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扇通往外界、甚至通往生存的门被蛮横地关闭。
在看似绝对的黑暗与绝望之中。
命运往往会在最意想不到的角落,悄然推开另一条更加幽深、更加莫测、却也隐藏着无限可能的路径。
一阵仿佛将灵魂都从躯壳中甩出去的、天旋地转的剧烈颠簸之后。
随之而来的是全身骨骼如同散了架、又被粗暴地重新拼凑起来的、无处不在的尖锐钝痛。
朱浪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内部布满尖刺的滚筒。
然后被狠狠地抛掷出去,最后以脸朝下的狼狈姿势,重重拍在了某种坚硬、潮湿、还带着滑腻苔藓触感的地面上。
“噗——咳咳咳!呕……”
他呛咳着,从口鼻中喷出混合着泥水、胃液和铁锈腥气的浊物。
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嗡嗡作响,金星乱舞,大脑一片混沌,只剩下“我还活着”这个最本能的认知在支撑。
「海浪!检……检查!我还……完整吗?」
他忍着剧痛,艰难地在意识中询问,同时挣扎着,试图用颤抖的手臂支撑起身体。
【生命体征扫描中……检测到多处软组织挫伤、轻微骨裂、内脏轻微震荡、灵力紊乱。
伤势评级:中度,但无致命危险。
建议立即调息稳定。警告:周围环境能量场异常,存在未知干扰。】
【海浪】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但比平时快了一线的语速,暴露了它也并非完全“无动于衷”。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毕竟他还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呢。
朱浪心中稍定,用尽力气翻了个身,瘫在地上大口喘气,让冰冷的空气刺激着灼痛的肺部。
他勉强睁开刺痛的眼睛,努力适应着周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这里……是哪里?
只有头顶极高、极高的地方,隐约有一道极其纤细、仿佛从另一个世界垂落的、散发着微弱但纯净蓝色光芒的水流,如同九天悬河倾泻而下,落入下方某个看不见的水体中。
发出持续不断的、在空旷环境中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哗啦啦”轰鸣声。
这水声和水流的光芒,成了这片绝对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和声源。
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安慰,反而更衬托出此地的死寂、空旷与……未知的恐怖。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几乎能凝出水滴的水汽。
混合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既像是刚刚翻开的、最深层的沃土,又像是某种尘封了亿万年的、纯净矿石所散发出的、古老而清新的气息。
没有风,空气仿佛凝固,只有那水流带来的、一丝微不可察的流动感。
“皎师弟!秦师妹!你们……你们在吗?还……还好吗?”
朱浪强忍着喉咙的灼痛和身体的颤抖,扯着嗓子喊道。
声音在空旷的巨大空间中激起层层叠叠、越来越微弱的回音,仿佛在对着一个无底的深渊呼喊,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孤独感。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朱浪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时——
“无碍。”
一个冷静、平稳、虽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依旧清晰有力的声音,从右前方不远处传来。
是皎玉墨。
紧接着,一团柔和、稳定、如同满月清辉般的乳白色光芒,瞬间驱散了周围数丈范围内的黑暗。
光芒来自皎玉墨手中托着的一颗拳头大小、通体莹润的“月华石”。
他站在那里,一身蓝白劲装略显凌乱,沾染了些许泥污。
脸色也有些苍白,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昔,正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月华石的光芒照亮了他身前一小片区域,也映出了他身后不远处,那道静静矗立的、月白色的清冷身影。
秦雪就站在皎玉墨侧后方几步远的位置。
她似乎也刚刚站稳,月白色的衣裙下摆沾湿了一片,发丝略有散乱。
清丽绝伦的脸上带着一丝褪不去的、因瞬间剧变而产生的惊悸余韵。
但那双眼眸,在月华石光芒的映照下,已经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与镇定。
她手中不知何时也握住了一块通体剔透、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冰蓝色晶石。
那晶石的光芒虽然不如月华石明亮,却更加凝练、清冽,与月华石的光交相辉映,照亮了更广的范围。
三人借由光芒,终于能够仔细打量他们身处的这个……地方。
然后,饶是以皎玉墨的冷静、秦雪的清冷,以及朱浪那“见多识广”(自认为)的穿越者心态,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混合了震撼、惊愕、以及一丝茫然无措的呆滞。
这是一个……巨大到超乎任何想象的、天然形成的地下洞窟!
他们此刻所站立的位置,似乎是洞窟边缘一处相对平坦的、被水流冲刷得异常光滑的岩石平台。
平台边缘便是那道从上方无尽黑暗中垂落的蓝色水瀑,水瀑注入下方一个面积不算太大、但深不见底的幽深水潭。
潭水满溢,形成一条宽约数丈、水流平缓、却深邃幽暗的地下暗河,悄无声息地流向洞窟更深处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
然而,真正令人心神俱震、几乎忘记呼吸的,并非这地底的水系,而是这洞窟本身!
洞顶高得无法估量,抬头望去,月华石的光芒根本无法触及,只有一片深沉到令人绝望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暗。
但那黑暗并非空无一物。
整个洞窟的四壁,以及目光所及、向上延伸直到没入黑暗的穹顶,竟然密密麻麻、无穷无尽地生长、覆盖、镶嵌着……无数散发着各色微弱光芒的苔藓、菌类、地衣,以及一些形态奇特的、半透明的水晶状矿物!
蓝色、绿色、紫色、银色、淡金色……星星点点,或成片,或成簇,或如流苏般垂落,或如星辰般镶嵌。
它们的光芒微弱,单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亿万万汇聚在一起,便形成了一片浩瀚无垠、璀璨夺目的、真正的地下星河!
光芒交织流淌,在洞壁上缓缓移动、明灭变幻,仿佛真的有星辰在其中诞生、运行、湮灭。
那光芒并不炽烈,却无比深邃、纯净,带着一种亘古的、静谧的、仿佛能洗涤灵魂的美。
这并非人工雕琢的宫殿,而是大自然耗费了不知多少万年、甚至更久远的岁月,以最原始、最宏伟的方式,创造出的、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地下秘境!
美得惊心动魄,也静得让人灵魂颤栗。
“这……这是何处?”
皎玉墨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过度震撼而产生的轻微颤抖。
他不仅被这绝景所慑,更能清晰地感觉到,此地的天地灵气浓度,高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而且,这灵气异常纯净、古老,仿佛从未被任何生灵沾染、炼化过。
仅仅是呼吸之间,他之前因抵抗空间吸力而损耗的灵力就在飞速恢复,甚至连修为壁垒都在隐隐松动。
这里……简直是为修炼而生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洞天福地!
秦雪虽然没有说话,但她那双总是覆着寒冰的、仿佛能冻结一切情绪的眼眸。
此刻也倒映着这片浩瀚的“地下星河”,瞳孔微微收缩,冰蓝色的光泽在其中缓缓流转。
她周身那层惯有的、生人勿近的寒气,似乎也因为这片纯净、古老、而又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与水、冰属性隐隐共鸣的灵气环境,而变得柔和、内敛,甚至……更加凝实、深邃。
她仿佛一株生长在极寒之地的雪莲,终于找到了最适合其生长的土壤。
朱浪看着眼前这如梦似幻、远超任何电影特效的奇景,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但这一次,狂喜迅速压倒了震撼和那一丝残留的恐惧。
「来了!果然来了!这地方……这他妈一看就不是新手村该来的地方!」
「绝对是给‘天命之子’和‘天之骄女’准备的专属副本!机缘!大机缘!稳了!」
他在心中疯狂呐喊,脸上却努力维持着一种“劫后余生、惊魂未定、又为眼前奇景所慑”的复杂表情。
他咳嗽两声,清了清依旧发干的嗓子,用一种带着后怕和庆幸的语气说道:
“看……看来我们是被那该死的空间裂隙甩到……这湖底深处的某个洞穴里了。”
“真是……福大命大,居然没直接摔成肉泥,也没掉进那水潭里淹死。”
他抬起头,望向那道从无尽黑暗中垂落的蓝色水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苦笑和无奈。
“只是……看这高度,这水势,想从原路爬上去……恐怕是没指望了。”
皎玉墨和秦雪闻言,也再次抬头望向那道水瀑。
水瀑看似纤细,但在月华石光芒的映照下,能隐约看到其落下过程中撞击岩壁溅起的、细密如雾的水汽。
以及那股隐隐传来的、沛然莫御的水流冲击力。
百丈?千丈?或许更高。
逆流而上?
别说他们现在状态不佳,就算全盛时期,恐怕也无力抗衡这天地之力,更别说那水瀑源头可能存在的空间乱流残余了。
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更加凝重。
被困了。
“只能另寻出路了。”
皎玉墨收回目光,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但眼神深处多了一抹决然。
他望向那条流向洞穴深处、被“地下星河”微弱光芒映照得影影绰绰的地下暗河。
这是目前看来,唯一可能通往外界的路径。
“嗯!只能如此了!”
朱浪连忙点头,附和道:“我们沿着这条河往下游走走看,说不定能找到其他出口,或者……至少能找到更安全一点的落脚点。”
这正是【海浪】给予的模糊提示——引导二人深入探索洞穴,命运的馈赠(或考验)自会在途中显现。
于是,三人稍作休整。
皎玉墨和秦雪都服下了疗伤和恢复灵力的丹药(秦雪还给朱浪扔了一颗效果不错的回春丹)。
朱浪也顾不得心疼,吞下丹药,感受着药力在体内化开,滋润着受损的经脉和脏腑,同时运转那可怜的《云雨剑经》心法,努力平复体内紊乱的灵力。
片刻后,感觉状态恢复了些许,至少行动无碍。
三人便以皎玉墨手持月华石在前探路,秦雪持冰晶在侧后方警戒,朱浪被“保护”在中间(虽然他觉得有点丢脸,但实力不允许他逞强)
沿着地下暗河相对平坦的岸边,小心翼翼地朝着洞穴深处进发。
越往里走,洞窟的空间非但没有缩小,反而越发显得空旷、高大。
四周岩壁和穹顶上的荧光苔藓、菌类、水晶也越发繁盛、密集。
蓝色、绿色、紫色的光点交织成一片片绚烂的光雾、光带,甚至在某些穹顶的凹陷处,形成了如同旋涡状星云般的瑰丽图案。
暗河的水流依旧平缓,河水清澈得不可思议,在荧光映照下,泛着粼粼的奇幻光泽。
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河底铺陈的、同样散发着微光的鹅卵石,以及一些形态怪异、半透明、仿佛由光线构成的、悠闲游弋的小鱼小虾。
整条暗河,仿佛也是一条流淌的、发光的地下银河。
空气中的灵气浓度,更是达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呼吸之间,纯净的、古老的、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初开时道韵的灵气,便自动涌入体内,几乎不需要刻意炼化,就能转化为精纯的灵力,补充消耗,甚至滋养神魂。
皎玉墨周身隐隐有淡金色的剑意流转,与这精纯灵气产生着微妙的共鸣。
秦雪的气息则更加空灵、清冽,仿佛与这地底的水灵之气融为一体。
朱浪虽然也受益匪浅,感觉身体暖洋洋的,伤势恢复速度加快,灵力也在缓慢增长。
但比起前面两位“主角”那肉眼可见的、仿佛要当场突破的势头,他这点进步简直微不足道。
不过,他此刻也顾不上羡慕嫉妒了,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引导”和“观察”上。
“哇!皎师弟快看!那块岩石上的苔藓,像不像一幅星图?!”
朱浪适时地发出惊叹,指着一侧岩壁上,一片蓝色荧光苔藓自然生长形成的、隐约带有某种规律性的图案。
皎玉墨闻言,目光扫过,原本只是随意一瞥,但随即,他的眼神凝固了。
那图案……看似杂乱,但其中几处光点的分布和明暗变化,竟隐隐与他所修的剑典中某篇关于“周天星辰剑阵”的总纲描述,有几分神似!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凝神观看起来,眉宇间露出思索之色。
“秦师妹!你看这水里的石头,好漂亮!像冰晶一样!”
朱浪又指向暗河边,几块半浸在水中的、散发着幽幽蓝光、形状奇特的晶石。
秦雪的目光随之落下。
那几块晶石散发出的,并非仅仅是光芒,而是一种极其精纯、凝练的冰寒之气,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寒属性矿石都要纯粹!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修炼的功法,正在因为这股寒气而产生一种奇异的、近乎渴望的悸动。
她蹲下身,伸出莹白的手指,轻轻触碰其中一块最小的晶石。
触手冰凉刺骨,但那寒气却并非破坏性的,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够净化、提纯灵力的特性。
她冰蓝色的眼眸微微亮起,将那块小晶石拾起,仔细感应。
看着两人渐渐被这洞窟中的种种奇物所吸引,开始主动地、投入地探查、感悟。
朱浪心中乐开了花,感觉自己这个“导游”兼“催化剂”当得十分称职。
「对!就是这样!好好探索!好好感悟!机缘肯定就藏在这些不起眼的细节里!」
「说不定哪块石头里就封着上古剑诀,哪株荧光草就是能洗髓伐脉的圣药!」
他一边在心里给两人打气(虽然他们听不见),一边自己也装模作样地东看看西摸摸。
同时利用【海浪】的扫描功能,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环境的任何异常能量波动。
毕竟,这地方美则美矣,但谁知道暗处有没有潜伏着守护机缘的凶兽,或者隐藏着致命的天然陷阱?
就这样,三人沿着地下暗河,在这片被荧光星河笼罩的、美得不真实的巨大洞窟中,行走了不知多久。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那永恒的、静谧的荧光,和潺潺的流水声作伴。
直到——
前方突然传来沉闷的、仿佛万马奔腾、又像是地壳板块摩擦的、“轰隆隆”的水流轰鸣声!
声音由远及近,迅速放大,震得脚下的岩石都在微微颤动,连空气中浓郁的灵气都开始紊乱、躁动!
三人同时停下脚步,脸色一变。
皎玉墨握紧了手中的百知剑,秦雪周身寒气骤凝,朱浪也立刻绷紧了神经,手按在了储物袋上。
转过一个巨大的、被荧光苔藓覆盖成蓝绿色旋涡状的弯道后。
眼前的景象,让刚刚从地下星河奇景中回过神来的三人,再次陷入了更深的、近乎呆滞的震撼之中!
前方的“路”……到了尽头。
不,不是尽头。
而是以一种更加震撼、更加不可思议的方式,展现了这地底世界的另一面。
地下暗河在这里汇入了一片……广阔到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深不见底的、巨大的地下湖泊。
湖泊的水面并非漆黑,而是在洞窟顶部和四周那无尽“星河”的映照下,泛着一种深邃、神秘、仿佛能将灵魂都吸进去的幽蓝色光泽。
水面上弥漫着淡淡的、氤氲的灵雾,缓缓流动。
而在这片巨大地下湖泊的中央,在那片幽蓝水光的环绕与洞顶“星河”光芒的聚焦之下。
赫然耸立着一座……巍峨、古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浩瀚古老威严气息的、通体由某种莹白如玉、却又非金非石的神秘材质构筑而成的——巨大祭坛!
祭坛呈九层阶梯状,向上收拢,每一层都雕刻着繁复到令人眼花缭乱、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古老符文和图腾。
那些符文并非死物,而是在缓缓流转、明灭,散发着淡淡的、各色灵光。
祭坛的四周,并非空无一物。
而是等距离环绕着九根需数人合抱、高耸入洞顶黑暗(或许触及了真正的穹顶)的、同样材质的巨大石柱。
每一根石柱的样式都略有不同,表面雕刻着不同的、栩栩如生的古老生物图案(有龙、凤、麒麟、玄龟等等,但形态更加古老、威严)。
石柱顶端,并非简单的装饰,而是各自镶嵌着一颗硕大无比、正缓缓自行旋转的、散发着不同属性璀璨光芒的宝石——
赤红如火的炎阳石、冰蓝剔透的玄冰晶、金光璀璨的锐金石、青光流转的乙木心、土黄厚重的戊土精、银白闪耀的庚金魄、深紫氤氲的雷元珠、乳白温润的月华髓,以及一颗最为奇特、颜色不断变幻、仿佛包容万象的混沌石。
九颗宝石投射出九道粗大、凝实、颜色各异的光柱,并非胡乱照射,而是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在祭坛正上方数十丈高的空中交织、汇聚,形成了一个不断变幻、旋转、散发着令空间都微微扭曲波动的、巨大无比、复杂到极致的立体光之图案。
那图案似阵非阵,似符非符,更像是一种活着的、不断演化的、天地大道的直观显化。
一股浩瀚、苍茫、古老、威严,仿佛源自天地初开、蕴含着某种至高法则的气息,以那座祭坛为中心,如同实质的浪潮般,向着四面八方缓缓扩散。
笼罩了整个地下湖泊,也冲击着刚刚抵达此处的三人的心神。
机缘……或者说,命运转折的“奇点”,终于,以一种如此震撼、如此不容置疑的方式,赤裸裸地呈现在了他们面前。
皎玉墨和秦雪的目光,几乎在转出弯道、看到那座祭坛的瞬间,就被牢牢地、死死地钉在了那里,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茫然、探究,以及…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血脉本源、或是某种更深层次存在的、无法抗拒的、强烈的“呼唤”与“吸引”。
皎玉墨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宿命感。
他腰间的百知剑,竟然在无人催动的情况下,发出了低沉的、兴奋的嗡鸣。
那祭坛,那光柱,那图案……仿佛与他所修的剑道,与他血脉中流淌的某种隐秘,产生了跨越时空的共鸣。
秦雪则感到自己周身的寒气不受控制地翻涌、雀跃,仿佛朝圣者终于见到了信仰的源头。
她手中的冰蓝色晶石光芒大放,与祭坛周围那根散发着冰蓝光芒的玄冰晶石柱产生了清晰的呼应。
一种极致的、纯净的、仿佛能冻结时间、又蕴含着无尽生机的“冰”之真意,透过那光芒,直接冲击着她的识海。
让她对“冰”之一道的理解,瞬间拔高到了前所未有的层次!
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降临般的景象。
再看看身边两位“主角”那痴迷、震撼、仿佛灵魂都被吸引走的模样。
朱浪心中那块悬了许久的大石,终于“轰”的一声,稳稳落地。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成就感,甚至夹杂着一丝“与有荣焉”的诡异自豪感,涌上心头。
「终于……终于到了!」
他在心中无声地呐喊,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灿烂无比、却又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笑容。
「主线任务——引导二人抵达命运奇点,完成!」
接下来,就是见证“双星交汇”,以及……等待那丰厚到令人眩晕的奖励的时刻了!
当然,还有那伴随而来的、未知的凶险与考验。
但此刻,朱浪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来吧!让我看看,这命运的交响曲,到底会如何奏响!」
……。
在看似绝对的黑暗与绝望之中。
命运往往会在最意想不到的角落,悄然推开另一条更加幽深、更加莫测、却也隐藏着无限可能的路径。
一阵仿佛将灵魂都从躯壳中甩出去的、天旋地转的剧烈颠簸之后。
随之而来的是全身骨骼如同散了架、又被粗暴地重新拼凑起来的、无处不在的尖锐钝痛。
朱浪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内部布满尖刺的滚筒。
然后被狠狠地抛掷出去,最后以脸朝下的狼狈姿势,重重拍在了某种坚硬、潮湿、还带着滑腻苔藓触感的地面上。
“噗——咳咳咳!呕……”
他呛咳着,从口鼻中喷出混合着泥水、胃液和铁锈腥气的浊物。
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嗡嗡作响,金星乱舞,大脑一片混沌,只剩下“我还活着”这个最本能的认知在支撑。
「海浪!检……检查!我还……完整吗?」
他忍着剧痛,艰难地在意识中询问,同时挣扎着,试图用颤抖的手臂支撑起身体。
【生命体征扫描中……检测到多处软组织挫伤、轻微骨裂、内脏轻微震荡、灵力紊乱。
伤势评级:中度,但无致命危险。
建议立即调息稳定。警告:周围环境能量场异常,存在未知干扰。】
【海浪】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但比平时快了一线的语速,暴露了它也并非完全“无动于衷”。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毕竟他还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呢。
朱浪心中稍定,用尽力气翻了个身,瘫在地上大口喘气,让冰冷的空气刺激着灼痛的肺部。
他勉强睁开刺痛的眼睛,努力适应着周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这里……是哪里?
只有头顶极高、极高的地方,隐约有一道极其纤细、仿佛从另一个世界垂落的、散发着微弱但纯净蓝色光芒的水流,如同九天悬河倾泻而下,落入下方某个看不见的水体中。
发出持续不断的、在空旷环境中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哗啦啦”轰鸣声。
这水声和水流的光芒,成了这片绝对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和声源。
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安慰,反而更衬托出此地的死寂、空旷与……未知的恐怖。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几乎能凝出水滴的水汽。
混合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既像是刚刚翻开的、最深层的沃土,又像是某种尘封了亿万年的、纯净矿石所散发出的、古老而清新的气息。
没有风,空气仿佛凝固,只有那水流带来的、一丝微不可察的流动感。
“皎师弟!秦师妹!你们……你们在吗?还……还好吗?”
朱浪强忍着喉咙的灼痛和身体的颤抖,扯着嗓子喊道。
声音在空旷的巨大空间中激起层层叠叠、越来越微弱的回音,仿佛在对着一个无底的深渊呼喊,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孤独感。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朱浪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时——
“无碍。”
一个冷静、平稳、虽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依旧清晰有力的声音,从右前方不远处传来。
是皎玉墨。
紧接着,一团柔和、稳定、如同满月清辉般的乳白色光芒,瞬间驱散了周围数丈范围内的黑暗。
光芒来自皎玉墨手中托着的一颗拳头大小、通体莹润的“月华石”。
他站在那里,一身蓝白劲装略显凌乱,沾染了些许泥污。
脸色也有些苍白,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昔,正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月华石的光芒照亮了他身前一小片区域,也映出了他身后不远处,那道静静矗立的、月白色的清冷身影。
秦雪就站在皎玉墨侧后方几步远的位置。
她似乎也刚刚站稳,月白色的衣裙下摆沾湿了一片,发丝略有散乱。
清丽绝伦的脸上带着一丝褪不去的、因瞬间剧变而产生的惊悸余韵。
但那双眼眸,在月华石光芒的映照下,已经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与镇定。
她手中不知何时也握住了一块通体剔透、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冰蓝色晶石。
那晶石的光芒虽然不如月华石明亮,却更加凝练、清冽,与月华石的光交相辉映,照亮了更广的范围。
三人借由光芒,终于能够仔细打量他们身处的这个……地方。
然后,饶是以皎玉墨的冷静、秦雪的清冷,以及朱浪那“见多识广”(自认为)的穿越者心态,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混合了震撼、惊愕、以及一丝茫然无措的呆滞。
这是一个……巨大到超乎任何想象的、天然形成的地下洞窟!
他们此刻所站立的位置,似乎是洞窟边缘一处相对平坦的、被水流冲刷得异常光滑的岩石平台。
平台边缘便是那道从上方无尽黑暗中垂落的蓝色水瀑,水瀑注入下方一个面积不算太大、但深不见底的幽深水潭。
潭水满溢,形成一条宽约数丈、水流平缓、却深邃幽暗的地下暗河,悄无声息地流向洞窟更深处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
然而,真正令人心神俱震、几乎忘记呼吸的,并非这地底的水系,而是这洞窟本身!
洞顶高得无法估量,抬头望去,月华石的光芒根本无法触及,只有一片深沉到令人绝望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暗。
但那黑暗并非空无一物。
整个洞窟的四壁,以及目光所及、向上延伸直到没入黑暗的穹顶,竟然密密麻麻、无穷无尽地生长、覆盖、镶嵌着……无数散发着各色微弱光芒的苔藓、菌类、地衣,以及一些形态奇特的、半透明的水晶状矿物!
蓝色、绿色、紫色、银色、淡金色……星星点点,或成片,或成簇,或如流苏般垂落,或如星辰般镶嵌。
它们的光芒微弱,单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亿万万汇聚在一起,便形成了一片浩瀚无垠、璀璨夺目的、真正的地下星河!
光芒交织流淌,在洞壁上缓缓移动、明灭变幻,仿佛真的有星辰在其中诞生、运行、湮灭。
那光芒并不炽烈,却无比深邃、纯净,带着一种亘古的、静谧的、仿佛能洗涤灵魂的美。
这并非人工雕琢的宫殿,而是大自然耗费了不知多少万年、甚至更久远的岁月,以最原始、最宏伟的方式,创造出的、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地下秘境!
美得惊心动魄,也静得让人灵魂颤栗。
“这……这是何处?”
皎玉墨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过度震撼而产生的轻微颤抖。
他不仅被这绝景所慑,更能清晰地感觉到,此地的天地灵气浓度,高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而且,这灵气异常纯净、古老,仿佛从未被任何生灵沾染、炼化过。
仅仅是呼吸之间,他之前因抵抗空间吸力而损耗的灵力就在飞速恢复,甚至连修为壁垒都在隐隐松动。
这里……简直是为修炼而生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洞天福地!
秦雪虽然没有说话,但她那双总是覆着寒冰的、仿佛能冻结一切情绪的眼眸。
此刻也倒映着这片浩瀚的“地下星河”,瞳孔微微收缩,冰蓝色的光泽在其中缓缓流转。
她周身那层惯有的、生人勿近的寒气,似乎也因为这片纯净、古老、而又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与水、冰属性隐隐共鸣的灵气环境,而变得柔和、内敛,甚至……更加凝实、深邃。
她仿佛一株生长在极寒之地的雪莲,终于找到了最适合其生长的土壤。
朱浪看着眼前这如梦似幻、远超任何电影特效的奇景,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但这一次,狂喜迅速压倒了震撼和那一丝残留的恐惧。
「来了!果然来了!这地方……这他妈一看就不是新手村该来的地方!」
「绝对是给‘天命之子’和‘天之骄女’准备的专属副本!机缘!大机缘!稳了!」
他在心中疯狂呐喊,脸上却努力维持着一种“劫后余生、惊魂未定、又为眼前奇景所慑”的复杂表情。
他咳嗽两声,清了清依旧发干的嗓子,用一种带着后怕和庆幸的语气说道:
“看……看来我们是被那该死的空间裂隙甩到……这湖底深处的某个洞穴里了。”
“真是……福大命大,居然没直接摔成肉泥,也没掉进那水潭里淹死。”
他抬起头,望向那道从无尽黑暗中垂落的蓝色水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苦笑和无奈。
“只是……看这高度,这水势,想从原路爬上去……恐怕是没指望了。”
皎玉墨和秦雪闻言,也再次抬头望向那道水瀑。
水瀑看似纤细,但在月华石光芒的映照下,能隐约看到其落下过程中撞击岩壁溅起的、细密如雾的水汽。
以及那股隐隐传来的、沛然莫御的水流冲击力。
百丈?千丈?或许更高。
逆流而上?
别说他们现在状态不佳,就算全盛时期,恐怕也无力抗衡这天地之力,更别说那水瀑源头可能存在的空间乱流残余了。
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更加凝重。
被困了。
“只能另寻出路了。”
皎玉墨收回目光,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但眼神深处多了一抹决然。
他望向那条流向洞穴深处、被“地下星河”微弱光芒映照得影影绰绰的地下暗河。
这是目前看来,唯一可能通往外界的路径。
“嗯!只能如此了!”
朱浪连忙点头,附和道:“我们沿着这条河往下游走走看,说不定能找到其他出口,或者……至少能找到更安全一点的落脚点。”
这正是【海浪】给予的模糊提示——引导二人深入探索洞穴,命运的馈赠(或考验)自会在途中显现。
于是,三人稍作休整。
皎玉墨和秦雪都服下了疗伤和恢复灵力的丹药(秦雪还给朱浪扔了一颗效果不错的回春丹)。
朱浪也顾不得心疼,吞下丹药,感受着药力在体内化开,滋润着受损的经脉和脏腑,同时运转那可怜的《云雨剑经》心法,努力平复体内紊乱的灵力。
片刻后,感觉状态恢复了些许,至少行动无碍。
三人便以皎玉墨手持月华石在前探路,秦雪持冰晶在侧后方警戒,朱浪被“保护”在中间(虽然他觉得有点丢脸,但实力不允许他逞强)
沿着地下暗河相对平坦的岸边,小心翼翼地朝着洞穴深处进发。
越往里走,洞窟的空间非但没有缩小,反而越发显得空旷、高大。
四周岩壁和穹顶上的荧光苔藓、菌类、水晶也越发繁盛、密集。
蓝色、绿色、紫色的光点交织成一片片绚烂的光雾、光带,甚至在某些穹顶的凹陷处,形成了如同旋涡状星云般的瑰丽图案。
暗河的水流依旧平缓,河水清澈得不可思议,在荧光映照下,泛着粼粼的奇幻光泽。
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河底铺陈的、同样散发着微光的鹅卵石,以及一些形态怪异、半透明、仿佛由光线构成的、悠闲游弋的小鱼小虾。
整条暗河,仿佛也是一条流淌的、发光的地下银河。
空气中的灵气浓度,更是达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呼吸之间,纯净的、古老的、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初开时道韵的灵气,便自动涌入体内,几乎不需要刻意炼化,就能转化为精纯的灵力,补充消耗,甚至滋养神魂。
皎玉墨周身隐隐有淡金色的剑意流转,与这精纯灵气产生着微妙的共鸣。
秦雪的气息则更加空灵、清冽,仿佛与这地底的水灵之气融为一体。
朱浪虽然也受益匪浅,感觉身体暖洋洋的,伤势恢复速度加快,灵力也在缓慢增长。
但比起前面两位“主角”那肉眼可见的、仿佛要当场突破的势头,他这点进步简直微不足道。
不过,他此刻也顾不上羡慕嫉妒了,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引导”和“观察”上。
“哇!皎师弟快看!那块岩石上的苔藓,像不像一幅星图?!”
朱浪适时地发出惊叹,指着一侧岩壁上,一片蓝色荧光苔藓自然生长形成的、隐约带有某种规律性的图案。
皎玉墨闻言,目光扫过,原本只是随意一瞥,但随即,他的眼神凝固了。
那图案……看似杂乱,但其中几处光点的分布和明暗变化,竟隐隐与他所修的剑典中某篇关于“周天星辰剑阵”的总纲描述,有几分神似!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凝神观看起来,眉宇间露出思索之色。
“秦师妹!你看这水里的石头,好漂亮!像冰晶一样!”
朱浪又指向暗河边,几块半浸在水中的、散发着幽幽蓝光、形状奇特的晶石。
秦雪的目光随之落下。
那几块晶石散发出的,并非仅仅是光芒,而是一种极其精纯、凝练的冰寒之气,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寒属性矿石都要纯粹!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修炼的功法,正在因为这股寒气而产生一种奇异的、近乎渴望的悸动。
她蹲下身,伸出莹白的手指,轻轻触碰其中一块最小的晶石。
触手冰凉刺骨,但那寒气却并非破坏性的,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够净化、提纯灵力的特性。
她冰蓝色的眼眸微微亮起,将那块小晶石拾起,仔细感应。
看着两人渐渐被这洞窟中的种种奇物所吸引,开始主动地、投入地探查、感悟。
朱浪心中乐开了花,感觉自己这个“导游”兼“催化剂”当得十分称职。
「对!就是这样!好好探索!好好感悟!机缘肯定就藏在这些不起眼的细节里!」
「说不定哪块石头里就封着上古剑诀,哪株荧光草就是能洗髓伐脉的圣药!」
他一边在心里给两人打气(虽然他们听不见),一边自己也装模作样地东看看西摸摸。
同时利用【海浪】的扫描功能,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环境的任何异常能量波动。
毕竟,这地方美则美矣,但谁知道暗处有没有潜伏着守护机缘的凶兽,或者隐藏着致命的天然陷阱?
就这样,三人沿着地下暗河,在这片被荧光星河笼罩的、美得不真实的巨大洞窟中,行走了不知多久。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那永恒的、静谧的荧光,和潺潺的流水声作伴。
直到——
前方突然传来沉闷的、仿佛万马奔腾、又像是地壳板块摩擦的、“轰隆隆”的水流轰鸣声!
声音由远及近,迅速放大,震得脚下的岩石都在微微颤动,连空气中浓郁的灵气都开始紊乱、躁动!
三人同时停下脚步,脸色一变。
皎玉墨握紧了手中的百知剑,秦雪周身寒气骤凝,朱浪也立刻绷紧了神经,手按在了储物袋上。
转过一个巨大的、被荧光苔藓覆盖成蓝绿色旋涡状的弯道后。
眼前的景象,让刚刚从地下星河奇景中回过神来的三人,再次陷入了更深的、近乎呆滞的震撼之中!
前方的“路”……到了尽头。
不,不是尽头。
而是以一种更加震撼、更加不可思议的方式,展现了这地底世界的另一面。
地下暗河在这里汇入了一片……广阔到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深不见底的、巨大的地下湖泊。
湖泊的水面并非漆黑,而是在洞窟顶部和四周那无尽“星河”的映照下,泛着一种深邃、神秘、仿佛能将灵魂都吸进去的幽蓝色光泽。
水面上弥漫着淡淡的、氤氲的灵雾,缓缓流动。
而在这片巨大地下湖泊的中央,在那片幽蓝水光的环绕与洞顶“星河”光芒的聚焦之下。
赫然耸立着一座……巍峨、古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浩瀚古老威严气息的、通体由某种莹白如玉、却又非金非石的神秘材质构筑而成的——巨大祭坛!
祭坛呈九层阶梯状,向上收拢,每一层都雕刻着繁复到令人眼花缭乱、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古老符文和图腾。
那些符文并非死物,而是在缓缓流转、明灭,散发着淡淡的、各色灵光。
祭坛的四周,并非空无一物。
而是等距离环绕着九根需数人合抱、高耸入洞顶黑暗(或许触及了真正的穹顶)的、同样材质的巨大石柱。
每一根石柱的样式都略有不同,表面雕刻着不同的、栩栩如生的古老生物图案(有龙、凤、麒麟、玄龟等等,但形态更加古老、威严)。
石柱顶端,并非简单的装饰,而是各自镶嵌着一颗硕大无比、正缓缓自行旋转的、散发着不同属性璀璨光芒的宝石——
赤红如火的炎阳石、冰蓝剔透的玄冰晶、金光璀璨的锐金石、青光流转的乙木心、土黄厚重的戊土精、银白闪耀的庚金魄、深紫氤氲的雷元珠、乳白温润的月华髓,以及一颗最为奇特、颜色不断变幻、仿佛包容万象的混沌石。
九颗宝石投射出九道粗大、凝实、颜色各异的光柱,并非胡乱照射,而是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在祭坛正上方数十丈高的空中交织、汇聚,形成了一个不断变幻、旋转、散发着令空间都微微扭曲波动的、巨大无比、复杂到极致的立体光之图案。
那图案似阵非阵,似符非符,更像是一种活着的、不断演化的、天地大道的直观显化。
一股浩瀚、苍茫、古老、威严,仿佛源自天地初开、蕴含着某种至高法则的气息,以那座祭坛为中心,如同实质的浪潮般,向着四面八方缓缓扩散。
笼罩了整个地下湖泊,也冲击着刚刚抵达此处的三人的心神。
机缘……或者说,命运转折的“奇点”,终于,以一种如此震撼、如此不容置疑的方式,赤裸裸地呈现在了他们面前。
皎玉墨和秦雪的目光,几乎在转出弯道、看到那座祭坛的瞬间,就被牢牢地、死死地钉在了那里,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茫然、探究,以及…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血脉本源、或是某种更深层次存在的、无法抗拒的、强烈的“呼唤”与“吸引”。
皎玉墨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宿命感。
他腰间的百知剑,竟然在无人催动的情况下,发出了低沉的、兴奋的嗡鸣。
那祭坛,那光柱,那图案……仿佛与他所修的剑道,与他血脉中流淌的某种隐秘,产生了跨越时空的共鸣。
秦雪则感到自己周身的寒气不受控制地翻涌、雀跃,仿佛朝圣者终于见到了信仰的源头。
她手中的冰蓝色晶石光芒大放,与祭坛周围那根散发着冰蓝光芒的玄冰晶石柱产生了清晰的呼应。
一种极致的、纯净的、仿佛能冻结时间、又蕴含着无尽生机的“冰”之真意,透过那光芒,直接冲击着她的识海。
让她对“冰”之一道的理解,瞬间拔高到了前所未有的层次!
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降临般的景象。
再看看身边两位“主角”那痴迷、震撼、仿佛灵魂都被吸引走的模样。
朱浪心中那块悬了许久的大石,终于“轰”的一声,稳稳落地。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成就感,甚至夹杂着一丝“与有荣焉”的诡异自豪感,涌上心头。
「终于……终于到了!」
他在心中无声地呐喊,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灿烂无比、却又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笑容。
「主线任务——引导二人抵达命运奇点,完成!」
接下来,就是见证“双星交汇”,以及……等待那丰厚到令人眩晕的奖励的时刻了!
当然,还有那伴随而来的、未知的凶险与考验。
但此刻,朱浪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来吧!让我看看,这命运的交响曲,到底会如何奏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