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鸡公代拜·芦花公鸡掀盖头-《重生之我的相公是只鸡》

  朱门在身后合拢,严冰雪足尖轻碾鞋中银针,剧痛如针刺,瞬间令她神志清明。

  她径直踏入王府正堂,未有片刻停留。

  那只芦花大公鸡不知何时已悄然跟了进来,在她身旁不远处踱步。

  堂内红烛高燃,却照不亮四角阴翳。司仪立于案前,手捧礼簿,声音干涩:“吉时已至,冲喜代拜,始——”

  话音未落,一道芦花身影自檐下疾掠而下,翅尖扫过香案,直扑司礼婆娘手中铜盆。

  风宝突然冲向司礼婆娘手中的铜盆,一爪将其掀翻,朱砂泼洒一地。

  众人惊呼未起,严冰雪已借势踉跄半步,裙裾翻飞,足跟一勾,将脚边火盆踢翻。

  炭火四散,火星跃起,正中阶下偷窥女子裙角。

  那女子低呼一声,急退三步,袖口勾住石阶棱角,一枚玉扣崩落,滚入尘埃。

  风宝一翅扫过,爪尖轻挑,那玉扣已不见踪影,只余翅下微鼓。

  看它那模样,似是偷偷将玉扣藏在了羽下。

  堂外女子正是严雪柔。她抚着焦痕,指尖发颤,目光却死死盯住堂中红影,那本该是她坐的花轿,本该是她掀的盖头。

  可此刻,火光映照下,堂姐立于红毯中央,盖头未动,脊背如松,竟似一柄出鞘之刃,锋芒毕露。

  司仪脸色铁青,强稳声线:“一拜天地——”

  风宝昂首,长鸣三声,声震梁木,檐上积尘簌簌而落。

  严冰雪借其扑翅遮掩,右手微扬,袖中银针已滑至指间。

  她凝神屏息,透过盖头缝隙,窥见屏风后人影斜卧,呼吸断续,腕脉隐于袖底。

  她闭眼,指尖微弹。

  银针破空,无声无息,穿帘而过,直刺那人腕间神门穴。

  针入三寸,隔衣透穴,力道精准如丈量过千百遍。

  刹那间,屏风后咳喘渐止,呼吸由浅促转为绵长,竟似沉入安稳之眠。

  侍卫立于两侧,忽觉异样,低语传开:“王爷……气息稳了?”

  “莫非冲喜真成了?”

  老医正提药箱欲上前查验,刚迈一步,风宝猛然腾空,一翅扫其面门,尖喙直啄其手。

  老医正惊退,药箱脱手,跌落在地,瓶罐乱响。

  “这鸡疯了!”他怒喝。

  风宝却不理,昂首立于香案之上,羽冠高耸,眼神如盯猎物。

  司仪额角冒汗,声音发虚:“二拜高堂……完……完毕。夫妻对拜——”

  话至此处,卡住。

  无人动作。

  尉迟逸风未起,严冰雪未动,礼制难全。

  宾客面面相觑,有人冷笑,有人摇头,似在等一场笑话收场。

  严冰雪立于堂心,盖头遮目,却知四方目光如刺。

  她不动,不语,只将左手缓缓抚上腰间药囊,指尖触到最后一根银针。

  若有人敢近前揭她身份,她便以毒血溅喉,宁碎不辱。

  风宝忽地展翅,跃上案桌,长喙一挑,红绸盖头应声而飞。

  满堂哗然。

  严冰雪双眸如电,扫过众人。

  她未惊,未怯,反将下颌微抬,唇角一扬,似笑非笑。

  那神情,不似新妇,倒像执刀入阵的将帅。

  风宝立于案上,啼鸣再起,声穿屋瓦,震得烛火齐摇。

  檐角瓦片松动,一块碎瓦坠下,砸在香炉边沿,火星四溅。

  司仪踉跄后退,险些跌倒,他张口欲言,却发不出声。

  严冰雪缓步上前,直面屏风。她未看尉迟逸风,却知他未死。

  那腕间脉动,已被她以针锁住生机。

  她更知,方才那一针,不止稳息,更在缓缓激发其沉寂已久的经脉流转。

  这是祖父所授“逆脉引阳”之术,专救将绝之人。

  但凡有一丝气机未断,便可借针力吊命三日。三日内若得续命之药,或可回生。

  她不动声色,将右手藏于袖中,指尖轻捻,银针缓缓旋转半圈。

  屏风后,尉迟逸风指尖微颤,似有知觉。

  风宝跃下案桌,踱步至她脚边,仰头看她,眼神竟似通灵。

  严冰雪低头,目光与鸡对上,忽道:“你倒比他们懂规矩。”

  风宝扑翅,一爪勾起地上玉扣,递至她鞋尖。

  她未拾,只冷冷望向堂外。

  严雪柔已不见踪影,唯余焦裙一角挂于石阶,随风轻晃。

  司仪终于找回声音,颤声道:“礼……礼成。王妃请入——”

  “入什么?”严冰雪截断他话,声如碎玉,“王爷尚未起身,拜堂由鸡代行,盖头由鸡掀起。你告诉我,这算哪门子礼?”

  满堂寂静。

  她环视众人,一字一句:“今日之礼,非我严冰雪所求。是你们逼我来冲喜,是你们拿活人祭死人。可现在!”

  她抬手,指向屏风后:“他没死。不但没死,还稳了气息。是谁说他命不过三日?是谁断言冲喜必败?”

  无人应答。

  她冷笑:“若这叫冲喜,那我倒要问问,究竟是谁带来了‘喜’?是他?是我?还是?”

  她目光落向风宝。

  “是这只鸡?”

  风宝昂首,长鸣一声,翅尖一扫,将香案上供果扫落三枚,滚至她脚边。

  果皮裂开,露出内里鲜红果肉,如血如焰。

  众人瞠目。

  严冰雪弯腰,拾起一枚果,举于掌心:“今日代拜者,非我,非他,乃此鸡也。它掀盖头,破朱砂,护主驱医,立下大功。若论名分!”

  她顿了顿,唇角微扬:“它才是今日真正的‘新郎’。”

  满堂死寂,旋即哄笑。

  可笑声未落,便被一声低沉咳嗽掐断。

  屏风后,尉迟逸风喉间滚出一声闷响,气息虽弱,却清晰可闻。侍卫惊呼:“王爷咳了!他真的醒了气!”

  严冰雪不动,只将果子轻轻放回案上。

  她知道,那不是醒,是针效初显。但他活了,至少暂时活了。

  她转身,面向大门,声如寒泉:“从今往后,这王府若有谁敢轻慢于我,不妨先问过这只鸡。”

  风宝展翅,跃上她肩头,爪尖轻扣,稳如磐石。

  她迈步,欲离堂。

  司仪急道:“王妃!按制,礼成后当!”

  “当什么?”她回头,目光如刃,“当守在病榻前等他断气?当被你们当成祭品草草发落?”

  她指尖轻抚风宝羽冠,淡淡道:“我来,不是为死。是为活。为他活,为我活,也为这只鸡活出个名堂。”

  她抬脚,跨出喜堂门槛。

  阳光刺目,她未遮眼,只将手搭上肩头鸡羽。风宝伏低,似在聆听。

  她忽然驻足,回头望向香案。

  那泼洒的朱砂,蜿蜒如血,竟隐隐勾出一道纹路,形如半朵梅花,偏左三分。

  她眸光一冷。

  这朱砂,与婚书用印同源。

  有人,在王府内,与严家勾结。

  她未言,只将左手悄然滑向药囊,指尖捻起一撮灰白粉末。

  风宝忽地抬头,翅尖一抖,那枚玉扣自羽下滑落,滚入她掌心。

  她握紧。

  脚步未停,步入阳光深处。

  肩上鸡羽微动,似在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