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苦肉计-《通房娇骨魅惑,疯批戾侯找上门》

  可此刻,它们冷冷地立在托盘上,映着烛光。

  她伸手去端托盘,右手手背肿得老高,青紫一片。

  掌心那道新裂的伤口还未结痂。

  被冰冷的银器一压,顿时又渗出鲜红的血珠。

  血珠顺着指缝缓缓滑落,在托盘边缘晕开一小片暗红。

  她死死攥住托盘,指甲掐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稳住双手。

  可酒还是晃了出来,洒在她脏兮兮的袖子上。

  一旁的琼玉看着,心里又恨又爽,眼底闪过一丝阴毒的快意。

  活该!

  看你装什么清高,装什么贞洁烈女!

  如今还不是跪着伺候人?

  看你这副狼狈样,还有脸抬起头来!

  稚鱼忍着疼,一步一步挪到床前。

  她跪在沈晏礼和姜露兰中间,双手高高举起托盘。

  这个姿势,把她所有的狼狈、屈辱都赤裸裸地摆了出来。

  “请公子和夫人喝合卺酒。”

  喜娘站在一旁,声音发颤,几乎不成调。

  沈晏礼连眼皮都没抬。

  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朝姜露兰的红盖头伸去。

  “长公子!”

  琼玉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声音尖利。

  “规矩是,先喝合卺酒,才能掀盖头!这是礼制,不能乱啊!”

  沈晏礼的手停了一下,悬在半空。

  他缓缓转过头,冷冷瞥了琼玉一眼,嘴角冷冷一扯。

  他顺手从托盘里抓起一杯酒,动作干脆利落。

  可下一秒,却猛地一拽。

  不是喝酒,而是伸手狠狠扯住那层红绸,用力一拉!

  只听嘶啦一声,盖头应声而落。

  屋里瞬间静得能听见呼吸。

  盖头下的脸,暴露在烛光之下,让所有人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冷气。

  姜露兰满脸浓妆,胭脂抹得厚重,唇红得刺目。

  可眼下却密密麻麻爬满小红疹,一片疹子红肿凸起。

  那疹子正不断蔓延,痒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抓挠。

  可她不敢动,怕在众人面前失了体面,只能死死咬着下唇,整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夫人,喝吧。”

  沈晏礼缓缓抬起手,将那杯酒递到姜露兰面前。

  姜露兰低垂着眼眸,目光落在殿中正中央。

  稚鱼跪在那里,头颅压得极低。

  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她缓缓抬起头,视线对上沈晏礼的脸。

  那张曾让她魂牵梦萦的俊脸上,此刻没有半分温度。

  一股滚烫的怒火猛地从她胸口炸开。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接过那只酒杯。

  指尖刚探出,便控制不住地微微打战。

  就在这时,小腹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那她眼前猛地一黑,额角冷汗瞬间沁出。

  可那股痛感却愈演愈烈。

  下一瞬,一股温热的液体毫无征兆地从身下涌了出来。

  所有的声音瞬间远去,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她甚至忘了呼吸,瞳孔失焦地盯着地面。

  “怎么不喝?”

  沈晏礼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

  姜露兰张了张嘴,喉咙干涩。

  她能感觉到那湿润的暖意,正缓慢地爬上外裙。

  空气中,悄然弥漫开一丝淡淡的腥气。

  微弱,却分明。

  琼玉一直站在姜露兰身后,眼角余光始终留意着主子的一举一动。

  她是第一个察觉到异样的人。

  她盯着姜露兰惨白的脸,又顺着她涣散的目光往下看去。

  只见那铺在地上的大红喜被中央,赫然晕开了一片刺目的猩红。

  “还愣着干什么?”

  沈晏礼猛地逼近一步,一把将酒杯塞进姜露兰颤抖的手心。

  他顺着琼玉惊恐的目光低下头。

  视线落在那片迅速扩大的血迹上。

  他的脸色在刹那间沉了下来。

  “这是什么?”

  他厉声喝问,声音里已带上压抑不住的震怒。

  殿内寂静如死。

  无人敢抬头,无人敢开口。

  侍立两侧的婢女全都屏住呼吸,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哐当!”

  沈晏礼猛然抬手,将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向地面!

  “夫君……我不是故意的……”

  姜露兰终于崩溃,眼泪夺眶而出。

  “我真的不知道……日子……日子明明还有半个月啊……”

  她语无伦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一边哭,一边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脸颊和脖颈。

  一阵阵痉挛让她蜷缩起来。

  她再也撑不住了。

  哪还有半点将军府嫡女的端庄?

  曾经高傲不可攀的身影,如今像个被彻底撕碎的纸人。

  “肯定是她!就是这个毒妇害的我!”

  姜月天突然抬起右手,颤抖的手指直直指向地上跪着的稚鱼。

  “她……她一踏进这屋子的门槛,我就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手脚冰凉,连指尖都在发麻!准是她带来的晦气!准是她!就是她害的我!”

  琼玉见状,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地砖上。

  “长公子明鉴啊!这丫鬟可不是个善类!她自打进府以来,就没安好心!平日里装得老实巴交,实则心肠歹毒,阴险狠辣!更可怕的是,她命格带煞,凡沾上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如今夫人突遭大难,必定是被她这灾星冲撞了!求您替夫人做主啊!”

  沈晏礼冷冷地站在一旁,眉峰紧锁。

  他已不愿再听这些毫无逻辑的哭闹和推诿之词,缓缓扭过头。

  稚鱼的脸颊贴着地面,额头磕得微肿,泪痕混着唇边渗出的血迹。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很久。

  久到屋内的喧嚣仿佛都退去了声音。

  忽然,他前进一步,伸手一把攥住她的左胳膊,随即用力一拽,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稚鱼脚下一软,整个人踉跄向前,却被他牢牢钳制着。

  手刚碰到她手腕的那一瞬,他指尖猛地一颤。

  那处皮肤溃烂红肿,边缘翻卷,正是刚才被滚水烫伤的伤口。

  稚鱼疼得咬紧下唇,牙关咯咯作响,却倔强地没有叫出声。

  可眼眶瞬间涨满,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两人目光猝然撞在一起的瞬间,时间仿佛凝滞了一息。

  稚鱼看见他漆黑的眼瞳里,映着自己的倒影。

  狼狈、凄惨、卑微。

  可在那深不见底的眸光中,她读到的,只有彻骨的嫌恶。

  “滚回你屋里去。”

  他终于开口,嗓音低哑。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脏了夫人的地。”

  话音未落,他已狠狠甩开她的手。

  稚鱼跌坐在地,肩膀撞上桌腿,发出沉闷的响声。

  紧接着,他抬手一把扯了扯身上那件刺目的大红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