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季达的日常一二琐事-《穿越南北朝:这一切从种田开始》

  盛夏的暑气尚未完全褪去,潜龙谷内却已是一派丰收的繁忙景象。金黄色的稻浪在微风中起伏,空气中弥漫着新谷的清香。与外界一年一熟不同,在石头和几位农博士的主持下,山谷充分利用其独特的小气候、精心修缮的水利以及从流民中吸纳的老农经验,大胆尝试了粟与荞麦的轮作。粟米春种夏收后,紧跟着抢种生长期短、耐贫瘠的荞麦,竟真的在这乱世之中,提前数百年实现了“一年两熟”的壮举!虽第二季荞麦产量不高,但多出的一季收成,对于需要养活越来越多人口的潜龙谷而言,意义非凡,极大地夯实了季达势力的粮食根基。

  更令人欣慰的是人心的凝聚。此前承诺替原烈火寨俘虏接回家眷之事,由车马行网络暗中操持,已卓有成效。近两三个月来,陆续有近百户家眷被秘密接至山谷。那些原本心中尚有芥蒂的俘虏,见到失散的妻儿老小,无不感激涕零,最后一点隔阂也烟消云散,彻底将山谷视为了安身立命之所。

  经过严格甄别与数月观察,这批近四百人的原边军精锐,小部分已被打散安置于山谷垦殖队或各工坊,成为骨干。其中最精锐的三百余人,则依其特长,分别补充进了黑风岭秦勇的“过山风”以及王敬麾下的郯城县兵,极大地提升了这两支武装的实战能力。

  近日,山谷接到季达新的指令:需选派四五十名经验丰富、忠诚可靠的军事教官,待孙步桥赴任平阳县令后,随其前往,充任平阳县乡勇队伍的底层军官,负责招募、训练新兵。此令一出,那些原烈火寨老兵们群情踊跃,纷纷报名。对他们而言,这不仅是信任,更是重拾军人荣誉、发挥所长的机会。

  车马行带来的消息,并不仅限于内部事务。来自邺城乃至更西边的情报显示,东西魏之间的紧张局势正在急剧升温。据传,西魏丞相宇文泰励精图治,整军经武,实力恢复迅速;而东魏大丞相高欢年事渐高,其子高澄与重臣高隆之等人争权日烈,朝局暗流涌动。边境地带,小规模摩擦时有发生,大军调动的迹象亦隐约可见。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已悄然弥漫在两国上层。

  与此同时,关乎长远发展的“书院”计划也已尘埃落定。经过与杜衡、许柳忠的反复商讨,两所书院的定位与命名最终确定:

  建于潜龙谷内,旨在培养核心精英的进阶学院,命名为“云蒙山书院”。取意云蒙山藏龙卧虎,幽深博大,象征此地为孕育栋梁之才的摇篮,隐秘而崇高。

  建于郯城新城规划区,面向大众培养实用人才的初级学院,则定名为“郯城职业技术学院”。名称直白,突出其面向就业、传授技能的实用定位。

  两所书院的设计图纸、课程大纲、师资遴选标准均已初步拟定,只待秋收过后,农闲时节,便可破土动工。季达对此寄予厚望,这将是他人才造血的核心引擎。

  这段时日,季达无论处理郯城县务,还是商议山谷要事,都将杜衡与许柳忠带在身边。他不仅让二人参与决策,更会在事后详细解释自己每一步的考量、背后的理念以及长远的规划。

  “杜衡兄,柳忠叔,”季达常对二人道,“事务之技,可慢慢磨练。然行事之理念、立足之根本,须臾不可偏离。你二人日后皆要独当一面,需深解我意,方不致行差踏错。”

  杜衡沉稳点头,许柳忠更是感佩不已,深知这是季达在将他们当作核心心腹培养,学习领悟愈发用心。

  有趣的是,县尉王敬也几乎形影不离。他怀中总揣着个小本子,季达与杜、许二人的谈话,但凡觉得有启发之处,便立刻记下。偶尔,他也会提出一些看似粗犷却直指要害的见解,令季达刮目相看。例如在讨论平阳乡勇编制时,王敬便建议:“大人,与其完全照搬县兵制度,不若借鉴些‘过山风’小队作战之法,更灵活,也易形成战力。”此议让季达连连称善。

  这一日,秦勇兴冲冲地带着四个人来到县衙求见季达。近来他见王敬时常跟在季达身边出谋划策,颇受重视,心中那份属于武人的憨直好胜心隐隐发作,便也留了心,想为东家分忧,在山谷和周边搜罗了些他认为的“人才”。

  “东家!”秦勇声音洪亮,“俺看您身边缺人手,找了几个读书人来!都是身家清白,在本地有些名声的!”

  季达闻言,颇感兴趣,让四人上前。

  这四人皆是三四十岁年纪,衣着朴素,面容敦厚,确有些读书人的气质。经秦勇介绍,三人乃是郯城、平阳境内的寒门士子,分别叫周安、吴谨、郑朴。因前任县令赵德柱、张德贵皆非良善,他们不愿同流合污,便隐居乡里,平日劝课农桑、调解乡邻纠纷、乃至设塾教书,在地方上颇有清誉。听闻郯城新县令季达贤明,故通过秦勇的门路前来投效。

  季达与他们交谈片刻,发现这三人学识尚可,品性敦厚,但才干并非特别突出,属于中规中矩的实务型人才。他心中已有计较,私下里对秦勇笑道:“秦勇有心了。周、吴、郑三位先生确是良士。这样,待孙步桥县令到任平阳后,便引荐三位先生过去,协助孙县令处理县务,安顿地方,必能人尽其才。”

  季达心中暗笑,秦勇这番举动,虽略显“攀比”,但其憨实忠诚,且确实找到了可用之人,这份心意值得肯定。

  秦勇引荐的第四人,却有些特殊。此人名叫林立宁,年未三十,面容清癯,眼神中带着挥之不去的悲戚与一丝坚韧。他并非秦勇从外招募,而是早在山谷之中。

  秦勇解释道:“东家,这位林先生是之前从金银帮救出的。他的事儿…唉,挺惨。”原来,这林立宁本是沂州府城人氏,家中原是乡绅,在城郊有田庄宅院,还是某官员的远亲,薄有资产。一年前,他携老母、妻儿外出游玩,不幸被金银帮匪徒掳掠。家中老仆为救主,变卖了大部分家产,包括城外的田庄(正是季达后来低价购得、作为府城别院屏障的那处庄子),欲赎人,却最终人财两空。林立宁被救出后,方知老母、妻儿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心灰意冷,便留在山谷,平日帮着教流民孩童识字算数,沉默寡言。

  前段时日,见烈火寨俘虏的家眷被陆续接来,林立宁心中重新燃起希望,找到秦勇,恳请帮忙寻找失散亲人。秦勇见其教学认真,为人本分,且闲聊中发现他竟极擅算学,家中昔日钱粮往来、田庄管理皆由其一手操持,井井有条,便动了荐才之念。

  季达与林立宁细谈,问及钱粮管理、田亩核算、户籍整理等事,林立宁对答如流,思路清晰,显露出出色的计算和管理能力。尤其听闻其遭遇,以及那处庄子的渊源,季达心中亦生出几分唏嘘与缘分之感。

  他沉吟片刻,对林立宁温言道:“林先生之才,季某已见识。寻亲之事,我必令车马行尽力打探。若先生不弃,可愿先行出任平阳县丞一职?平阳百废待兴,正需先生这般精于算计、熟知民情之人打理钱粮户籍,安抚百姓。”

  林立宁闻言,浑身一震,眼中泪光闪烁,深深一揖到地:“明府大恩,没齿难忘!立宁必竭尽全力,以报活命、知遇之恩!”他将这份差事,视作了寻找亲人、重振家声的希望。

  数日后,风尘仆仆的孙步桥,终于从沂州府城返回了郯城。他圆满完成了拜会刺史李崇文的任务,凭借高超的交际手腕和丰厚的“礼物”,成功抚平了李刺史因未能安插亲信而产生的不快,为即将展开的平阳治理,扫清了最后一道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