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季达心目中的大计-《穿越南北朝:这一切从种田开始》

  秋初的郯城,暑气渐消,风中已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孙步桥风尘仆仆地回到这座他既熟悉又仿佛有些陌生的城池。心中感慨,不过三年余光景,身份却已天差地别。四年前他还是那个需要四处奔波、看人脸色、只为养活一家老小的车马行“孙把头”;如今,怀中却揣着吏部正式签发的告身文书,已是堂堂正七品的平阳县令!

  他今日没有穿那身象征官身的青色官袍,反而换上了往日车马行管事常穿的粗布衣衫。布料虽不如绫罗绸缎华贵挺括,却因浆洗多次而格外柔软贴身,行走间带着一股熟悉的烟火气息。他没有走县衙正门,而是习惯性地绕到季府后巷,从那扇他以往递送货物、汇报情报时常走的角门悄无声息地进了府。府中路径他早已烂熟于心,穿过几重院落,径直来到季达书房所在的院落。

  书房内,已是济济一堂。万福、芸娘、杜衡、李槊、秦勇、王敬几人正围坐品茶,低声交谈着。他们年龄各异,万福年纪最长,杜衡、芸娘次之,秦勇、王敬正值壮年,李槊则略显文弱,但无一例外,皆是季达麾下最核心的班底。见到孙步桥一身旧衣走进来,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纷纷起身,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好你个孙步桥!如今可是县太爷了,还穿这身行头,是怕我们打秋风不成?”秦勇嗓门最大,上前重重拍了拍孙步桥的肩膀,语气中满是打趣与亲近。

  芸娘也笑道:“步桥兄弟这一趟辛苦,瞧着清减了些,不过这官威倒是还没养出来。”

  万福捋须含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平阳之事,东家一直挂心。”

  杜衡、王敬等人也纷纷拱手道贺。一时间,书房内充满了老友重逢般的轻松与热络。孙步桥心中暖流涌动,连声道:“诸位兄弟莫要取笑,步桥还是那个孙把式,侥幸为东家办差罢了。”

  众人重新落座,茶水续上,话题自然转向了孙步桥此番邺城之行的细节。正说话间,书房门再次被推开,季达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许柳忠、林立宁,以及捧着茶盘的张丽华。

  众人立刻起身相迎。季达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尤其在孙步桥身上停留片刻,见他虽面带疲惫,但眼神明亮,精神矍铄,心中欣慰。他摆手示意大家坐下,张丽华乖巧地为众人重新斟上热茶,然后安静地退到季达身后侍立。

  季达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万福叔沉稳依旧,芸婶干练精明,杜衡哥心思缜密,秦勇叔憨直勇武,王敬目光锐利中带着好学,新加入的许柳忠儒雅中透着坚韧,林立宁则难掩悲戚却努力保持着镇定,还有眼前这位刚刚脱胎换骨、即将独当一面的孙步桥……他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感慨。不知不觉,自己来到这个纷乱的世道已近四年。从孑然一身、备受欺凌的季家庶子,到如今坐拥两县实地、手握精兵强将、身边汇聚了这么多能人异士的一方势力之主。孙步桥、芸娘、秦勇父子,这些最早跟随自己的人,如今都已能独当一面。时光荏苒,世事变迁,令人唏嘘。

  “步桥叔辛苦了。”季达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核心地位,“柳忠叔、立宁,这位便是即将赴任平阳县令的孙步桥孙明府。步桥叔,这二位是许柳忠许先生、林立宁林先生,皆是难得的人才,日后平阳政务,还需你们三人同心协力。”

  孙步桥连忙与许、林二人见礼。许柳忠气质不凡,林立宁虽神色黯然但目光清明,孙步桥心知这定是东家为自己精心挑选的臂助,不敢怠慢。三人寒暄几句,气氛融洽。

  待众人重新坐定,季达命张丽华将一幅精心绘制的沂州东部地域图在书案上铺开。图上,山川河流、城池道路标注得颇为详细。

  季达手指点向地图中心:“今日召集诸位,是为议定我等着力经营的根基之地——郯城、平阳,以及潜龙谷,未来一年乃至数年的发展大计。”他首先详细讲解了此地的地理形势,这也是制定所有策略的基础。

  “诸位请看,”季达的指尖划过地图,“我沂州地处南部边境,现在魏朝与南梁接壤,时有摩擦。然我郯城、平阳二县,位置却相对得天独厚。”他指向郯城,“郯城地处云蒙山脉延伸出的一个巨大山坳的最深处,可谓腹地。向西,经平阳县,是通往府城及外界的主要通道。向西北,可至兰陵县;向南,可达邳州县。但无论是去兰陵、邳州,还是府城,都必须先经过平阳县。平阳,实乃我郯城之门户与咽喉!”

  他的手指又移向东方:“郯城往东,是东海县。两地之间,唯有一条年久失修、需要翻山越岭的废弃官路相连。因路途艰险,如今东海县欲往府城,多取道北面的临沭县,反而便捷。故这条东路,几乎已被官方废弃。近年来,唯有我‘季记’车马行与共济会,为贩运东海县之海产盐货,仍在维系此路。”他特别强调,“东海县与邳州一样,乃边境重镇,有朝廷驻军,情况复杂。”

  这一番清晰的地理剖析,让在座众人,尤其是新加入的林立宁,对自身所处季达阵营的战略环境有了更直观深刻的认识。郯城如居密室,平阳是唯一大门,而东海方向则是一条隐秘的侧径。

  基于对地理的深刻理解,季达提出了未来一年的三项核心发展方略:

  “其一,修路!”季达斩钉截铁,“郯城至平阳这数十里官道,乃至连通山谷的隐秘路径,必须大力修缮、拓宽、夯实!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路通则财通,信息通,兵力亦可迅速调动。此举看似耗费巨大,实则是打通我两县一谷血脉之根本!

  “其二,纳民!”季达目光炯炯,“我处之地利,既相对安全,又土地肥沃,正是吸纳流民、积蓄力量的绝佳之所。据探,云蒙山中,至少还潜藏着两三万衣食无着的流民。此乃双刃剑,处理不当是隐患,若能妥善吸纳安置,便是巨大的人力财富!

  “其三,兴商!”季达看向芸娘和孙步桥,“平阳新定,百废待兴。共济会模式在郯城已证明可行。步桥叔赴任后,当大力在平阳推行。评估当地商贾,择其诚信可靠者纳入体系,利益捆绑。通过商业繁荣,带动手工业、农业,让百姓得实惠,官府增税收。记住,共济会明面上,仍是‘京城靠山’的产业,此层掩护,至关重要。”

  芸娘与孙步桥相视一笑,信心满满。

  季达总结道:“此三项,修路是筋骨,纳民是血肉,兴商是气血。三者并举,方能使郯城、平阳、山谷连为一体,根基深固,未来方可图谋更大发展!”

  这番规划,高屋建瓴,思路清晰,既立足当下,又着眼长远。在座众人皆非庸碌之辈,闻之无不心潮澎湃,仿佛已看到一条康庄大道在脚下铺开。就连侍立一旁的张丽华,看着季达侃侃而谈、挥斥方遒的背影,眼中也异彩连连。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书房内,烛火通明,将众人脸上或凝重或兴奋的神情映照得清清楚楚。季达方才一番关于修路、纳民、兴商的三项方略,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此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他更具体的部署。

  季达目光首先落在孙步桥身上,语气恳切而务实:“步桥叔,此番赴任平阳,担子不轻。您早年经营车马行,识字断文、通晓人情世故自是没问题,但县衙政务繁杂,文书往来,律法刑名,乃至与州府上官、地方士绅的文书应酬,皆需深厚的文墨功底和官场规矩。若仅凭一腔热血,恐难长久,易授人以柄。”

  孙步桥闻言,非但不以为忤,反而连连点头:“东家所言极是!步桥自知斤两,做个实务管事尚可,这县令的排场文章,确是力有不逮。全凭东家安排!”

  季达点点头,指向林立宁:“故此,林先生便作为县丞,随您一同赴任。林先生出身书香,精通算学律例,熟知钱粮户籍,可为步桥叔处理日常政务、应对上官文书,充当首席幕僚。有林先生在,可保平阳县衙文书规范,应对得体,不至因文牍之事露出破绽。” 他又道,“另外还有周安、吴谨、郑朴三位先生,亦各有专长,可分别安置于户房、刑房、工房,充任书吏或典史,如此,平阳县衙核心位置,便有了基本盘。”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严肃:“至于县尉一职,乃一县军事要害,需由刺史府指派,我等暂时难以直接操控。但兵权绝不可旁落!” 他看向秦勇,“秦叔,小虎年近二十,跟随您和王敬历练多年,沉稳机敏,可堪大任。便让他以队正身份,带领五十名已彻底归心的原烈火寨老兵,随步桥叔赴任。以此五十人为骨干,于平阳就地招募乡勇,勤加操练。小虎直接对步桥叔与林先生负责,务必牢牢掌握这支力量。记住,这世道,有兵,才有真正的话语权和安全感!”

  这番安排,可谓思虑周详。既弥补了孙步桥出身草根、文墨不足的短板,又确保了行政班底的可靠与军事力量的掌控,将一个“代言人”县令所需的支撑体系搭建得十分稳固。孙步桥、林立宁等人皆心悦诚服,深感季达用心良苦。

  安排完平阳核心班子,季达开始对刚才提出的三项宏观策略进行具体的人员指派。

  “修路之事,关乎两县血脉连通,需两地紧密协作。”季达目光扫过许柳忠和林立宁,“此事,便由柳忠先生总揽郯城段,林先生协调平阳段。你二人一在郯城,一在平阳,正好代表两县,便于协调民夫、调配物料、解决地权纠纷。杜衡叔统筹钱粮物资支持,秦勇、王敬还有小虎根据需要提供人力保障。务必高效推进!”

  许柳忠与林立宁起身领命,深知此任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