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幽蓝光芒一闪即逝，快如幻觉。
但陈默和苏晚晴同时捕捉到了，并非视觉残留，而是一种源于灵力本质的微弱共鸣——与苏晚晴体内的太阴寒气、陈默星辉月华之力中的“净化”特性，产生了一种极其隐晦的对抗性悸动。
那光芒中蕴含着某种独特的、深邃的水属性灵力，纯净而古老，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不谐感？仿佛最清澈的海水中，混入了一滴墨。
“是那些蓝袍人？”苏晚晴走到窗边，望向光芒消失的远方海面。夜色如墨，海风呜咽，只有浪涛拍岸的单调声响。
陈默闭目凝神，灵觉与手背星痕的感应提升到极致，试图捕捉空气中残留的痕迹。片刻后，他睁开眼，摇了摇头：“距离太远，气息消散太快。不过……”
他走到桌边，指尖蘸了点茶水，在桌面上快速勾勒。茶水在他精准的灵力控制下凝而不散，形成几条交错弯曲的线条，模拟刚才光芒出现的相对方位和海流大致走向。
“如果那光芒的源头在海面移动，结合这个季节碎星屿附近的主要洋流和风向……”陈默眉头微蹙，“他们出现和消失的方向，似乎并非来自深海，而是……靠近碎星屿本岛南侧那片被称为‘**沉船湾**’的礁石区。”
沉船湾，是珊瑚集渔民和低阶修士都避之不及的地方。那里暗礁密布，水道错综复杂，磁场紊乱，常年笼罩着淡淡的薄雾，据说有许多船只在那里神秘失踪，因此得名。寻常船只和修士都不愿靠近。
“那里会是他们的临时据点？”苏晚晴猜测。
“或者是一个观察点，甚至是一个……‘仪式’场所？”陈默想起独眼壮汉描述的“黑色骨头”和狂鲨帮主力量中的腐蚀性，“海族对水行力量感知敏锐，如果他们也在追查‘蚀’的污染，或者他们本身与‘蚀’有关，选择这样一个灵力紊乱、人迹罕至的地方活动，合情合理。”
他擦去桌面水迹，沉吟道：“我们暂时按兵不动。对方在暗，我们在明。贸然探查沉船湾，风险太大，且可能打草惊蛇。眼下首要任务是安全登上‘镇海号’，进入内海。”
苏晚晴颔首同意。两人都不是冲动之辈，深知在陌生环境、敌人情报不明的情况下，隐忍和观察往往比贸然行动更有效。
接下来几日，两人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在客栈小院内修炼、调整，偶尔会去集市购买一些补充性的丹药、符箓，以及适合海上使用的物品，如“避水珠”（低阶，能在体表形成短暂气膜）、“定风符”、“驱鲨粉”等。行事低调，支付灵石爽快，绝不与人争执，完美扮演了两个谨慎的、准备搭船出海寻机缘的普通散修。
暗地里的窥视并未完全消失，但明显减少了。狂鲨帮一夜之间骨干尽殁的消息，显然已经在珊瑚集的地下世界传开，连带那日礁石滩短暂而诡异的战斗，也被添油加醋渲染出了几分神秘色彩。没人敢再轻易招惹这对看似普通的男女。
陈默也利用这几日，尝试进一步熟悉无尽海的环境。他翻阅了杨管事给的玉简，又去百晓阁购买了几份关于无尽海常见海兽、气候特征、基础航海术语的玉简。他的现代思维习惯性地将信息归类、分析，构建认知模型：洋流如同交通网络，风暴带是天然屏障，各岛屿势力是节点，海兽和天灾是随机变量……而他们即将踏入的，是一个比陆地更加立体、多变且充满未知的战场。
苏晚晴则专注于适应此地充沛的水灵之气。她发现，在这种环境下，她的太阴寒气施展起来更为顺畅，对“凝”、“滞”、“寒”等效果的掌控似乎有了新的感悟，隐约触摸到“水之至柔，亦可至坚”的一丝门槛。那枚冰蓝色珠子被她贴身佩戴，日夜温养，与她的寒气共鸣愈发明显。
平静的第五日傍晚，一个意外访客敲响了小院的门。
来者是个瘦小精干的汉子，穿着普通渔民的褐衣短打，皮肤黝黑，手指关节粗大，眼神却颇为灵动。他自称“老海头”，是码头上的一个引航员兼消息贩子。
“二位仙师，冒昧打扰。”老海头态度恭敬，递上一枚粗糙的贝壳，“有人托我将这个交给二位，说二位一看便知。”
陈默接过贝壳。贝壳是最普通的那种，但内侧用某种荧光苔藓的汁液，画了一个极其简略的图案：三道波浪纹，上方是一个圆圈，圆圈中心点了一个点。
图案简陋，却让陈默眼神一凝。他曾在狐先生展示的、关于无尽海某些古老海族部落的记载中，见过类似的符号——那是象征“深海之眼”或“漩涡中心”的古老标记。
“托你转交的人，长什么样？”陈默问。
老海头回忆道：“裹着厚斗篷，看不清脸，个子不高，说话声音有点哑，给了小的一块灵石，只说将贝壳送到此地，交给新来的、要去内海的一男一女修士。”
陈默与苏晚晴对视一眼。对方知道他们的行踪和目的地，甚至可能猜到了他们的部分意图。是敌是友？
“他还说了什么吗？”苏晚晴问。
老海头摇头：“没了。哦对了，他离开时，好像……咳嗽了几声，袖口抬起来一点，小的好像看到手腕上有点反光，蓝汪汪的，像鱼鳞。”
又是鳞片反光！
陈默取出一小块碎灵石递给老海头：“多谢。此事不必对外人提及。”
老海头千恩万谢地走了。
关上门，陈默仔细端详着贝壳上的图案。
“这是警示？还是邀请？”苏晚晴看着那简单的图案。
“两者皆有。”陈默指尖抚过荧光纹路，“‘深海之眼’或‘漩涡中心’，可能指代幽灵涡流，也可能指代某个危险的核心。将这个消息递给我们，说明对方知道我们在关注幽灵涡流。用这种隐秘的方式，既表达了接触的意向，又带着试探和警告的意味——他们知道我们，而我们不了解他们。”
他尝试注入一丝月华之力。荧光苔藓的汁液微微一亮，图案仿佛活了过来，三道波浪轻轻荡漾，中心的圆点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贝壳“咔”地一声轻响，裂开一道细缝，里面是中空的，藏着一小卷极薄的、近乎透明的鱼皮纸。
陈默取出鱼皮纸展开。上面用同样荧光汁液写着一行歪歪扭扭、似乎很不熟练的人族文字：
“**镇海号，第三夜，子时，船尾左舷，暗流交汇处，可见真容。勿信‘暗潮’之言。**”
鱼皮纸上的荧光字迹在显现后迅速黯淡、消失，纸张也随即变得酥脆，化为粉末。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第三夜……登船后的第三夜。”苏晚晴若有所思，“对方连我们具体的登船时间都清楚，要么在海渊商会有眼线，要么一直在密切监视我们。‘暗流交汇处’……是指海上的某个特定位置，还是某种暗号？”
“至于‘勿信暗潮之言’……”陈默指尖轻敲桌面，“这反而印证了‘暗潮’确实存在，并且可能与这些海族，或者说至少与递消息的这个海族势力，存在对立或竞争关系。独眼鲨提过狂鲨帮帮主为‘暗潮’做事，蓝袍海族找过狂鲨帮主打听幽灵涡流……看来这‘暗潮’对幽灵涡流也感兴趣，而且手段可能不太光彩，以至于让这部分海族感到警惕甚至敌视。”
信息碎片开始拼凑。狂鲨帮（接触“蚀”污染）——“暗潮”（利用狂鲨帮运输）——蓝袍海族（调查幽灵涡流，可能内部有分歧）——癸水钥（疑似在幽灵涡流）。
“这个递消息的海族，是想借我们之手，对付‘暗潮’？还是单纯警告我们远离‘暗潮’的陷阱？”陈默分析着，“又或者，他们内部对如何处理幽灵涡流（或其中的东西）存在分歧，一方想与我们接触？”
“登船后第三夜……”苏晚晴看向陈默，“去吗？”
“去。”陈默几乎没有犹豫，“这是一个了解海族、获取更多关于幽灵涡流和‘暗潮’信息的机会。风险当然有，但在可控范围内。届时我们见机行事。”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登船之前，我们得再做一些准备。对方提到‘暗流交汇处’，恐怕不只是字面意思。我需要去购置一些可以在水下或复杂水流环境中使用的符箓和材料。”
接下来的两日，陈默又去了几趟集市，专门寻找与水行环境相关的物品。他购买了几张“**水息符**”（能让人在水下短时间自由呼吸）、“**湍流稳定符**”（可在一定范围内平缓紊乱水流）、“**水影遁符**”（借助水汽短暂隐匿身形，效果远不如《匿影步》，但在特定环境下或有用处），以及一些用于标记、探测水下灵力波动的特殊荧光粉和感应盘。
苏晚晴则利用这段时间，结合那枚冰蓝色珠子，尝试将太阴寒气进行更精细的“拟水”操控，使其在海上环境中更具隐蔽性和适应性。
出发前夜，陈默将客栈小院的防护阵法检查了一遍，又在外围不起眼处，用星辉月华之力留下了几个极其隐晦的预警印记。任何带有恶意或“蚀”污染气息的存在靠近，都会引起他手背星痕的微弱感应。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窗边，望着夜色中隐约可见的、停泊在码头上的巨大黑影——那是“镇海号”的轮廓。楼船样式，长约三十丈，船体线条流畅，覆盖着明显的防御阵法灵光，桅杆高耸，在众多船只中鹤立鸡群。
七日的等待即将结束。真正的无尽海之行，明日启航。
未知的航路，神秘的蓝袍海族，隐藏在暗处的“暗潮”，以及那可能藏在幽灵涡流深处的癸水钥……
陈默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味的夜风，眼神平静而锐利。
逆命之路，从来不会平坦。而他，早已准备好迎接风浪。
夜色渐深，碎星屿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海浪永不停歇的拍岸声，以及远处风暴带方向，隐隐传来的、沉闷的雷鸣。
就在这寂静的深夜里，靠近沉船湾方向的某片浓重海雾中，几点幽蓝的、鳞片般的微光，如同深海鱼类的眼睛，悄然闪烁了几下，随即隐没。
雾中，传来几声压抑的、仿佛水流摩擦般的低语，用的是某种古老晦涩的语言：
“……‘星痕’携带者已确认……登上人族商船……”
“……‘暗潮’的猎犬也在船上……需警惕……”
“……等待‘交汇之时’……始祖的遗物……必须回归……”
低语声消散在雾气和浪涛声中，再无痕迹。
但陈默和苏晚晴同时捕捉到了，并非视觉残留，而是一种源于灵力本质的微弱共鸣——与苏晚晴体内的太阴寒气、陈默星辉月华之力中的“净化”特性，产生了一种极其隐晦的对抗性悸动。
那光芒中蕴含着某种独特的、深邃的水属性灵力，纯净而古老，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不谐感？仿佛最清澈的海水中，混入了一滴墨。
“是那些蓝袍人？”苏晚晴走到窗边，望向光芒消失的远方海面。夜色如墨，海风呜咽，只有浪涛拍岸的单调声响。
陈默闭目凝神，灵觉与手背星痕的感应提升到极致，试图捕捉空气中残留的痕迹。片刻后，他睁开眼，摇了摇头：“距离太远，气息消散太快。不过……”
他走到桌边，指尖蘸了点茶水，在桌面上快速勾勒。茶水在他精准的灵力控制下凝而不散，形成几条交错弯曲的线条，模拟刚才光芒出现的相对方位和海流大致走向。
“如果那光芒的源头在海面移动，结合这个季节碎星屿附近的主要洋流和风向……”陈默眉头微蹙，“他们出现和消失的方向，似乎并非来自深海，而是……靠近碎星屿本岛南侧那片被称为‘**沉船湾**’的礁石区。”
沉船湾，是珊瑚集渔民和低阶修士都避之不及的地方。那里暗礁密布，水道错综复杂，磁场紊乱，常年笼罩着淡淡的薄雾，据说有许多船只在那里神秘失踪，因此得名。寻常船只和修士都不愿靠近。
“那里会是他们的临时据点？”苏晚晴猜测。
“或者是一个观察点，甚至是一个……‘仪式’场所？”陈默想起独眼壮汉描述的“黑色骨头”和狂鲨帮主力量中的腐蚀性，“海族对水行力量感知敏锐，如果他们也在追查‘蚀’的污染，或者他们本身与‘蚀’有关，选择这样一个灵力紊乱、人迹罕至的地方活动，合情合理。”
他擦去桌面水迹，沉吟道：“我们暂时按兵不动。对方在暗，我们在明。贸然探查沉船湾，风险太大，且可能打草惊蛇。眼下首要任务是安全登上‘镇海号’，进入内海。”
苏晚晴颔首同意。两人都不是冲动之辈，深知在陌生环境、敌人情报不明的情况下，隐忍和观察往往比贸然行动更有效。
接下来几日，两人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在客栈小院内修炼、调整，偶尔会去集市购买一些补充性的丹药、符箓，以及适合海上使用的物品，如“避水珠”（低阶，能在体表形成短暂气膜）、“定风符”、“驱鲨粉”等。行事低调，支付灵石爽快，绝不与人争执，完美扮演了两个谨慎的、准备搭船出海寻机缘的普通散修。
暗地里的窥视并未完全消失，但明显减少了。狂鲨帮一夜之间骨干尽殁的消息，显然已经在珊瑚集的地下世界传开，连带那日礁石滩短暂而诡异的战斗，也被添油加醋渲染出了几分神秘色彩。没人敢再轻易招惹这对看似普通的男女。
陈默也利用这几日，尝试进一步熟悉无尽海的环境。他翻阅了杨管事给的玉简，又去百晓阁购买了几份关于无尽海常见海兽、气候特征、基础航海术语的玉简。他的现代思维习惯性地将信息归类、分析，构建认知模型：洋流如同交通网络，风暴带是天然屏障，各岛屿势力是节点，海兽和天灾是随机变量……而他们即将踏入的，是一个比陆地更加立体、多变且充满未知的战场。
苏晚晴则专注于适应此地充沛的水灵之气。她发现，在这种环境下，她的太阴寒气施展起来更为顺畅，对“凝”、“滞”、“寒”等效果的掌控似乎有了新的感悟，隐约触摸到“水之至柔，亦可至坚”的一丝门槛。那枚冰蓝色珠子被她贴身佩戴，日夜温养，与她的寒气共鸣愈发明显。
平静的第五日傍晚，一个意外访客敲响了小院的门。
来者是个瘦小精干的汉子，穿着普通渔民的褐衣短打，皮肤黝黑，手指关节粗大，眼神却颇为灵动。他自称“老海头”，是码头上的一个引航员兼消息贩子。
“二位仙师，冒昧打扰。”老海头态度恭敬，递上一枚粗糙的贝壳，“有人托我将这个交给二位，说二位一看便知。”
陈默接过贝壳。贝壳是最普通的那种，但内侧用某种荧光苔藓的汁液，画了一个极其简略的图案：三道波浪纹，上方是一个圆圈，圆圈中心点了一个点。
图案简陋，却让陈默眼神一凝。他曾在狐先生展示的、关于无尽海某些古老海族部落的记载中，见过类似的符号——那是象征“深海之眼”或“漩涡中心”的古老标记。
“托你转交的人，长什么样？”陈默问。
老海头回忆道：“裹着厚斗篷，看不清脸，个子不高，说话声音有点哑，给了小的一块灵石，只说将贝壳送到此地，交给新来的、要去内海的一男一女修士。”
陈默与苏晚晴对视一眼。对方知道他们的行踪和目的地，甚至可能猜到了他们的部分意图。是敌是友？
“他还说了什么吗？”苏晚晴问。
老海头摇头：“没了。哦对了，他离开时，好像……咳嗽了几声，袖口抬起来一点，小的好像看到手腕上有点反光，蓝汪汪的，像鱼鳞。”
又是鳞片反光！
陈默取出一小块碎灵石递给老海头：“多谢。此事不必对外人提及。”
老海头千恩万谢地走了。
关上门，陈默仔细端详着贝壳上的图案。
“这是警示？还是邀请？”苏晚晴看着那简单的图案。
“两者皆有。”陈默指尖抚过荧光纹路，“‘深海之眼’或‘漩涡中心’，可能指代幽灵涡流，也可能指代某个危险的核心。将这个消息递给我们，说明对方知道我们在关注幽灵涡流。用这种隐秘的方式，既表达了接触的意向，又带着试探和警告的意味——他们知道我们，而我们不了解他们。”
他尝试注入一丝月华之力。荧光苔藓的汁液微微一亮，图案仿佛活了过来，三道波浪轻轻荡漾，中心的圆点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贝壳“咔”地一声轻响，裂开一道细缝，里面是中空的，藏着一小卷极薄的、近乎透明的鱼皮纸。
陈默取出鱼皮纸展开。上面用同样荧光汁液写着一行歪歪扭扭、似乎很不熟练的人族文字：
“**镇海号，第三夜，子时，船尾左舷，暗流交汇处，可见真容。勿信‘暗潮’之言。**”
鱼皮纸上的荧光字迹在显现后迅速黯淡、消失，纸张也随即变得酥脆，化为粉末。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第三夜……登船后的第三夜。”苏晚晴若有所思，“对方连我们具体的登船时间都清楚，要么在海渊商会有眼线，要么一直在密切监视我们。‘暗流交汇处’……是指海上的某个特定位置，还是某种暗号？”
“至于‘勿信暗潮之言’……”陈默指尖轻敲桌面，“这反而印证了‘暗潮’确实存在，并且可能与这些海族，或者说至少与递消息的这个海族势力，存在对立或竞争关系。独眼鲨提过狂鲨帮帮主为‘暗潮’做事，蓝袍海族找过狂鲨帮主打听幽灵涡流……看来这‘暗潮’对幽灵涡流也感兴趣，而且手段可能不太光彩，以至于让这部分海族感到警惕甚至敌视。”
信息碎片开始拼凑。狂鲨帮（接触“蚀”污染）——“暗潮”（利用狂鲨帮运输）——蓝袍海族（调查幽灵涡流，可能内部有分歧）——癸水钥（疑似在幽灵涡流）。
“这个递消息的海族，是想借我们之手，对付‘暗潮’？还是单纯警告我们远离‘暗潮’的陷阱？”陈默分析着，“又或者，他们内部对如何处理幽灵涡流（或其中的东西）存在分歧，一方想与我们接触？”
“登船后第三夜……”苏晚晴看向陈默，“去吗？”
“去。”陈默几乎没有犹豫，“这是一个了解海族、获取更多关于幽灵涡流和‘暗潮’信息的机会。风险当然有，但在可控范围内。届时我们见机行事。”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登船之前，我们得再做一些准备。对方提到‘暗流交汇处’，恐怕不只是字面意思。我需要去购置一些可以在水下或复杂水流环境中使用的符箓和材料。”
接下来的两日，陈默又去了几趟集市，专门寻找与水行环境相关的物品。他购买了几张“**水息符**”（能让人在水下短时间自由呼吸）、“**湍流稳定符**”（可在一定范围内平缓紊乱水流）、“**水影遁符**”（借助水汽短暂隐匿身形，效果远不如《匿影步》，但在特定环境下或有用处），以及一些用于标记、探测水下灵力波动的特殊荧光粉和感应盘。
苏晚晴则利用这段时间，结合那枚冰蓝色珠子，尝试将太阴寒气进行更精细的“拟水”操控，使其在海上环境中更具隐蔽性和适应性。
出发前夜，陈默将客栈小院的防护阵法检查了一遍，又在外围不起眼处，用星辉月华之力留下了几个极其隐晦的预警印记。任何带有恶意或“蚀”污染气息的存在靠近，都会引起他手背星痕的微弱感应。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窗边，望着夜色中隐约可见的、停泊在码头上的巨大黑影——那是“镇海号”的轮廓。楼船样式，长约三十丈，船体线条流畅，覆盖着明显的防御阵法灵光，桅杆高耸，在众多船只中鹤立鸡群。
七日的等待即将结束。真正的无尽海之行，明日启航。
未知的航路，神秘的蓝袍海族，隐藏在暗处的“暗潮”，以及那可能藏在幽灵涡流深处的癸水钥……
陈默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味的夜风，眼神平静而锐利。
逆命之路，从来不会平坦。而他，早已准备好迎接风浪。
夜色渐深，碎星屿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海浪永不停歇的拍岸声，以及远处风暴带方向，隐隐传来的、沉闷的雷鸣。
就在这寂静的深夜里，靠近沉船湾方向的某片浓重海雾中，几点幽蓝的、鳞片般的微光，如同深海鱼类的眼睛，悄然闪烁了几下，随即隐没。
雾中，传来几声压抑的、仿佛水流摩擦般的低语，用的是某种古老晦涩的语言：
“……‘星痕’携带者已确认……登上人族商船……”
“……‘暗潮’的猎犬也在船上……需警惕……”
“……等待‘交汇之时’……始祖的遗物……必须回归……”
低语声消散在雾气和浪涛声中，再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