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材厂事件的处理速度之快、力度之大，在北钢引起了巨大震动。
刘志强被停职审查的第二天，纪委专案组进驻棒材厂，开始全面审计该厂近三年的财务账目和生产经营情况。而赵江河在全集团视频大会上的严厉讲话，更是让所有中层干部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克扣职工饭费，这不是简单的管理问题，这是良心坏了！”视频里，赵江河的脸色铁青，“工人师傅们把最宝贵的年华奉献给北钢，我们就是这样回报他们的？四百块钱的饭费，你们也下得去手！”
各分会场里，干部们屏息凝神，没人敢出声。
“从今天起，集团纪委、审计处、人力资源部联合成立专项检查组，对所有二级单位的福利发放、奖金分配进行全面检查。发现问题，一律从严处理，绝不姑息！”
会议结束后，赵江河刚回到办公室，周铁林就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
“书记，棒材厂有更严重的问题。”周铁林的神色异常严峻。
赵江河的心一沉：“说。”
“我们在审查销售台账时发现，从去年开始，棒材厂有一批螺纹钢的销售价格明显低于市场价，而且客户很固定——一家叫‘鑫旺建材’的私企。”
“低多少？”
“每吨低一百到一百五十元，接近成本价。”周铁林打开档案袋，“更严重的是，这批螺纹钢的质量有问题。本来是定尺螺纹钢，但实际发出去的都是通尺货，长度不够，规格不符。”
“通尺当定尺卖？”赵江河猛地站起来，“这是严重的以次充好！”
“是的。而且这不是偶然，是系统性造假。”周铁林抽出一份质检报告，“我们抽样检查了库存，发现至少有八百吨定尺螺纹钢存在长度不足的问题。按照合同，这些应该按通尺处理，价格要低两百元一吨。”
赵江河快速计算着：八百吨，每吨差价两百，就是十六万。而如果按低于市场价一百五十元计算，损失更大。
“刘志强怎么说？”
“他承认了。”周铁林的声音有些复杂，“书记，这是审讯笔录。他说……他也是身不由己。”
赵江河接过笔录，快速浏览。越看，脸色越沉。
原来，刘志强最初接手棒材厂时，确实想干一番事业。但棒材厂设备老化，成本高，市场竞争力弱，连续三年亏损。就在他焦头烂额时，鑫旺建材的老板陈鑫找上门来。
陈鑫提出一个“合作方案”：棒材厂把部分定尺螺纹钢按通尺价格卖给他，他再以次充好，按定尺价格卖出去。差价两人分成。
“一开始我坚决不同意。”刘志强在笔录中说，“但陈鑫说，我不做，有的是人做。而且他说，厂里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光靠正常经营根本养不活。”
在巨大的经营压力和诱惑面前，刘志强妥协了。第一次只是五十吨，后来变成一百吨、两百吨。陈鑫很“守信”，每次都会按时把“分成”打到指定账户。
“钱我没敢多拿，大部分都用来补厂里的亏损窟窿了。”刘志强交代，“但陈鑫越来越贪，要求的量越来越大。我想收手，但他威胁我，说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要敢退出，就把所有事情都捅出去。”
最让赵江河愤怒的是下面这段话：
“我也想过向组织坦白，但每次看到厂里那些老师傅，干了半辈子，要是厂子真垮了，他们怎么办？我糊涂啊，以为这是在救厂子，其实是把厂子往火坑里推。我对不起组织，对不起那些信任我的工人……”
“糊涂！愚蠢！”赵江河把笔录摔在桌上，“这是什么逻辑？为了救厂子就去违法乱纪？这是救厂子还是毁厂子？”
“书记，还有更严重的问题。”周铁林又拿出一份材料，“我们调查发现，鑫旺建材的法人代表陈鑫，是省建材行业协会的副会长，社会关系复杂。而且，这家公司和之前审计组发现的‘鑫达贸易’有关联——鑫达贸易的老板是陈鑫的表弟。”
赵江河的眼神一凝：“钱向前和这个陈鑫有关系吗？”
“正在查。但刘志强交代，陈鑫曾经说过，他在省里有‘关系’，很多事情都能摆平。”
“好大的口气。”赵江河冷笑，“铁林，这个案子必须深挖。不仅要查棒材厂的问题，更要查鑫旺建材背后有没有更大的保护伞。”
“是。不过书记，刘志强虽然犯了严重错误，但他确实把大部分非法所得用在了厂里。而且他主动交代问题，认错态度较好……”
“功是功，过是过。”赵江河打断他，“他为了厂子可以理解，但方法错了，而且性质恶劣。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要给全集团一个交代。”
周铁林点头：“我明白。那下一步……”
“第一，立即查封棒材厂相关批次的产品，全面质检，该报废的报废，该返工的返工。第二，向公安机关报案，对鑫旺建材和陈鑫涉嫌商业欺诈立案调查。第三，集团内部启动问责程序，不仅是刘志强，所有参与造假、知情不报的人员，一律严肃处理。”
赵江河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厂区：“铁林，你说刘志强这样的干部，原本不坏，也有能力，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周铁林沉默片刻：“压力太大，又找不到正路，就走上了歪路。”
“更重要的是监督缺失。”赵
刘志强被停职审查的第二天，纪委专案组进驻棒材厂，开始全面审计该厂近三年的财务账目和生产经营情况。而赵江河在全集团视频大会上的严厉讲话，更是让所有中层干部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克扣职工饭费，这不是简单的管理问题，这是良心坏了！”视频里，赵江河的脸色铁青，“工人师傅们把最宝贵的年华奉献给北钢，我们就是这样回报他们的？四百块钱的饭费，你们也下得去手！”
各分会场里，干部们屏息凝神，没人敢出声。
“从今天起，集团纪委、审计处、人力资源部联合成立专项检查组，对所有二级单位的福利发放、奖金分配进行全面检查。发现问题，一律从严处理，绝不姑息！”
会议结束后，赵江河刚回到办公室，周铁林就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
“书记，棒材厂有更严重的问题。”周铁林的神色异常严峻。
赵江河的心一沉：“说。”
“我们在审查销售台账时发现，从去年开始，棒材厂有一批螺纹钢的销售价格明显低于市场价，而且客户很固定——一家叫‘鑫旺建材’的私企。”
“低多少？”
“每吨低一百到一百五十元，接近成本价。”周铁林打开档案袋，“更严重的是，这批螺纹钢的质量有问题。本来是定尺螺纹钢，但实际发出去的都是通尺货，长度不够，规格不符。”
“通尺当定尺卖？”赵江河猛地站起来，“这是严重的以次充好！”
“是的。而且这不是偶然，是系统性造假。”周铁林抽出一份质检报告，“我们抽样检查了库存，发现至少有八百吨定尺螺纹钢存在长度不足的问题。按照合同，这些应该按通尺处理，价格要低两百元一吨。”
赵江河快速计算着：八百吨，每吨差价两百，就是十六万。而如果按低于市场价一百五十元计算，损失更大。
“刘志强怎么说？”
“他承认了。”周铁林的声音有些复杂，“书记，这是审讯笔录。他说……他也是身不由己。”
赵江河接过笔录，快速浏览。越看，脸色越沉。
原来，刘志强最初接手棒材厂时，确实想干一番事业。但棒材厂设备老化，成本高，市场竞争力弱，连续三年亏损。就在他焦头烂额时，鑫旺建材的老板陈鑫找上门来。
陈鑫提出一个“合作方案”：棒材厂把部分定尺螺纹钢按通尺价格卖给他，他再以次充好，按定尺价格卖出去。差价两人分成。
“一开始我坚决不同意。”刘志强在笔录中说，“但陈鑫说，我不做，有的是人做。而且他说，厂里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光靠正常经营根本养不活。”
在巨大的经营压力和诱惑面前，刘志强妥协了。第一次只是五十吨，后来变成一百吨、两百吨。陈鑫很“守信”，每次都会按时把“分成”打到指定账户。
“钱我没敢多拿，大部分都用来补厂里的亏损窟窿了。”刘志强交代，“但陈鑫越来越贪，要求的量越来越大。我想收手，但他威胁我，说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要敢退出，就把所有事情都捅出去。”
最让赵江河愤怒的是下面这段话：
“我也想过向组织坦白，但每次看到厂里那些老师傅，干了半辈子，要是厂子真垮了，他们怎么办？我糊涂啊，以为这是在救厂子，其实是把厂子往火坑里推。我对不起组织，对不起那些信任我的工人……”
“糊涂！愚蠢！”赵江河把笔录摔在桌上，“这是什么逻辑？为了救厂子就去违法乱纪？这是救厂子还是毁厂子？”
“书记，还有更严重的问题。”周铁林又拿出一份材料，“我们调查发现，鑫旺建材的法人代表陈鑫，是省建材行业协会的副会长，社会关系复杂。而且，这家公司和之前审计组发现的‘鑫达贸易’有关联——鑫达贸易的老板是陈鑫的表弟。”
赵江河的眼神一凝：“钱向前和这个陈鑫有关系吗？”
“正在查。但刘志强交代，陈鑫曾经说过，他在省里有‘关系’，很多事情都能摆平。”
“好大的口气。”赵江河冷笑，“铁林，这个案子必须深挖。不仅要查棒材厂的问题，更要查鑫旺建材背后有没有更大的保护伞。”
“是。不过书记，刘志强虽然犯了严重错误，但他确实把大部分非法所得用在了厂里。而且他主动交代问题，认错态度较好……”
“功是功，过是过。”赵江河打断他，“他为了厂子可以理解，但方法错了，而且性质恶劣。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要给全集团一个交代。”
周铁林点头：“我明白。那下一步……”
“第一，立即查封棒材厂相关批次的产品，全面质检，该报废的报废，该返工的返工。第二，向公安机关报案，对鑫旺建材和陈鑫涉嫌商业欺诈立案调查。第三，集团内部启动问责程序，不仅是刘志强，所有参与造假、知情不报的人员，一律严肃处理。”
赵江河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厂区：“铁林，你说刘志强这样的干部，原本不坏，也有能力，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周铁林沉默片刻：“压力太大，又找不到正路，就走上了歪路。”
“更重要的是监督缺失。”赵