起来吧。”萧玦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冰冷,“老夫人那边,我已替你解释过。往后在王府里,安分守己,做好你的靖王妃,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

  “臣妾遵旨。”沈清沅起身,抬头看向他,正好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疏离和戒备。她知道,在他眼里,她和柳氏、沈清柔一样,都是别有用心的棋子。

  萧玦没再说话,转身便要离开。走过庭院角落时,他的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堆被丢弃的旧物上。那是一堆破损的木雕摆件,像是被人不慎摔碎的,边角参差不齐,上面的漆皮也脱落了不少。

  “这些东西,怎么扔在这里?”萧玦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一旁的下人连忙回话:“回王爷,这些是前院书房里清理出来的旧物,都是些破损的摆件,没什么用处,正准备拿去烧掉。”

  沈清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堆木雕里,有一个小小的麒麟摆件,虽然摔成了两半,但能看出雕刻工艺精湛,线条流畅,用料也极为考究。她心中一动,那麒麟的造型,竟和她之前修复过的一件唐代文物颇为相似。

  “王爷,”沈清沅开口,“这些木雕虽然破损,但用料上乘,雕刻精美,直接烧掉未免可惜。臣妾略通一些修复之术,或许能将它们修复好。”

  萧玦转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诧异:“你懂修复?”

  “臣妾幼时曾跟着母亲的陪房学过一些粗浅的木工和漆艺,平日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